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星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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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人不风流只为贫

    金陵牛首山,山上三身寺,连同周围一片山脉,是金陵里佛教神赐者修行的场所。相隔此山六七里,有一片连绵的山谷,树林葱郁,身处其中,便不知东南西北,不晓时令变化。所以很多居士,自恃大隐隐于市实在有愧于自己如此清高的品质,唯有隐居在这谷中,终日餐风饮露,梅妻鹤子,才是人生终极意义。

    当然这还是其中一部分的想法,另一部分反而拖家带口,携着三妻四妾,八九门童,好似在谷中开宗立派起来了。他们终日寻仙访贤,吟诗作对,在谷中稍稍有名气,就找到朝里的熟人,在当今圣上面前啊大肆吹嘘,引得天子也是一阵好奇,便是一道敕令,召隐士出来做官。隐士必定再三推辞,深表心意,最终实在不敢辜负天子一句“避世乃天下之憾”,才不得不出来匡扶苍生。

    因为此谷靠近牛舌山,又有天子召集做官时,考虑到隐士没有代步工具,一定会赐一匹骏马前来相迎,于是此谷就被外人称为牛马谷。

    此谷一般并没有外人会进入,就连周围的农夫都嫌这里阳光不足而懒得在此开山辟荒。不过谷内环境多样,地形复杂,所以许多小兽都居住在此。

    然而今日谷中却是来了一队不速之客,个个身着皮袄,背弓带刀,拿着许多东西,露出在外的手臂黝黑,肌肉线条分明,显然是常年从事体力活锻炼出来的。只不过其领队却大不一样,面目清秀,年纪不大,皮肤白净,身材只是稍稍壮硕一些,手里横着一把长剑,胸前有一个四四方方的木匣,一边走一边哼着歌。

    此人自然就是唐易。

    那日回到书院后,唐易便直接去拜访了一下慕冉冉,请求她帮忙设计出可以便携携带的弓,后者也没有推辞,大大方方地应了下来。唐易随她走进她的住所时,发现地上全部堆满了各式各样的机关造术的书籍和堆叠成小山的设计书,这才相信了当日李铁对这位师妹的赞赏。而唐易这位四师姐也果然没有让他失望,仅仅过了一天,就给他送来了制造书。

    慕冉冉设计的弓大部分材料只需要寻常木料,在一些关节处才使用精铁,使得弓的使用寿命大增,威力也得到了提升。此外,慕冉冉还为其设计了同样可以收缩的箭矢,使得唐易一次性可以携带的弓箭也多了一倍有余,不过这箭是特制的,所以一般还得回收。同时慕冉冉也送了他一个木盒,能够恰好将弓与箭装进去,使用时凭借一个机关就能立即取出弓来,这也使得唐易大出所望,连连道谢。

    至于那把剑,唐易去取时,被其黝黑的剑身和上面七扭八歪的小槽,还有极其扎眼的丑陋剑柄给震惊住了,他仔细打量着,确认这确实是把剑,只不过实在是和自己心目中的仙风道骨的相去甚远。

    李铁解释道这是为了最大程度提高它的实用性,唐易挥舞了几下,确实比一般的剑要好用不少。只不过拿着这玩意要是与人打架,恐怕他会先一步含羞落败。不过这也是当初唐易自己说让李铁放开手去造,所以也不好说什么。

    李铁倒是认为,外表什么的都是次要的,唯有真正有用,才是这个世界所需要的。唐易也知道李铁生的相貌丑陋,但却极其努力,有这种心理倒也征正常,于是还是无奈地收下了。

    将所有的东西都打造出来,彻底用尽了唐易所剩不多的银两。存着还是得吃饭活下去的无奈,唐易不得不向书院老师打个假条,下山去找个差事赚点钱再说。

    不过唐易知道自己一身本事大都是和野兽相关,于是也不犹豫,直接四处打听到了金陵城里一些猎户的聚集地,开始跟着他们出任务。这些人有一些是为城里做肉生意的商户狩猎,另一些则是专门清除城周围一些有威胁的野兽,诸如野猪孤狼之类的。后者往往需要极高的狩猎技巧和过人的胆量,故而工资也是前者的一倍还多。

