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中午，钱豪回到家里。他在山上放牛羊。看见钱路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像睡着了一样，他走到弟弟跟前，“为什么不上床睡觉？”

    “二哥回来了。”

    “坐着吧。”

    钱豪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她们人在哪里？”

    “在火房里干活。”

    “你怎么坐在这儿？”

    “二嫂要跟赵丽说话。”

    “还没有吃呢。”

    钱路走进去说道二哥回来了，李光和赵丽一道就出来。李光问，“你杀的羊呢？”

    “在外面背兜里。”

    钱豪听说大哥，大妹，三弟，二妹都要回来，特意杀了一头羊招待。

    “那就煮碗面垫垫肚子，晚饭早点？”

    “要得！”

    李光跟着进入火房煮面。

    “赵妹，这天上午怎么啦，招呼也没打声就离开了？”

    “你问问他，”赵丽看着钱路说。

    钱豪看了钱路一眼。

    钱路就说，“二哥，给您的信看过吗？”

    “我们都看了。”

    钱豪说的“都“自然不包括赵丽。不只母亲，妻子，还有钱家，钱杰，钱慧，钱智们看了。

    由于赵丽坐在旁边就没有探讨信上的内容。

    赵丽自然明白她是外人，在身边不方便，就以哑谜的方式表示不说出具体的内容。因而起身说道，“我就去帮助二嫂干活。”

    “就不需要走了！这是我们兄弟之间的事情。”二哥站起来说，“这是我们的家事，没有要防着你。”

    事后赵丽得知他们兄弟姐妹说到以前的伤心事时，不准她插话，也不想她知道。

    特别是有关兄弟姐妹的家庭等事情，连李光都不能多说话。赵丽不明白这种现象，于是咨询了二嫂。

    李光说得非常明白，家里的哥哥姐姐们都能回想起以前的伤心事，绝不能允许赵丽、李光等“外来人”和他们的子孙跟在他们身后受苦。

    每个家庭的家事各不相同。比如赵丽、李光这些“外来人”参与其中，极有可能导致兄弟姐妹之间不能和睦相处。

    因此，对于往事和家事赵丽，李光们这些“外来人”只有听的份，没有话语权。

    既然钱路选择保持沉默，赵丽也不插手其中，违背家庭的规矩，就相当于越过了家庭的底线。

    钱路牵着赵丽手递上目光，赵丽顿时明白，于是说，“二哥，你兄弟说吧，我到厨房去帮忙。”

    “你的二嫂子……。”

    钱豪话还没说出口，李光端着热气腾腾的面走来，“你就坐在这儿吃饭吧。”然后笑着对赵丽说，“你二哥日理万机，两脚不落屋。”

    一个农村家庭里男人很勤劳，女人就特别幸福。李光就是这样。

    尤其是李光，从不操心农活，还不操心税费。

    2001年种田地也要缴纳税费，子女入学也要缴纳学费，各项支出均由钱豪养牛羊、种田地兑现。

    他们坐着有说有笑，母亲陈恩背着个大包进来了。

    因村中无药房，她便带了药方去城里抓药，顺便吃酒。

    “娘。”钱路上前，拿了包。

    “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上午。”

    “为什么没有遇到你？”

    “师傅直接把我们送到桥弯处。”

    桥湾为一地名。汽车只可行驶至此。然后徒步上山。

    “在镇上错过了。”

    “妈，”赵丽走到跟前叫道。

    “大白兔奶糖吃了吗？”

    “吃了。”

    陈恩看着赵丽笑得像一朵花儿，“两颗糖就哄回来了？”

    “一路觉得甜蜜蜜。”

    钱豪看着钱路，问，“赵丽妈来了吗？”

    “叫我们娘妈。”

    钱豪笑了，过了一会儿问，“还没进门就那么叫？”

    钱路没有回答。

    那天夜里，他们围着火盆说了很多话，凌晨才洗漱睡觉。

    “赵妹，你还是去西屋休息，”李光说完就走出去开灯。

    赵丽看了一眼钱路。钱路从母亲身边站起来，抓住赵丽的手，“你快去睡觉，我要和娘一起睡。”

    赵丽的心咯噔一下，几岁了还要和妈妈一起睡觉？

    钱路见赵丽不理解，便拉着手来到母亲的房间里，指着钢丝床:

    “每次我们出去回来，总要睡在这张床上陪娘聊天。”

    “我们是谁？”

    “无论是大哥、二哥、三哥、大姐还是二姐从外面返回，都会在这张床上过夜！”

    赵丽既好奇，又特别想知道事情背后的真相是什么，如果这样做有什么好处的话，那么以后她也可以睡在这张床上。

    思至此，于是问道，“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父亲去世后，娘的身体出现问题。大哥为了照顾她，就买了这张床放在这里，每天夜里就陪着娘说话。”

    “大哥？”

    “后来娘的病就好了。”

    “这么神奇？”

    “再后来就变成了常规，我们从外面回来，都要睡在这张床上陪着娘过夜！”

    “有你们的陪伴妈妈会长命百岁的！”

    钱路捏住赵丽的脸，“但嫂子、女婿不能！”

    “因为我们是外来人吗？”

    “这个…。”

    “一来不够格，二来不够虔诚，三来不够周到，四来……。”

    “你会把心里话说给娘听吗？我娘也不会把心里话讲给你听！”

    “因为我们是外来的人”

    “就算是吧。因此，你的相伴也仅仅是相伴而已。”

    “她视我们为己出，而我们也理所当然地认为她是妈妈。”

    “为何不将她视为母亲，而她才视你为自己的孩子？”

    赵丽自认理亏，颠倒顺序，不会说话，就不再言语。

    赵丽跟着钱路来到先前的卧室里，“我想要。”

    “开玩笑。”

    “这几天是最佳时期。”

    “那也不行！”

    “速战速决。”

    “不要诱惑。”

    “好想好想。”

    “乖！”

    互亲了一口才，让钱路就离开了。

    次日清晨，两位姐姐结伴自县城回来。

    大姐拉着钱数的一只手，二姐拉着钱数的另一只手，大姐问，“你出去读书之后，就没有回家吧？”

    钱路惭愧地低下头，“已有八年时间！”

    二姐问道，“人生有多少个八年？今生为姐弟，来世还是姐弟吗？”

    “对不起大姐，二姐！”

    两位姐姐为钱路抹去眼泪，然后把钱路拉到一边，用余光看了一眼赵丽，问，“她是谁？”

    “我女朋友，赵丽！”

    ”你的女朋友？“

    “嗯。”

    “相貌一般嘛！”

    赵丽一听这话，心就凉了一半，本以为是西施，没想到是眼中的普通人。

    “哪来的？”

    “石县！”

    “做什么的？”

    “教书！”

    “父母干什么的？”

    “农民！”

    “兄弟姐妹几人？”

    “就她一个！”

    “你要当上门女婿？”二姐的脸色立马不好看了，“我首先反对！”

    “我自然不会同意，”大姐追问道，“大她几岁？”

    “三岁！”

    大姐回头看了赵丽一眼，摇着头说，“你摊上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