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鼎拿着一把小竹椅走到钱路的面前坐了下来，他既没有注视钱路，也没有拉着钱路站起来坐在椅子上，更是淡定地看着门外说:“赵丽，就是我女儿。”

    钱路突然抬起头看着李文鼎，等待下文。

    “杨柳，亦为吾女儿。”

    钱路扭头看了看杨姗，李春。李春替杨姗擦干了泪水。

    “她们是我女儿。”

    “赵丽在哪里？”

    “你无需过于担忧，不必感到伤心，更无需自责，她既没有消失，也没有去世。”

    “她去哪了？”

    “尽管她目前身处何地尚不清楚，但她有足够的信心生活得非常美好。”

    “她怎么会丢下我不管？”

    “为什么会到杨柳那里？”李文鼎不淡定了，突然站起来，指着钱路问，“你自己做的事，自己不清楚吗？”

    钱路不知从何说起？他能否把草垛上迷奸的事说出来？封晓春就是嫂子，这个如果传出去破坏性就可想而知了。于是，钱路耷拉着脑袋，不语。

    “为什么不讲啦？”

    “我…。”

    “没有勇气说不出来是吗？那么，让我说吧！”李文鼎指着沙发，“坐着听我慢慢说？”

    钱路扭头看了看隔门，表示不同意。但李文鼎并没有理会，于是说道，“哪天你在刘大夫家出风头！”

    “我那是出风头吗？”

    “何谓出风头？”李文鼎俯视着钱路的头曲指道，“喝酒划拳，你能说会道？象棋下得好，你文韬武略？字写得漂亮，你会吟诗作对？”

    “爸爸，您一心想给七妹挑个能文能……？”

    “能文能武，是在人面前炫耀的吗？”李文鼎打断了李春的话说，“为人处事卖弄，既招人嫉妒，又往往自寻烦恼。”

    “那时候我那么做…。”

    “证明自己就是赵丽男友吗？”李文鼎又打断了钱路的话，说道，“不仅长得帅还很有才华？”

    “我是想跟大家说，赵丽不是狐狸精，更没毛病。她交了个好男友。心怀叵测者，不要说出她的坏话，更不要打她的歪主意。我的作法让她有面子，只为爱护她。”

    “效果如何？”李文鼎侧身看着钱路问，“炫耀是不是挨整了？”

    挨整之意很广，还有老头子没说过的秘密吗？因而李春指着钱路问老头子，“还有人打人吗？”

    李文鼎没有看李春，也没有回答李春的提问，而是严厉地看着钱路问道，“为什么要惹牛丽？”

    “我没惹她。”

    李文鼎知道钱路这小子在他面前装糊涂，以为他不知道草垛里发生的事情，因而提醒道，“草垛上的东西忘记了吗？”

    “我喝多了。”

    “回到家后为什么会得病？”

    “感冒了！”

    “吃火锅之后，为什么带着牛丽去飞来春大酒店开房间？”

    “你…。”

    “我不仅知道你跟牛丽吃火锅，开房间，而且还知道你跟杨柳吃火锅后一前一后走进飞来春大酒店。你们在床上消磨了足足48个小时。”

    “你是如何知道的？”

    “杨柳是我的女儿。”

    “她亲口告诉你的？”

    “还记得更换留言条吗？”

    “是不是你把我留言条给换了？”

    “我做一辈子教书匠，模仿你的字不是问题。你没有仔细想过我为什么要那么做。”

    经过李文鼎如此一说，钱路也就顺理成章地悟出了个所以然。但他继续装糊涂，看看老头儿到底知道多少？到底要做什么？因而低头不语。

    “你知道杨柳怀了你的孩子之后，身心遭受多大的罪吗？”

    “我不知道。”

    “那……，”李文鼎指着门外，眼圈发红，“那刘老二差点把她打死。”

    “草垛里……。”

    说到嘴边的话钱路又咽下去了，不好意思说出口。李文鼎就变相地问道，“有你那样报仇雪恨的吗？”

    看来老头儿什么都知道，钱路也就不装糊涂了，于是抬头看着老头儿问道，“是谁先欺负我的？”

    “这杨柳的确出了问题。她不应该从你那儿借种子。她并不知道赵丽就是亲妹妹。”

    “难道这一切不是你的错吗？”

    李文鼎低下头沉默了，才抬起头看着钱路说，“这一切跟牛丽有什么关系。还有一个叫封晓春的少妇。”

    “封晓春？”钱路故意问。

    “刘大夫徒弟的徒弟。”李文鼎迷着眼睛问，“她不是你的三嫂子么？”

    钱路低着头说，“赵丽不知道这些。”

    李文鼎紧接着、而且响亮地回道，“她虽不知情，可我什么都清楚。”

    “你在跟踪我吗？”

    “为什么要跟踪你？”李文鼎走过去坐在沙发上，“尽管我只是生了她们，未能履行作为父亲的职责和义务，但我始终记得她们是我亲生的女儿。”

    “那时，你为何选择抛弃她们？”

    “你不是罚款娃吗？”

    “但他的父母并不抛弃他们！”杨姗盯着李文鼎问，“唯有你的心如铁石。”

    “没有，没有！”李文鼎眼泪汪汪地看了一眼杨姗，带着歉意的声音说道，“世界上没有父母不爱自己的孩子。”

    “你怎么抛弃了我们？”杨姗问，“你讲呀？”

    “哎！”李文鼎叹口气说道，“我当时也是糊涂。非要生儿子。但你们的妈妈生一个是女儿，生一个是女儿，一连生了四个女儿……。”

    说到此，他又看了一眼李春说，“生养她时被罚了钱。罚的倾家荡产连饭也吃不上。如果不是邻居们、亲戚们对我们的怜悯，恐怕我们会……。”

    李文鼎流出了眼泪。

    李春见了赶紧走过去蹲在父亲面前，为其抹去泪水，然后握着手，“爸爸，您还在教书育人，观念这么传统吗？非要生儿吗？”

    “首先说一风一俗跟教书没有关系，再说我们家世代单传。”

    “到了我这一辈人，我的爷爷奶奶，爸爸妈妈见我和你们的妈能生，他们就敞开怀抱养。”

    “可你爷爷奶奶却要抱孙儿，每天都在我们耳边絮絮叨叨地念叨着。为实现他们这个愿望，我们一口气生下4个女儿：才有你春、夏、秋、冬……。”

    “后来政策抓的很紧，需要罚款……。”

    “你妈妈怀胎之后，就躲在家里不出门，等到要生产的时候才跑去亲戚家生产。”

    “是男孩呢，就抱回家养，要是生女孩就送给别人养对吗？”钱路问。

    “我们只能如此了。”李文鼎抬起头看着钱路问，“你父母为什么要生养你？”

    “他们都是当兵的，上过战场。说啥前线有多少人就有多少胜算。”

    李文鼎赞成这个道理，但是并不看好钱路，因而看着杨姗说，“我虽只生下你而没抚养你，但我明白自己时时刻刻都爱着你。”

    “说的好听。”

    “杨姗，你读书的时候，是不是在我那儿吃住？杨柳读书那会儿，是不是在我家吃住？赵丽读书那会儿，是不是在我那儿吃住？你们的教育不耽误吧？”

    “爸，”李春走到李文鼎面前说，“你就把实情况告诉小妹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