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天幻世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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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堪舆雲夢泽,衆志成城

    劉逸連忙起身,“心姨請看座。”待玄心坐下,方落座。

    “妖族舆諸位儒家師兄之立場有异,故所為亦不同。”劉逸心中緩緩斟酌言辞。“儒生融於民,并無大碍,毕竟同族耳。此番遣其知民,助民,淡化成見,欲舆民一體,极易。妖族暂不可如此行事。”

    “何也?吾覌此法甚善。”玄心异之。

    “碍於非同族耳,此間贸然行事,雙方心結未解,极易生出事端,若修行,不惧緩,恐功亏一篑。風陵一戰,妖族将士傷亡近十萬,民衆無一傷者,民衆入於眼,藏於心。其心必有所感,此時切不可急功近利,尚需徐徐图之。”劉逸緩緩而言。

    玄心颌首,“依先生所見,该当如何?”

    “眼下相安甚好,毋須多事。此間妖族尽皆士卒,不利交流。待至雲夢泽,妖族民衆應至之,建坊之機,各甄选性温者,犹重家中有三、四龄童者,杂居於一坊,使其互助互利。年迈者,心思难轉,年幼者却并無諸多心思,亦無族之差别。常日聚衆玩閙嬉戯,若衣食住行無异,辅以敎导公平公正,無分你我,勿使其生種族有异之偏見,終可融。此時再緩緩将杂居區域扩之,通婚同倫,長此以往,萬族俱為一體也。”

    “只是此間耗時……”玄心喃喃。

    “無妨,此开萬世太平之舉,岂是一朝一夕之功?功在当代,利於千秋!况此初行萬世未有之舉,想必多有阻碍,尚需小心應對。初時,妖族人口衆多,他族人少,須得优待他族,委屈妖族些許時日,以保稳定。且此优待需明文公告,行公平公正公开之舉,以收民心……”

    “謝先生提点,妾身告辞。”玄心心中既有定計,邃告辞离去。

    随諸儒生隐於民,劉逸復無事,倒是清閑。每日舆甄眞袁野等講述武侠故事,飞雪連天射白鹿,笑書神侠倚碧鸳……只一儒生,每日必至,劉逸奇之,盘問之下方知,竟欧冶冥之重孙,時年二九,曰欧冶昊陽,偽作儒生,留於劉逸身旁,便於互通消息之舉。

    劉逸邃放下心来,既盟之,怎可不管不問听之任之,此方常情。護衞队至此多一人矣。

    想是戰神之後,又乃少年義氣,更憧憬於江湖,江湖之語更是常挂嘴边,什么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什么風紧扯乎……什么盗亦有道……什么十八年後,又是一条好漢……再不似先前翩翩公子,時常中二……劉逸不禁苦笑,若是欧冶冥聞之,做何感想?莫不怕带坏門風?更甚者,袁野王浩竟亦有此趋,連甄眞玄月龚玥之女流,亦是時常憧憬書中人物,時常念叨闯荡江湖,唯李文斌尚能把持。

    劉逸亦細思,只道难怪。衆人皆年少,未見得世間险恶,對即是對,錯即是錯,只無愧本心,只無愧天地,皆可快意恩仇,何人不慕之?幼鳥生笼中,怎不羡高天?如今舉止,倒也無妨,待明侠之大義,於心性更善……侠之大者,為國為民。劉逸不欲直言,由得衆人慢慢體會。

    時日緩緩流淌,途中亦曾遇人族之軍,雙方各自防备,并未起兵戈,人族軍士只默默目送妖族北上。

    玄心曾有所忧虑,劉逸言,“人族以吾等自投絶地,無需插手,故吾不扰之,彼必不攻也,不必節外生枝,只待吾等自取灭亡之道。至泽,如何建城,方須心姨劳心,此事心姨不必多虑……”

    玄心邃放心。

    時光匆匆而逝。

    这日,队伍終至雲夢泽,算算時日,竟半年有余……

    劉逸亦不再悠閑,每日随玄心諸皇繞泽而行,覌察地貌地况,不敢輕易入泽。

    數次探查怒江,雲夢泽西北有大川,落差甚巨,江水乃順谷而出,故江水汹涌湍急,至泽段,两岸再無峡可阻,怒江江面甚窄,故常决堤而出,形成如此大泽。未决之日,江水波涛奔涌,江内亦有巨石嶙峋,漩涡四起,仿若欲择人而噬。直至下游千余里,江面漸广,水势方漸緩……劉逸細細思量治理之方,暂無所得。

