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灵诀
繁体版

第五章 药王谷

    元皓和青竹看到面前四人,先是一愣,随后大喜,因为其中二人正是丁羽和田虎,丁羽和田虎定睛后亦万分激动,四人重逢,彼此用力拥抱一番。然后元皓先向两位生人抱礼问道,“两位大哥怎么称呼?”

    个子较高的青年男子笑着回道,“你俩定是田虎丁羽常提起的元皓和青竹吧,我叫古浔,这是我师弟宋玉河,我们是无为观魄一真人的弟子。”

    田虎插嘴道,“是他们救了我跟阿羽。”

    元皓惊讶,抱礼道,“啊!多谢两位大哥救命之恩!我们进去说罢。”

    六人来到元皓房中,细细道来。原来丁羽和田虎在北滩时,本欲试图打探元皓青竹的消息,惊闻黑衣人露面,丁羽觉得若是留下,且不说寻不寻得到二人,怕是先要被黑衣人抓住,就算寻到,也可能会被坏人一窝端了,索性二人稍露踪迹,引走黑衣人,再躲起来摆脱他们,这样四人可能都会逃脱。于是二人议定便行动,岂不知黑衣人如此难缠,始终脱身不得,终于还是被黑衣人追上了。

    丁羽田虎见已无退路,打算拼死一搏,黑衣人却问他们元皓在哪。丁羽灵机一动,说元皓在一安全地方藏起来了,他二人就是为了掩护元皓,如此元皓便彻底安全了。黑衣人闻言,更加确定斩灵诀定是在元皓手上,否则他们何故如此舍命护他。于是黑衣人便打算用残酷手段,迫他二人说出元皓藏身之处。

    就在一黑衣人抽出铁鞭欲伤二人之时,一道黄光击来,原本黑衣人并未打算下杀手,因此这一击并不如何凶狠,登时被那黄光震退数步。古浔与宋玉河跃至丁、田二人身前,质问黑衣人道,“看二位身手不凡,为何对两个孩童下此狠手?”

    那黑衣人抖了抖铁鞭,冷声道,“我劝阁下不要多管闲事!”

    古浔语气坚定道,“任谁遇见此等情形都不会袖手旁观罢!”

    那黑衣人感到这两人亦不好对付,但却不能就此离开,便沉住气解释道,“此子偷了本门秘籍,在下奉命取回,他们却逃跑躲藏,不肯归还,阁下说此事何解?”

    丁羽呸了一声驳道,“都说了我们从没见过什么鱼屎斩灵诀,是你们纠缠不清!”

    古浔与宋玉河闻言一震,对视一眼,古浔悠悠说道,“天下谁人不知这《斩灵诀》乃是剑阁前阁主何越舟的惊世绝学,尔等是何门派,脸都不敢露,凭三言两语便想将之占为己有,可笑至极!”

    黑衣人闻言大怒,怒吼一声“不知死活”便向古浔二人冲杀过去。古浔镇定自若,站着一动不动,身边的宋玉河手持一炳古朴长剑,踏前一步,猛然伸出长剑,霎时间剑身黄光大胜。只见宋玉河手腕抖动,用剑尖虚空画出一个似字非字的图案,随着一声“去”,图案飞出,直冲黑衣人。却见黑衣人手中铁鞭狂甩,肉眼几乎看不清铁鞭,似有一层淡淡黑烟环绕在其周身。见黄光飞来,黑衣人不闪不避,正面挥鞭一击,竟是直接将那道图案击碎开去,点点黄光如火焰般绕过黑衣人,向上飘去的逐渐飘散,向下落地的激起阵阵沙土,而黑衣人依然向宋玉河直冲而去。

    古浔见黑衣人一击而破,知道他刚刚被震退定是未露真招,亦明白了宋玉河不敌与他,右手中突然多出一把银色扇骨的黑绸扇。左手一把拉回宋玉河,右手用扇子虚空画了几笔,登时银光闪耀,将将与冲杀过来的黑衣人击在一起,黑烟与银光同时散去,古浔退了两步站定,黑衣人直退六步方才稳住身形。

    另一个黑衣人发现同伴力有不敌,立刻抽出腰间弯刀,跃至旁边欲合击古浔。古浔亦发现此情,右手将扇子丢至左手,同时右手又突然多出一支一尺长的毛笔。黑衣人哪会给他时间施展,刚一落地便合力击去。古浔动作丝毫不慢,左手扇子展开,右手毛笔在扇上飞速画了几笔,就在黑衣人击至之时,一挥扇,银光迸出,反将两黑衣人震飞出去。

    黑衣人落地后,其中一黑衣人道,“原来是道门高人,失敬失敬!”

