17狐狸宣战
来到王大夫家的院外,赵丽守在树林中等候奶奶去上厨房找到金小梅:
“二女?”
“妈,你怎么来啦?”
“小钱还没回家。”
“怎么回事?”
“丽丽在院外等。”
金小梅一听钱路还没回到家里,就吓出了汗。
晚上十点钟为何还未归家?是不是喝酒太多出事了?项目跟牛丽不会杀死钱路吧?
金小梅心里越琢磨越怕,连忙扔下手中的活儿,飞快地走了出去。
她找遍王大夫家里楼上楼下各个房间,不见钱路踪影,又不敢公开问。
一来担心闹了笑话,钱路贪杯醉酒;二来恐惊扰寿星,破坏百岁寿诞的氛围。
金小梅跟婆婆周氏在院门口汇合,在树林里跟赵丽碰面。他们打着手电边沿路返回寻找,边小声地呼喊:“钱路……。”
一来二去,寻寻觅觅四、五次,还是没发现人影。
回到他们家院里,赵丽抓住金小梅的衣服,兴师问罪般问道:
“你是怎么看护人的?”
金小梅内心比赵丽更着急更害怕,白天的一切仿佛就在眼前。钱路是大家心目中的才子。项目那杀人般的眼神。牛丽更是垂涎三尺。想到这些,金小梅一时不知所措。
赵丽看到金小梅傻眼的样子,得知情况并不乐观,泪水忍不住夺眶而出。顿时软绵绵的感觉,天旋地转。
她松开抓着金小梅衣服的那只手,退后一步坐在台阶上,从未经过的恐惧占据着她的心。
钱路要是有什么问题,她该如何给钱路父母一个交待?万一有什么问题她该如何对自己交待呢?
幽林事件之后,便无人和她谈恋爱。项目回家大病一场、流言蜚语漫天飞舞,更无人和她来往。
甚至学校里的同事和同学们都另眼相看。
特别是到了深冬腊月时,山上冻得出奇地冷,而且伸手不见五指,如果钱路喝得醉醺醺地倒下,就会死人。即便没有醉酒,但如果在户外冷冻一个晚上,哪怕身体状况良好,也会受到伤害。
真挚的爱情总是舍身忘死。
赵丽从台阶上滑下来,坐在院坝的石板上,号哭起来。
向来精明的金小梅已是六神无主,不知所措。她伫立庭院无声地流泪。
祖母抓住赵丽的胳膊,往起拽,“丽丽,你不要哭了。咱们顺着山路再去寻找。天气如此寒冷。他对道路又陌生,手里又没亮,很危险的。快走吧。”
赵丽抓起地上的手电筒,翻身站起来,快速走到院门口,拿手电筒照着、回头看金小梅的脸。
“如果他们给我弄死了的话,你就准备两副棺材吧。”
说完,赵丽就冲出去。
毫不夸张地说赵丽像狗一样沿着前往刘家的山路爬着寻找钱路。
“钱路,你在哪里?你要是出了事,我赵丽也就不活了。”
赵丽摸遍路边每一个草丛,寻遍每一个角落,却没有找到钱路。
王家亲戚朋友基本上都散去,帮忙的人也离开了。
到了晚上十一点,人们已经躲进了被子里。孩子们进入了梦乡,老婆子和老头子还在讨论寿星的福气和长寿与儿女孝顺的话题。小媳妇和汉子开始互相调情,而牛丽则独自坐在火盆旁边取暖。
她看到赵丽朝自己走过来面色凝重,脚步沉重,杀气腾腾,随着站了起来,但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在她们的记忆中,彼此的面目是模糊的,声音是陌生的。赵丽就那么站了几秒,转身出来在王家屋后田埂上喊:“钱路!钱路!钱路……。”
唯有黑夜和寒冷在回答。
赵丽天生有一副好嗓子,孤音在寂静的夜幕里快速扩散,把沉睡的孩子叫醒,把老婆子、老爷子议论的话题打断了,小媳妇、汉子们不再打情骂俏。
小媳妇顺手捏住汉子的耳朵,“你们这些男人明知道那是狐狸精,还钻进狐狸窝里去……。”
牛丽在火盆边的椅子上坐着取暖,看起来精神不振,有可能是一天的忙碌所致。
王大夫和他的至亲以及邻居们听到赵丽的哀戚之声都出动了。
众人手持火把,由王家大院一直接通到赵丽家的门前。
赵丽想到了各种可能出现的后果。无论是坠入山崖,还是掉入深谷,在邻里和朋友的帮助下,这些都证实了,钱路并没有为此丢掉性命。
可就是活不见人。
赵丽沿着山路来来回回地喊着,依然只有黑夜和寒冷回答。她再一次走进牛丽的房间。
牛丽仍坐在椅子里,两手支撑前伸的身子,尽情地享受着炭火给她带来的暖意。这一次她没有看赵丽,也没有问赵丽要做什么。
赵丽就那么静静地靠着门框,看着木质地板。赵丽不讲话,牛丽也准备沉默到底。
“他人呢?”
赵丽终于开口说话。牛丽岿然不动,注视着熊熊燃烧的炭火。赵丽再次问道,“他人呢?”
牛丽静静地坐在那里,仿佛步入了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她从未觉得有任何人走进她的房间,也没有觉得有人与她交谈。唯有那烧得通红的木炭让她心里暖洋洋的。
“他人呢?”
赵丽加重了语气。牛丽出了口长气,但身体未动,保持原有姿势,“你在跟谁说话?”
“他人呢?”
赵丽的语气低沉充满愤怒。牛丽沉默了一会儿,略微抬起头,一双眸子被炭火吸取了睛液,不但混浊不清,而且毫无精气神。
“他人呢?”
“他是谁?”
“钱路。”
“钱路是谁?”
“我的男人。”
“你的男人失踪了吗?”牛丽迅速坐直身体接着说,“为什么跑到我这儿要人?首先说你搞错了地方,再说我不是给你看男人的。”
“他人在哪里?”
“我不是给你看男人的。”
“他人在哪里?”
“我不知道!”
“他人在哪里?”
“我不知道!”
“他人在哪里?”
赵丽一声比一声大,站在了牛丽面前。
牛丽被迫从椅子里站起来了。她指着赵丽一字一句地说道,“老……娘……不……知……道!”
“你想怎么样?”
“与我无关!也就不想怎么样!”
“项目呢?”
“怎么,他也消失了?”牛丽离开座位。
“我还想问你呢。”牛丽跟赵丽领距离面对面站着,“他跟你到市里买打米机,还帮你家里干活,晚上住在你家里为什么尖叫?回家为什么大病一场?”
牛丽那两只眼睛在赵丽身上快速地扫视一遍,“你的几位前男友在与你一起穿过幽幽的柏树林之后,为什么会主动与你分手呢?”
“这可不是你所操心的事。让我知道钱路人在哪里?”
“你是个怎样的人自己还不清楚?”牛丽伸长脖子在赵丽身上闻了闻,然后伸手往赵丽身后摸了一把,“尾巴在哪里?”
赵丽一把抓住牛丽胸口衣服往上一提,抵在墙上,另一手指着鼻尖,“信不信老娘弄死你。”
牛丽不但不反抗,而且紧闭双眼,面带微笑,心满意足地说,“杀了我啊!杀了我你还是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