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灵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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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投缘

    大雾弥漫,眼前只能看出一丈远,周围是一片寂静,甚至听不到自己的脚步声。

    突然前面闪过一道身影,匆匆一瞥之间,像极了父亲每次离开小边村时的那沉稳从容的背影,元皓伸手一抓,并未抓到,忙拔步追了上去,可是无论如何追,却只能追着衣角。

    跑了很远,周围的雾气渐渐淡了许多,可是前面的身影却越来越模糊,元皓觉得越跑越累。

    突然,前面身影消失不见,身后响起了一个阴恻恻的声音,“陆元皓,小生来也。”

    猛然回头,身后出现一个清晰的身影,一身白衣,手持白折扇,与当年在小边村时一模一样,不是黑书生还是何人。

    黑书生只是站在那里阴冷的笑着,元皓又听到身后传来湍流奔涌水声,忙回头一看,身后竟然出现一个悬崖,正是当年漂进虫谷的那个山涧,自己就站在悬崖边。

    来不及细看,再回头看向黑书生时,岂知黑书生竟然趁自己回头时挥扇而来,已近在眼前。

    元皓猛力向后一仰,不料脚下一滑,自己便跌下山涧,疾速下坠之中便见黑书生在崖上大笑,他的身影也越来越远。

    就在跌入水中之时,元皓猛然惊醒。左手先摸了摸身下,很是干燥,并没有水,右手摸了摸身侧,有棱角,定睛一看,原来自己刚刚从床榻上掉下来。

    元皓晃了下头,觉得稍有些恍惚,站起身来,发现自己外衣一身尘土,便是这样睡了一夜。打量了一圈,这是一间客栈的客房,房中只有自己一人,桌上放着一身霜色衣服。

    元皓抓起桌上的茶壶,牛饮一口,顿时觉得清醒了许多。拿起衣服比量一下,貌似还挺合身,便将身上脏衣服换了下来。

    刚穿好衣服,还不及细看,便听到房门被轻轻叩了两下,元皓走过去拉开房门,门外正是师君行,侧身让他进来。

    师君行见元皓换上了自己为他买来的衣服,打量一番,觉得元皓穿这一身比之前那一身缟色要俊朗的多,笑着说道,“很合身嘛。”

    元皓笑道,“多谢君行兄赠衣。”接着问道,“我昨夜...”

    师君行显然知道元皓想问什么,说道,“元皓兄昨夜喝醉了,不小心从房上滚落下来。”

    元皓仔细回想,却什么也想不起来,摇头道,“我怎么什么也记不起来了。”

    师君行忍住没有大笑出声,却仍是笑的抖着肩膀,“元皓兄喝果酒都能醉成这般模样,当真平生罕见。”

    元皓闻言一窘,问道,“果酒又是什么酒?”

    “果酒十分淡,天热时常冰过以后,当水来饮,爽口又解渴。”

    元皓忍不住问道,“我昨夜是否喝完了一壶?”

    “没有。”

    被人将果酒当水饮,自己一壶没喝完都醉到不省人事,元皓不禁垂头丧气道,“我看我以后还是不要再饮酒的好。现在什么时辰了?”

    “刚到午时。”

    元皓讶道,“已经这么晚了!不喝了不喝了,以后真的不喝了。”

    师君行不禁莞尔,赞同道,“我亦觉得元皓兄当真不适合饮酒。”

    元皓问道,“罢了...君行兄,昨夜你便将我如此丢在床铺上吗。”

    师君行一滞,支支吾吾说道,“这个,我…”

    元皓拍了拍师君行的肩膀说道,“理解,你是天原教少主嘛,肯定不会。”

    师君行反驳,“我独自出门在外数月,有什么不会!我,我只是懒得动你罢了。”

    元皓摆出一副我懂的样子,这回便轮到师君行有口难辩了。

    今日酒楼很是清静,只有元皓和师君行两人在一楼吃饭。

    “元皓兄接下来如何打算?”师君行一边拿着酒壶给元皓满着,一边问道。

    元皓忙托住酒壶说道,“不喝了,以后我真的不喝酒了。”

    师君行一笑,说道,“元皓兄莫慌,这是水。”

    元皓闻言疑惑的拿起杯来闻了闻,又尝了一下,果然什么味道都没有,哭笑不得道,“君行兄,你可真是...”

    师君行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笑着说道,“我试试元皓兄是不是真的有这样的定力,我见过许多人尝过酒以后,便嗜酒如命。”

    元皓笑着摇了摇头,转而说道,“既然这边事罢,时间也来得及,我打算午后便去玄妙山,与各派历练弟子汇合,拜会道门的魄一真人。君行兄呢?”

    “我还没做打算,此番是从家里偷跑出来的,便只有随处走走罢了。”

    元皓惊讶的看着师君行好一会儿,叹道,“君行兄好魄力。”

    师君行摆了摆手,“其实我也是思虑许久才做了这一番动作。”说完又看着元皓,爽快的说道,“我与元皓兄很是相像,我自幼在宁古山长大,颇受约束,内心深处也很是向往不羁的游历生活。”

    元皓闻言细细思索一番,直觉得师君行总结的很是精练,却说的很切要害,仿佛被他看透一般,不由得更加惊讶的看着他,微微叹道,“君行兄真是了得,仿佛能看穿我一般,竟比我更了解我自己。”

    师君行笑的很是诡秘,“这是元皓兄亲口告诉我的,难道元皓兄当真忘了昨晚说过些什么了吗?”