    唐易一开始并没有被接受,只不过在其死缠烂打下,主管就随意给他试了试射箭。唐易也不装,抬手张弓放箭,便是分毫不差地命中目标。这使得主管大骇,又测试了几个猎户需要的技能,再问了问一些打猎技巧,唐易自然轻松通过,使得他们惊奇不已,于是开了一个先例,让唐易加入一个全是老手的猎户队伍,跟着他们去解决猛兽。

    一开始时,那队伍中的其他猎户自然对唐易不屑一顾,以为这位只是托关系进来,出工不出力,日后还能有一个向别人吹嘘的资本。

    只是在短短一个月五次出猎中,唐易就展现了他惊人的狩猎技能。这些技能并非比其他干了半辈子的猎户的狩猎技巧高明到哪里去,经验也谈不上有多丰富,但唐易过人的心性,与对时机的把握之好,实在是让其他人赞叹。甚至有一次唐易能孤身一人,对抗一只林中野狼,愣是从其口中救出了一个同行的猎户,又在千钧一发之际将之射杀。经此一役,唐易彻底被其他人接受,并隐隐有尊他为领队的势头。

    虽然唐易刚过十八,但此前十年都是在混沌中度过,有最为正宗的混沌猎人的狩猎技巧,又经历了无数次生死相搏,几乎可以说出生到现在都是与猛兽打交道。而混沌猎人本来就是昼中世界猎户行列最顶尖的一批人,故而唐易在短短一个月里就出尽风头,成为金陵猎户里的当红人物。

    只不过唐易知道自己只是过来赚点外快。一个月里,他凭借着出色的表现,倒也是得到了将近日后一年的开支用度。于是他存着干满一个月,就离开的念头,接下了这最后一单。

    不过这最后一单实在有些棘手。前几天有农户来寻求帮助,说是有老虎突然出现在了田地里,咬死了几只牛犊,然后遁到了这牛马谷里去了。

    有经验的猎户过来查看了一遍情况,找到出事的地方,经过一番探查,确定了确有其事,而且那老虎还是一只正值壮年的雄虎,恐怕是饿得不行,不得不来到人类世界来找食物。这次若是让它尝到了甜头,恐怕日后方圆几里的农户都有大难了。

    只不过主管在猎户圈子里再三询问,都没几个人肯接下悬赏,猎杀这头大虫。猎户都知道,这种老虎在极饿状态下,凶性大发,面对着人类也绝不会退让,反而会把人当作猎物。再加上牛马谷里环境错综复杂,他们并不了解环境,认为此行风险太高,故而都有点畏缩。

    那主顾无法,只得把悬赏金再提高一倍,此时唐易便站了出来,接下了这单子。

    混沌里比老虎还危险的奇兽都有不少进了唐易的肚子,他自然不会太惧怕区区一只饿虎。只是按照以往的惯例来说,老虎降世这是凶兆,是要上报皇帝的,而若是有人能够将之猎杀,天子会亲自召见,好生嘉奖一番。唐易现在还顶着一个书院弟子的名号,又来历不明不白,自然不愿意太过出风头,趟这趟浑水。只不过没办法,那主管给的实在太多了。唐易思考着实在不行,到时候猎杀完之后,再随便找一个口风严实的人,把功劳都推给他,自己只要那份钱就行。

    于是唐易找到了八个有往来的猎户,告诉他们只需要配合自己,在四面八方布置好陷阱,好生埋伏,不让那老虎跑出来就行。而他自己则是会深入此片区域,勾引那老虎出来,与之厮杀搏斗。唐易能够将之当场斩杀最好,即使失手,那老虎经过一番搏斗,体力自然大失,也能被其他人包围轻易猎杀。

    这个计划听起来其他人并不需要承担太多风险,再加上这些日子见识到了唐易过人的本领,对其也是异常信任,于是那八个猎户便答应下来,干完这一单,他们每个人都能逍遥半年。重金之下必有勇夫,于是一行人便准备齐全,隐秘地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