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早上，金小梅看到赵丽眼圈发黑，满脸倦容样子，知道两只鸟儿晚上没有平消，但不便干涉，却依然拉着赵丽，轻抚憔悴快乐的脸蛋蛋问道:“满意吗？”

    “妈，”赵丽的脸红了，迅速低下头，“满意。”

    “还在妈面前害羞？”

    “妈......。”赵丽抱住金小梅的脖子，“他真的很爱我。”

    金小梅移开赵丽的手，“今天逢集，你们上街把证领了。”

    “妈……。”

    “去把小钱叫起来吃饭。”

    赵丽转身进屋把钱路从被窝里叫起来，“妈妈让我们今天领证。”

    “顺便把结婚照拍了吧？”钱路坐起来说，“反正要拍证件照。”

    “需要880元钱。”

    在2001年，石镇乡拍摄婚纱照费用是880元。在大城市里算不了什么，但在落后的石镇乡里却不是一个小数目。赵丽两个月不吃不喝都不够。

    “我有钱。”

    “能不照结婚照么？”

    “必须照。”

    “拍个婚纱照，就等于丢了头大黄牛。”

    那时候城里一富有人家的孩子有些笨，是个半残障的人，为娶儿媳妇，爸妈不惜重金在乡下包了个貌美如花的媳妇。

    可是结婚不久，那个小媳妇忍受不了智力残疾的无能，就偷偷地和隔壁村相好商量，两个人结伴去省打工去。

    可是那富有人家就找那女子父母的麻烦，要他们赔钱。但女家父母拿不出钱，富有人家便将女家仅有的一头耕牛拉出去卖掉880元以作补偿。

    因此，赵丽不想花掉那不划算的钱。但是婚姻是一个女人的大事，花钱理所应当。

    再者，钱路也有自己的顾虑。他与赵丽的结婚仪式必须非常盛大，以示对那些别有用心的人的回应。

    所以他从衣兜里掏出两颗大白兔糖放在赵丽手里，“这是我出门的时候，娘要我转交给你。”

    “我就值两颗大白兔糖吗？”赵丽满脸不悦地说道，“这两颗糖就把我收买了？”

    “不是这个意思。”

    “这意味着什么呢？”

    “让我一生一世让你的一生一世甜美幸福。”

    “对不起。”

    “婚纱照是一定要照的。”

    赵丽流着激动的眼泪，抱住坐在床上的钱路，“她答应我们的婚事了？”

    “没错。”

    “感谢妈妈。”

    “以后叫娘。”

    “不！我就要叫妈。”

    “我们都叫她娘。”

    “……。”

    早餐后，赵丽带着钱路上街去欧家照相馆照结婚照，然后去河边照婚纱照，逢集那天人很多，他们看见赵丽就指着钱路，总要交头接耳地议论一番，说不尽的闲言碎语，道不明的批评。钱路跟赵丽根本就不是一回事。

    既然婚姻总绕不过那些大舌头、八卦嘴的人，尽然他们爱说三道四、唠叨不休。钱路决定不仅拍摄结婚照，而且要择日举行盛大婚礼。

    在下午四点钟，他们抵达了乡公所，而领证处依然有一大群人在排队等待。因为年末岁尾，从外面回来的人有结婚的，也有离婚的。

    手牵手，幸福地相依相偎的是领结婚证的人，而站在彼此对面、各自发言的人则是领取离婚证的。

    长长的队伍五颜六色，高高低低，肥瘦相间，表情各不相同。钱路和赵丽拍过结婚照过来，就排在末尾。

    即便是到了凌晨一点，所有人也必须拿到证件。一来逢集才开窗受理业务；二来害怕夜长梦多。

    领了证，就可以放心大胆地睡安稳觉。

    天阳下山之后，办事人员点着油灯，才让赵丽和钱路办理业务。他们是最后一对新人。

    那时候没有电脑，证件都是手写的，然后贴上照片，盖上红印章，打上钢印，就合法了。

    可是钱路没有户口本，只有身份证不给办理。钱路请求会见领导。领导是个女同志。她个头不高，瘦瘦的，但脸盘挺好。

    “没户口本办不成。”

    “我们排起了一个下午的队伍。”

    “如果没有户口本，即便排了整整一年，也是不能被接受的。”

    钱路发现那个领导出现之后，赵丽一直低着头，一脸的难过，觉得很奇怪，于是轻轻问，“怎么回事呢？”

    “他们知道我的事。”

    钱路立马明白了赵丽的心思。那几个办证人员和那个领导拿奇怪的眼神看着赵丽：狐狸精就是不一样，什么时候都有人喜欢。狐狸要是领证了，狐狸就合法了。

    钱路捧着赵丽的脸，在额头上亲了一口，“你在这儿等我一下。”

    那几个办证人员，还有那个领导顿时发出唏嘘声。狐呀狐，你的容貌与气味困惑着男人们的心灵。

    “你是哪里人？”那个领导看了钱路一眼，关切地问。

    “池溪乡的。”

    “把她带到你的乡镇去办手续。”

    钱路走到站在门口的女领导跟前，说，“可以进你办公室说几句话吗？”领导扭头进去，钱路转过头来看着赵丽：示意她忍耐等待。

    “我们这里办结婚证和离婚证。”领导开门见山地说。

    “明白你的意思。但很多人误解赵丽。”

    “这个小镇只有一万人。”

    “我哥叫钱雄。我是他的亲弟弟钱路。”

    领导立马从椅子里站起来了，“你是钱局的弟弟？”

    “没错。”

    “那就更要阻止你和她……，”领导指着门外的赵丽说，“领证。”

    “……。”

    那个领导就拿出两个红色的本本递给钱路，“自己动笔吧。”

    钱路写下了姓名，并贴上两人的合影照。所有这些，赵丽都从玻璃的外面看清楚了。

    她感到非常困惑，不明白钱路到底在做些什么。她自然对钱路的办事能力敬佩不已，竟然能够和领导说上话。

    不一会儿，钱路拿着两个红色本本走到赵丽跟前，“现在，你就是我的老婆了。”

    赵丽以一种报复性的态度回头审视了那几名工作人员，然后高兴地从钱路手中接过本本，并在钱路的掌心轻敲了一下，说:“你是我的老公。”

    然后当着那些工作人员的面抱住钱路亲了一口。那几个工作人员立马发出唏嘘声。女同志闭着眼，男同志则起立津津有味地看着。

    “出门之前，你必须办一件大事。”

    “举行婚礼？”

    “我并不在意。”

    “我可在乎。”

    “为什么？”

    “我要昭告天下赵丽是钱路的老婆。谁要是再打赵丽的主意，再风言风语，老子就要白刀进红刀出，杀他个人仰马翻。”

    “疯狂了，为了狐狸精而疯狂了。”几个工作人员说。

    赵丽就面对面抱住钱路，眼睛扑朔迷离，“还是以实际行动发言为好。”

    “本本拿在手里，勾着老公的手臂行走……。”

    赵丽回过头看着那些窃窃私语的工作人员，然后又在钱路脸上亲了一下，大声说道，“让我怀了你的宝宝，就在今晚。”

    那些工作人员说，“狐狸啊狐狸，好骚气的狐狸啊。”

    “这个不是你我说了算。”

    赵丽用余光看了一眼那些人，并大声说，“这些天正是我生理期的最好时候。”

    钱路配合地说，“说做就做。今晚入住宾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