    元皓诧道,“我说过?可是我从未细想过这些,听你说完,直觉得你说的很对,可我当真是一点也记不起来了!”

    “呵呵,这便是醉酒的后果了。”

    元皓默然片刻,说道,“我倒是佩服君行兄。”

    师君行明白他在说自己现下浪迹天下的时,说道,“其实元皓兄如今已是下山历练之身,又何必在意那些桎梏呢。”

    元皓扭头透过窗子看着外面,说道,“奈何......”顿了一下,转过头来朝着师君行道,“我与君行兄十分投缘,何不去了这敬称,你便唤我元皓,我就叫你君行,如何?”

    师君行眼神一亮,微笑着说道,“我也正有此意。”

    元皓闻言,双端起水杯敬道,“君行,我只能以水代酒了,请。”

    师君行亦端起水杯,“元皓万勿客气。”

    二人像模像样的碰了一下杯,一口干了杯中水,放下水杯,相视哈哈大笑。

    恰在此时,酒楼门口进来一个壮年男子,挑着一支扁担,上面挂着两大块已经扒了皮的骨肉,声音洪亮的吆喝道,“鲁掌柜,我送肉来了。”

    掌柜闻言抬起头来,忙笑着从柜台里走出来,“是祝二郎啊,此番上山收成可是不错?”

    祝二郎从肩上卸下扁担,用力一提,把两坨肉放到柜台一旁,爽朗的笑道,“是不错,这边的山上可比那羚角山好百倍。”

    鲁掌柜是土生土长的山阳镇人,闻言很是高兴,“二郎今日是换粮还是换钱?”

    “今日换钱吧,我要去买些布子。”

    鲁掌柜从怀里摸出一些钱银,数了数,递给祝二郎说道,“呐,布行在镇东边,不过镇西边孙家娘子的布坊也很是不错,二郎不妨去瞧瞧。”

    祝二郎接过钱,笑着谢过鲁掌柜,然后问道,“鲁掌柜下次还要点什么山货?”

    “一样便可。”

    祝二郎应下,抓着扁担便出门去了,鲁掌柜便唤后厨过来将肉搬进去。

    元皓和师君行听在耳中,相视一眼,师君行招呼掌柜。

    鲁掌柜笑呵呵的走过来,“两位有什么需要?”

    师君行问道,“刚刚那位壮士是从羚角村来的?”

    鲁掌柜很懂世故,闻音知意的说道,“客官是问刚刚那祝二郎吧。”于是便详细讲述了一番。

    原来这祝二郎名叫祝庆,原是来自羚角村有名的猎户之家,因为排老二,因此才被人叫做祝二郎,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妹妹。其父早就是村中数一数二的猎人,两个儿子也子承父业,学了一身打猎的本领。羚角村往西五里地便是羚角山,羚角山很大,以前也很是丰茂,因此羚角村猎户颇多,凭着在羚角山打猎的收成,足够各家猎户一家人吃穿不愁。

    可是打十五年前开始,羚角山便不停闹出怪事。先是有不少猎人时常在山中迷路,那些猎人都是常年在羚角山打猎,对羚角山比自己家还熟悉,从未发生过这种事,猎人们聚在一起,都表示山中的草木仿佛换了位置一般,变得陌生起来。

    第二年,终于还是有猎人失了踪迹,猎户们组织起来,搜寻了好几次,竟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大家虽然奇怪,就算迷路,也不应该找不见了才是啊,但事实就是如此,最后只好作罢。可是接下来,连续三年,每年都会失踪一个人,不论如何搜寻,也全都是杳无踪迹。

    十年前开始,从一年失踪一人变为两人、三人,越来越多,祝庆的父亲也在其中,而且不仅是进山打猎的猎人,甚至在羚角山周围以及山脚采野菜的村民也开始失踪。羚角村的村民开始恐慌起来,陆续的有村民搬离羚角村。

    祝家兄弟二人自从父亲失踪,也跟着其他猎户搜寻过多次,待其他猎户都放弃了,兄弟二人仍未放弃。但过了两年,祝家两兄弟的老大也失踪了,搜寻过次无果,祝庆的母亲便也决定搬离羚角村,她不想让祝二郎也步了他爹和他哥的后尘,于是祝庆便带着母亲和妹妹搬来了山阳镇。

    鲁掌柜回后厨帮忙去了,元皓和师君行自然也感到羚角山之事十分蹊跷,但二人却想到更多,师君行道,“羚角山很是古怪。”

    元皓亦有同感,“擒狼在羚角村断了踪迹,难道不是因为他发现了你的手段,而且因为羚角山?”

    “又或者,羚角山便是他最后的去处。”

    元皓点头接道,“若是这样,那黑书生说不定现下也在羚角山。”

    “若黑书生与灵宗六使都在羚角山,那羚角山一定有什么特殊之处。”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猜测一番,相视一笑,师君行邀请似的说道,“元皓可想去探一探这羚角山?”

    去玄妙山的想法只是在元皓心中一闪而过,便开口应道,“好!我们就去探一探这羚角山,看看它究竟有什么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