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天幻世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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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赌約

    台下衆人默思,未敢作答。

    劉逸復言,“軍之行止,非為一兵一卒,亦非為一城一池,乃為國勝。令其進,必進;令其退,必退。若抗命而為,因小局而失大势,必陷國之以危。軍若练,則需严軍紀,明賞罚,令行禁止,違令者必斩。此軍训之道。尔等以為然否?”

    劉逸覌衆人不答,續言,“二士争,其一以残刀锈刃敌之,尔等以為如何?若以吾覌,吾必耻笑之。軍者,國之佩刃。若無軍容,必為萬國耻笑,國之耻,岂非尔等之耻?故必以其刃施其鋒,以其形展其威,令他國不敢輕辱。此軍容之道。今覌尔等之迹,無一不使國體受辱之!尔等以為然否?”

    衆人復垂首藏色,得勝便有威……何須大费周章?

    劉逸覌衆人面色,心中了然。“吾知尔等犹自不服,不若赌上一赌?”

    林曳抬首,“不知先生如何赌法?”

    “或百人队,或千人队,汝率妖族将士,吾选他族将士亲训之,三月後,於校場演武,可否?”

    “不知勝負奬惩若何?”林曳抱拳再問。

    “既數目相当,以一而一,敗者許勝者一事。”劉逸望向林曳,玩味之微笑,“逸亦許将軍一事。若何?”

    林曳轉身回望,妖族将士皆興致高昂,跃跃欲試,他族将士却是神色復杂未有必勝之心,邃回身抱拳,亦是微微一笑,信心四溢。“末将接下了。”心中所想却是,今能得先生一诺,即便不求,亦可羡煞旁人。

    劉逸亦是微微一笑,“赌約已成,逸亦不再多言。本非為此而来,如今该言正事矣。”

    林曳心中咯噔一下,莫不是為那事儿……

    劉逸已朗聲詢之,“逸聞,軍中有异,有失言者,継而相拒之,幾生哗变。可有此事?”

    林曳心中一沉,果然如此。亦朗聲答曰:“确有其事。”本已报上朝堂,無須欲盖弥彰,實話實説便可。

    劉逸緩緩舉起扩聲器,“辱人者何在?被辱者又何在?且上前答話。”

    台下衆将交换眼色,果然為此而来。

    陛下已做责罚,何必再来?先生人族,必為人族出头而来。

    只可惜,辱人之妖族士卒,本就為罚所累,余命不過半条,想来今日难逃一死,然人屠亲至,誰人敢劝?皆叹而垂首。

    “陛下下令惩處,已及刑。恐月余不可起身,如今尚於帐中养傷……”林曳抱拳,“可否……”

    劉逸打断,“遣人抬到台前。”

    妖族衆士卒亦是面带忿忿之色,敢怒而不敢言。

    林曳黯然,此事恐無法善了……邃傳令。

    一人族軍士快步出列,於点将台下垂首,单膝而跪,静候發落。

    片刻,有軍士将受刑者抬至台下,受刑者狼首人身,神色堅韧,偏目光中稍含阴鸷,使人桀骜不驯之感。其忍痛坐起,垂首抱拳,“不知先生傳吾至,所為何事?今傷未愈,难於見礼,先生恕罪。”心中以為此身难免,言語間并無多少恭敬,反含幾分不忿。

    劉逸并不以為忤,“台下何人?报上名来。”

    “妖族符毅。”

    “人族郑况。”

    “可知為何傳尔等出列?”

    郑况先言之,“小人不知。”

    符毅言出不逊,“還有何事?罚已罚過,要打要杀,悉听尊便。”

    妖族衆将聞言直咧嘴,不説好言好語,亦莫要頂撞才是……眞眞难以善了……

    劉逸笑了,“尚算一条漢子。”

    符毅面带得色,尚不及开口,便聞劉逸厉聲發問,“好胆!两人口角互殴,怎至軍士哗变?”

