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寒风，千树万树梨花开，2003年的春节在冰天雪地里滚过。

    钱获断奶之后，由奶奶看管，杨柳就腾出时间，在H市找了一份文职工作，日子过得很充实。钱路回单位后，起早贪黑再也不出差了，守护在杨柳的身边，一切都恢复了常态。

    杨姗、李春等人从家乡回H市后，带来的土特产与其说是趁着送特产去探望小外侄还不如说是探听杨柳的生活情况。

    她们在小区大门前小卖店拨通电话，说道，“我找钱路。”

    陈恩一听是老家人的是声音，就像赵丽一样，喜忧参半，于是问道:“你是哪位？”

    “表婶…。”

    表婶？对她好就叫妈，要是对她不好呢就叫表婶。赵丽打回来的电话？思至此，于是问道，“你就是小丽？”

    杨姗难过地沉默了几秒钟：难道这个老女人心中只剩下赵丽一个人？那么，杨柳过的是什么日子？

    想到此，杨姗情不自禁地瞥了李春一眼，然后说道：“我是杨姗。”

    “杨姗？你是不是钱路的媒人？”陈恩以为有赵丽的消息，因而激动地问道，“你是介绍人杨姗吗？”

    “表婶，您能出来一下吗？”

    “当然可以！请问你在哪里？”

    “小区大门口。”

    “你在小区大门口吗？”

    “是的！”

    “我马上出来来接您！”

    陈恩推着婴儿车匆匆下了楼，远远望见门口有两个人站在一起，那身穿黑呢子大衣是杨姗的话，那么身穿红大衣是赵丽啰？

    日思夜想的人儿回来，陈恩喜出望外，因而相见的脚步加快了。

    可是她低头看了一眼推车里的钱获，顿感不妙，这是杨柳的孩子啊！赵丽此时归来不是那啥吗？

    为止，步伐不禁沉重起来，就这样停了下来。

    她推着婴儿车站在花园后面，在大门口的杨姗和李春就看不见她。她低着头看着钱获自言自语地问：“赵丽回来了，你娘俩该何去何从？”

    “不是的！你是我的孙子。撵了爹娘还得留着你。”

    陈恩的四个儿子和两个女儿只有这么一个孙子，这对于她是难能可贵的！

    “她悄无声息地离去，在外面做些什么？这个时候竟然还有脸面返回？背着男人离家出走就是不贞……。”

    陈恩推着婴儿车走出花园，看大门的人看到有人出来迎接，才开门将杨姗请进小区大门。

    杨姗、李春拎着东西笑眯眯地快步走向婴儿车，杨姗招呼陈恩，说的都是客套话，而李春俯下身去把篮子里的钱获拥入怀中。

    姨侄相见，说也怪了，睡眼惺忪的钱获竟然睁大了眼睛看着李春，就是听不到在叫四姨。李春又是亲又是摇，说的都是体面话。

    尽管陈恩的双眼看起来热情地向杨姗打招呼，但实际上，他一直用那微弱的余光注视着似乎身材不太像赵丽的杨姗和李春。

    杨姗看出了表婶的眼神，于是笑着说，“表婶，她是我姐姐李春。”

    “赶紧上楼，进屋里喝茶聊天。”

    陈恩推着车与拎着家乡特产的杨姗并排走在前面，李春抱着钱获走在前头，跨进客厅后，陈恩预先想到的那些疑问化为泡影。

    她又是上茶，又是端出果盘，热情地款待客人，“我给你们做碗面条。一会钱路回来。咱们去馆子吧？”

    “表婶，您别忙了，我们吃了饭才来的。”杨姗拉住陈恩的手坐下来，指着李春说，“她就是我的四姐李春。”

    长得象亲姐妹，为什么一杨一李的？莫非是同地不同天吗？因而拐弯问道，“你是表姐妹吗？”

    杨姗知道陈恩心里想所想：上梁不正下梁歪，天地不藏奸，因而回道，“我生下来就丢到路边了，是一位单身老人捡回了家。”

    陈恩望着杨姗两眼充满泪水，一时说不出话。杨姗赶紧抓住手，不以为然地说，“表婶，您不用替我伤心了，事情已经过了。”

    泪水还是忍不住从眼窝里滚出来，“他的状况都还好吗？”

    “当我年满十八岁的时候，我的养父便离世了。”

    陈恩看着李春，“你们是什么时候相认的？”

    “婚后。”

    杨姗觉得不是来说自己的出身令人怜惜，而是来看望杨柳、钱获。见陈恩对赵丽的念想依然存在，于是心里总是乱糟糟的。

    这个家本来是赵丽的，后成为杨柳的家，两人虽为姊妹，但此刻，却偏袒杨柳。杨柳终究是历经三番五次的婚姻才拥有了属于她的儿女和完整家庭。

    陈恩也看出了杨姗的心思，于是问道，“难道你就没赵丽音讯了？”

    李春坐在餐桌椅子里看似哄钱获说话，其实旁敲侧击陈恩，她问钱获，“你妈妈到什么地方去了？”

    陈恩知道李春话中有话，于是看了一眼杨姗低声说，“不知赵丽的处境如何。”

    “表婶你别管她。”

    “我想管都管不过来啊！”陈恩看了一眼李春怀里的钱获，看着窗外说，“不知她腹中小孩如何？”

    “获获你的父亲在哪里？”李春问，“你妈妈何时归来？”

    杨姗看了一眼四姐，低声说，“我也不知道赵丽去了哪儿，连个信儿都没有。”

    “她第一次来我家的时候我就喜欢上了她。”这时，陈恩难过地流下了一大片泪水，“她活泼可爱、幽默诙谐、而且很懂事。”

    “获获你妈妈呢？”李春向杨柳走去，巧妙地暗示陈恩：不要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吃得过饱可能会导致问题。因而说，“获获你和四姨妈一起走好不好？”

    陈恩回头看了一眼李春想了想，然后看着杨姗问，“杨柳与你有堂亲？”

    杨姗低着头说，“她就是我的亲姐妹。”

    “亲妹吗？”

    “不过，她出生之后也被遗弃了。”

    “不像话。”陈恩起身走过打完电话回来，坐在杨姗旁边，抓住手说，“我看见你就像看到赵丽的影子一样。”

    “表婶……。”

    “不是不爱杨柳是忘不了赵丽，”陈恩打断杨姗的话说道，“你们长得好相似。”

    “其实，”杨姗低着头，抹了一把眼泪水，说，“她也是我的妹妹。”

    陈恩不淡定了，于是放开杨姗的手站起来了，“赵丽还是你的妹妹吗？”

    杨姗抬头望着陈恩回道，“她由金小梅抚养成人。”

    “你们……。”

    “我们姐妹8人。”

    “哪八个？”

    “后面四个都送人了。”

    陈恩了解情况，因而直言不讳地说道，“为了生儿子，把姑娘送人养，真是不可理喻！那还有一个呢？”

    “小妹妹至今没有找到。”

    陈恩挨着杨姗坐着，“你爸爸妈妈……？”

    “爸爸怕丢工作，妈妈怕罚款，爷爷奶奶想抱孙儿，我们成了牺牲品。”

    陈恩看着李春怀里的钱获问道，“他们是在哪个时刻好上的？”

    杨姗能否说出钱路酒后被杨姗和封晓春所迷的奸情？因而她深深地埋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