    古浔合起扇子回道,“两位来自何处。”

    黑衣人却并未答他,只是说道,“今日给道门一个面子,后会有期。”

    二人便飞速离去了。宋玉河在旁看着黑衣人片刻便消失的无影无踪,道“鼠辈,连名字都不敢说。”

    古浔却道,“这二人皆是不世出的高手,只是不知他们来路,也从未听说有此行径的门派。”

    宋玉河自知刚刚是古浔替自己解围,抱礼道,“多谢师兄援手。”古浔亦抱回礼。

    古浔细问丁羽来龙去脉,丁羽便将这几日发生的事大概讲了一番。当听到陆轩的名字,心中便确信这两孩童并未说谎,只是斩灵诀在九十年前便早已失传,不知为何这些歹人却认定它一定在失踪了十年之久的陆轩那里。但不管怎么说,事已至此,便要帮他们一帮,于是便发生了今天这一幕。

    丁羽问起,“青竹看起来憔悴了,但精神还不错!”

    青竹笑笑,田虎在旁插嘴道,“元皓,你腰上挂着什么,怎么看起来像个荷包,不会是女孩子送的吧!”

    青竹撅嘴打断田虎,“虎子哥,我也有一个你怎么看不到呢!”说着拎起自己的避虫袋。

    田虎挠挠头道,“啊,你的是白色,你衣服也是白色,当然看不清了。”

    之后元皓便将他和青竹的经历简练讲述一番,青竹不满他漏掉许多细节,连连补充,众人反而听的更有趣,最后青竹总结道,“多亏皓哥哥我们才能平安来到这里,还治好了我的病。”

    丁羽道,“那花大叔医术也是着实不错。”

    元皓赞同地点头,田虎开口赞道,“元皓从小就是我们之中最聪明的。”

    元皓打断他说道,“现在我们既然汇合了,明天便一起去神农谷罢,然后去六合山等我爹。”然后对谷浔道,“我爹或许跟贵门有旧呢!”

    宋玉河皱眉说道,“陆小兄弟,恐怕...”

    谷浔在桌下踢了宋玉河一下,打断他的话,接口说道,“恐怕我们现在要先填饱肚子才行。”众人闻言,都觉大是,只有宋玉河感到一阵莫名。

    饭后元皓提议带大家去城中逛逛,并扬言昨天看到许多趣事,谷浔五年前便出山历练,对此早已熟络,并不好奇,宋玉河本想跟着去看,却被谷浔拽了回去,于是便成了四个小伙伴同游小月城。元皓先是带他们去看了昨天的石板表演,果然惊得三人夸赞连连。然后带他们沿主道去寻那小摊,却未能寻到,不过今日的街道似乎比昨日还热闹些。几人看到了可以用蒙着眼睛将匕首丢在别人颈边的精彩表演,看到了可以把糖稀变成鸡鸭的神奇手艺,路过一间店铺时,还在里面看到了用木头雕成的许多飞禽走兽,其中还包括田虎曾射杀的那种虎兽,那模样栩栩如生,叫人忍不住拍手称赞。