    月余,方定下城址,此段怒江两岸皆小泽,地基不稳,唯雲夢泽東南,數百里方圓地势平整,易於建城。

    劉逸仿長安城手繪城图,交予玄心。

    玄心細細察看,只見南北東西两条大道贯通全城,将城图分為四块。每一块亦有贯穿南北西東之道,将其分作百份,图間注明,一份即建一坊。每一坊約摸里許方圓,可居千户。其中亦有多處留白之坊,玄心不解,詢之,劉逸曰,“此處另有他用。只是道旁需建水道,再以石板覆之,隐於道之下。水道引出城外……只是逸尚未想好,如何處置。”没有环保设备,污水處理确是难事……劉逸有些踌躇。

    “水道做何用?”玄心問。

    “日常所用度之废水及茅厕等,可順水道引出城外,毋須專人司職,此污水或可肥田,但人不可復用。只是这水引出城外之後,處理之法仍未思量妥当……”

    玄心人不解,復詢之。

    劉逸亦不隐瞒,細細将城市安全,規划,衞生,管理等等講予玄心知。

    玄心聞得奇之,每一项皆細問,後竟召諸皇至,復召儒生及各部精英至,再復召工匠参議,换大帐,讓劉逸逐条細細講解,并抄录整理成册,以备後用。

    整整三日,衆人方解其意,驚為天人。

    劉逸無語,不過所覌所聞,依葫芦畵瓢照搬而已……当不得如此赞叹……其間應有許多谬誤,毕竟原本并未研習此道也。

    覌下,热切者,竟儒者及工匠。

    有工匠言之,“若屋後掘污水道,城中统一掘井,院前开净水道引入每户又何如?当不必户户掘井,省却許多人工。”

    卧槽,自来水?劉逸連連颌首,“可行。然净水每做饮用,需密閉,不使污也。”

    工匠亦颌首,“此事須多加斟酌。”

    復有儒者詢,“若日後人口漸增,需如何扩城?人口集於城,種粮之务当如何?”

    劉逸欣慰,覌諸儒生,尽皆融於民,所思者,民之生計為主。“拿图来。”当即跪坐於地,於身前展图。“拆去此方城墙。”劉逸於图上比划,於城南虚畵一方形,“将原護城河納於城内,再展两區,南北道以橋連之,两區之外,復修城墙,掘河道即可。至於粮草,逸以為,於城外构以村县,或於村县屯田,或於村县养殖,則食之無虞矣。”

    衆人里外三圈覌之,皆覺善。

    “如此,一块一块并入,当省許多劳力,修建時日亦可大大缩短,甚至可先建屋瓴,於外建城墙,再行拆内墙建橋之舉,即便有敌攻之,亦無患。先生,学生受敎。”儒生喃喃。

    地图一角,數位工匠压低嗓門争执,見劉逸望来,為首工匠挠挠头,“先生,如方才小先生言,城可一块一块并入,我等尋思,岂非可按户成图,百户横列,前後皆筑一車之道,再掘前後水道。復緃向横列百户,由此,緃百則千户,成一坊,坊之間,筑两車之道。復此舉,即成城矣。吾等以為,城以户建如何?”

    卧槽,舉一反三?劉逸有点懵,难怪華夏古技神乎其神,却不可復哉。以管窥豹,古人才智,深不可度也。“确是如此,以國論,曰國家,家者,國之基也,無論贫富,聚之,方成國。國家國家,有家方有國,便是此理。建城亦是如此,以户成坊,以坊成城,城固矣。”望工匠乍喜之色,劉逸微叹,“然百户之列,不利民行,若是欲访友,需繞行,實為不便。故当五户而止,留道,復建五户……户間一車之道窄矣,若車行,人何行?当留两車之道,坊間留四車之道,東西南北則留八車之道。”

    為首者一拍脑門,“還是先生思虑周详,吾等这就商議如何构建。”邃轉头舆衆工匠商議。

    數日後,当工匠所繪之城图交於劉逸之手,劉逸倍感挫折,不過指点一条小路,如今小路甚寛,被衆人玩儿出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