    劉逸轉首面向林曳。“汝等以為吾三嵗幼童乎?陽奉阴違,陛下之令,諸位将軍竟明違之,该当何罪?”

    林曳及諸妖族将領额头冷汗涔涔,心道坏事也,本以為劉逸出得一口心中恶氣便罢,不想竟要斩尽杀絶?

    符毅亦是变色,拧身高呼,“毅一人所為,先生何故牵連他人?”想是牵动傷處,言毕闷哼。

    劉逸并不搭理,高聲,“尚有何人参舆,速速列於陣前,莫要有誤!”

    人族主将洛長天疾步,本以為劉逸為人族出出头便了,竟不想牵連甚衆,此舉不妥,須得好生規劝,至台下以軍礼致之,言:“先生息怒,些許小事,何必大动干戈?”

    劉逸望向昔日之宗主,此际身份不同,不便施礼,只淡淡颌首,“已至哗变,怎是小事?其間衆人必有出手,聲援者不論,动手之人,二位将軍且領於陣前,逸自有計較。”

    洛長天於林曳互换眼色,皆無奈,邃命軍士押人出陣。

    劉逸望着左手妖族,右手人族,皆數十人。雙方互瞪,此間虽不敢出言相激,却也怒目而視。

    “汝等可知罪?”劉逸冷聲。

    妖族衆人,本梗着项望向一边,却為衆将之瞪眼,不情不願垂首抱拳,“吾等知罪!”

    人族諸忍一派興高采烈之状,對这边眉飞色舞,心中怨氣尽消。郑况亦長身而起,静立而覌。

    “汝等可知罪?”劉逸聲更冷。

    妖族衆人憋屈,既已答過一次,為何復問,或嫌聲微?皆嘶聲,“吾等知罪!”

    林曳等妖族諸将皆紧握雙拳,欺人太甚!

    人族諸人心中怨氣已消,并無动作,只望着妖族衆人,於一旁静覌後續。

    台上劉逸緩緩摇首,步阶而下,行至郑况面前停身,望向郑况。

    郑况不解,“先生……”

    “啪——”劉逸揮掌掴之,郑况懵然,身旁地上符毅亦是讶然。

    劉逸聲更冷,於腰間解下虎符高舉,“逸蒙陛下不弃,拜為上将軍,吾問尔等知罪否,妖族尽皆知罪,唯尔等竟不答,目無尊上。以逸乡之律,当出午門,斩首示衆。念此間軍紀未严,事出有因,亦是初犯,免尔等一死。吾復問之——汝等知罪否?”

    人族衆人面色一变,先生此来,非未人族出头乎?

    诺诺而言,“吾等知罪。”

    林曳及妖族将領,拳头一松,只呆立。洛長天及人族将領亦是懵懂呆立。

    校場上一片哗然。

    劉逸復登台,舉扩聲器,“知罪?尔等未知也!”

    “逸先前言過,兵者,國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尔等之罪,在自内而乱,动摇軍心,軍之不稳,國之不稳也。陛下言,陛下非妖族之皇,乃萬民之皇;逸亦是,非人族之将,乃全軍之将。為将者,必奬惩有度,賞罚分明。怎敢及一族之私?尔等之罪,在哗变軍心,使國之不稳!皆锁靈,杖二十!尔等可有不服?”

    衆人皆垂首,“吾等不敢。”

    劉逸望向林曳。

    林曳面色復杂,舉臂,“行刑!”

    自有軍士将衆人一字排开,列於陣前,以锁靈链锁之,褪裳及杖。

    林曳高聲,

    “一!”

    “啪——”衆人闷哼。

    “二”

    ……

    ……

    衆人行過刑,劉逸却瞟向符毅。因符毅重傷,軍士皆越其而過,未曾将其列入受刑之列。

    見劉逸眼神,衆人心中又是一紧,還是不肯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