    傍晚时元皓一行人来到昨天的那件讲书小楼,找了个靠边儿的位置,既能看到讲书的老者,又不会挡了别人。但今天老者并没有继续讲剑阁的故事,讲的正与他们明天要去的神农谷有关。仍是那桌那椅,那壶那杯,那木那扇,只听老者正滔滔不绝,“于明在半山崖间,上不能上,下不能下,当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老者说着将扇子展开,轻轻扇着,语气也柔和下来,“可于明却毫无惧意,双眼只是看着那绝壁上的一株奇怪的花。要问这花为什么奇怪呢?”说到这便一停,慢悠悠的端起杯喝了一口水,双眼扫过眼前宾客,然后轻轻将茶杯放下道,“这花有七瓣,且每瓣颜色皆不同,长在这绝壁之上,受那风吹日晒,挨那冰砸雪压,仍娇艳欲滴,令人目眩呐。他冒险从那山顶滑到这半山崖间,所图正是这七彩灵花!这七彩灵花...”老者微微仰起头,双目望天,语气流露出一丝向往,众宾客竟不自觉跟着抬头想象,“据说能让亡者回魂,从死界夺灵,给人第二次生命呐。”说着将扇子一合,轻敲了一下桌子,“可是就在于明把七彩灵花放进药袋里时,这崖土崩塌,于明从半山直坠崖底,摔了个奄奄一息,眼见便要去了。”众人吸气,老者继续讲,“但于明是谁,是药王谷的创派祖师,怎会如此轻易归天!只见天上飞下来一只仙鹤,尖尖的喙上衔着一颗乌黑的药丸,直扑于明,将那药丸塞进于明口中,过了半炷香的时间...”老者稍作停顿,众人屏气凝神,“便见那于明醒了过来,气色红润,精神百倍如年轻了二十岁一般。”宾客轻呼一口气,“要说映入眼前的景象嘛...”老者摇摇头拉长了音,众人又被吊起了胃口...

    散场后,四人仍被故事吸引,回味无穷,青竹声音充满向往的说道,“那神农谷里果真有那么美丽吗?”

    田虎兴奋的道,“咱们明天去了一看便知!”

    一夜无话。第二日,由谷浔和宋玉河领路,众人前往神农谷。

    众人来到一处谷口,除了谷浔,其他几人东张西望,觉得这里就像荒郊野外一般,并无稀奇。直到进了谷,豁然开朗,到处是花草树木,粉色的碧桃,火红的桦木,金灿灿的黄杨,满地的黄菊,摇曳的紫丁香...各色花木不分地域,不分季节,将山谷点缀的五彩缤纷。空气中湿润温暖,元皓等人感觉就像在午后北湖温暖的水中,心境是无拘无束,自由自在一般。阵阵香气扑鼻,淡雅而不刺激,混杂而不争嗅,直让人神清气爽,心旷神怡。此时众人方觉,此情此景比那说书老者讲的更加动人。

    突然传来如莺一般的女子声音,“稀客呀,我的谷大侠士,什么风把您吹来了。”语气中虽带着几分揶揄,却悦耳动听,并不咄咄逼人。

    令人愕然的是,平日表现沉稳大方,说话儒雅缜密的谷浔,听到这个声音竟略显结巴,“青青...啊,任师妹!”

    那女子忍不住噗嗤笑道,“一年不见,谷师兄还是这般呆。”

    众人心中皆疑惑:谷浔呆?嗯,此刻是有点呆。谷浔才反应过来一般,给众人介绍,“这是药王谷弟子,任青青。这是今年出山历练的师弟宋玉河。”

    宋玉河抱礼道,“任师姐。”

    任青青收起姿态,回礼。四个孩子齐声道,“任姐姐好。”

    任青青看向谷浔,谷浔道,“这四个孩子颇有渊源,还需请见陶谷主他老人家定夺。”

    任青青领众人向谷中深处去,进得一间院子,那漫谷的花香突然变成一股淡淡的药香。待任青青问过后,便带众人进屋了。正厅很大,一侧是许多盆栽,非树非花,嶙峋古怪,一侧满是药柜。厅中一老者,正是药王谷谷主陶方,似花甲之年,却精神健硕,摆弄盆栽的动作张弛有力。谷浔开口道,“拜见陶谷主。”众人皆抱礼,陶方示意众人入座。

    陶方笑容慈祥和蔼,看着宋玉河问道,“这便是李言一那玉河徒弟吧,不错,不错,只是最近与人动手时,受了点反噬,应该适当修养,免得小恙变大过啊,呵呵呵呵。”

    宋玉河起身拜谢,“陶谷主英明。”

    陶方又呵呵笑道,“坐,坐,老毛病了,看人总要先看一番病。”

    谷浔显然知道这点,笑言,“请陶谷主叶看看晚辈。”

    陶方摆摆手,“你生龙活虎,锐气十足,只有我那徒儿才能稍挫你的锐气。”谷浔登时蔫儿了。

    陶方转头盯着青竹,疑道,“这个小女娃...像!”

    谷浔和宋玉河皆不明所以,元皓站起抱礼说道,“陶伯伯,这是我义妹阮青竹。”

    陶方喃喃道,“这便是涧渊的女儿吗?阮青竹...阮青竹...”

    随后示意青竹过去,陶方慈蔼的看着青竹,不住点头,然后叹气道,“青竹先天体弱,需得好好调养几年方可恢复健康!”

    青竹听懂话中意,低下头细声道,“青竹不想跟哥哥分开。”

    陶方对着元皓问道,“你是陆轩之子罢,陆轩他?”

    元皓乖巧答道,“有一个叫黑书生的坏人寻到我家,我爹拖住他,让我们逃出来,先将青竹送来神农谷,然后让我们去六合山等他。”

    陶方微微点头,“嗯,我已知汝父之意了。你们且先住下罢。”

    任青青便领众人出去了,陶方看着众人的背影,默默道,“十多年了啊...”

    往居房的路上,任青青对元皓说道,“过几日送你们去六合山,不过青竹的确应该留下来,我师父说要调养几年的病,绝对很凶险!”然后转头对青竹诱惑道,“难道你不想一辈子陪着你的哥哥们吗?等你治好了病,就随便怎样都可以了。”

    青竹显然徘徊了,问道,“任姐姐,六合山离这儿远吗?”

    任青青语气坚定,“从这出发去六合山只需要一天的路程呀。”

    谷浔眼见宋玉河正要开口反驳,立刻落后一步,踢了他一下,宋玉河回头看看谷浔,恍然。青竹小声道,“那...那...”

    元皓却讶道,“原来六合山这么近吗!太好了,青竹,你留在神农谷医治,六合山又不远,我们有时间还可以来看你。”

    任青青又道,“是呀,青竹还可以加入我们神农谷,以后学一身医术,这几个小鬼要是打架打输了,你还能为他们医治。”

    青竹彻底被打动了,小声应道,“好,我留在这里吧,皓哥哥,你...你们要记得来看我呀。”

    安顿好众人后,谷浔便随任青青离开了,懵懂的孩子们猜测二人定是有些悄悄话要说,岂不知谷浔和任青青又回到陶方那里。任青青回报了一番,然后谷浔将自己了解到的事情细致的将给陶方知晓,陶方听后默然,任青青在旁低呼,“那岂不是...”

    谷浔道,“孩子们对世事尚不通彻。”

    陶方叹道,“罢了,既然是剑阁的家务事,就让翁书平去烦恼罢。正好赶上五年之期,过几日便让周安他们送孩子们去六合山,便出去历练吧罢。”

    任青青应是,又说道,“师父,我观陆元皓体内似有寒热未散。”

    陶方抚须点头,笑道,“不错,有长进了。”

    任青青笑着应是,听陶方继续说道,“这就是为何我要你们不能只凭表象医人,还要详细了解病人所处环境,所触人物,仔细推敲再下结论。青竹的寒热乃是天寒,元皓终日与之左右,必受影响,虽可凭强健抵得一时,久积之下若有外因引之,定是大患。你且带他去北顶泡一泡罢。”

    任青青与谷浔出来,谷浔忙问,“任师妹,这次四派游历,你不去吗?”

    任青青扑哧一笑,答他,“呆样,康师兄仍没消息,这次当然要我领队出去了。”

    谷浔放下心来,说道,“正好道门是我领队,咱们互相便可照应了,呵呵。”

    任青青笑着瞪他一眼,抬步便走,谷浔忙跟了上去。

    任青青如实相告后,领着元皓去往北顶。北顶几乎是神农谷的最高点,上有一天然温泉,药王谷祖师于明曾为之题名曰‘北顶丰泉’。其实温泉旁边还有一处高约两丈的巨石,立在那里就如同温泉旁的屏风一般,可以挡住北面来的风,更奇的是这巨石之上,从狭隙间竟还长出一棵苍松,貌虽不如何雄伟,却屹立在风雨之中,其神也壮阔。

    任青青告诉元皓,待天黑之时,自行回去便可,然后就先回了。元皓泡在温泉水中,说不出的舒畅,仰面望着天空,心想马上就要去六合山了,也不知道爹爹是否已经在六合山等他们了。突然,从不远处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道,

    “这位小友倒是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