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子凫闻声，袭杀而至的飞剑停住。

    朗声笑道：“何方妖怪，死到临头还有何话要说”

    那虚影闻声笑道：“我等可不是什么大妖，那大妖已经逃走了，当真打起来，你我联手怕也不是那大妖对手”

    孟子凫闻言道：“哦？阁下何门何派，又怎会在此处？”

    “无门无派，乃是伏天帝君一缕残魂而已”

    孟子凫眉头微皱，小声道：“残魂这么厉害？”，似是有些不信。

    一旁陆重阿面色惨白，闻声拱手道：“蜀山玄宗弟子陆重阿，见过少侠”

    孟子凫闻言大喜：“原来是同道中人，仙阳城孟子凫见过诸位”

    伏天笑道：“我能留在此地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两位既然都在此处，便都是身负机缘之人，眼下役灵剑已然认主，留给你的，另有一份”，伏天看着孟子凫，伸手抓来一缕金黄道则，朗声道：“天下剑道一石，你已身负一斗，此一份只做锦上添花之用”

    那金色缎锦眼看要没入孟子凫眉心，孟子凫挥手道：“我孟子凫尚未听说寄他人衣钵成就能成道的，这一份我也不要，天下剑道，自在我心”

    将那气运拦住，朗声道：“前辈无需在我身上费心，还是给有用的人比较好”

    伏天眼中一亮，赞道：“此等英才世间少见，既然如此，也不强求”

    擦身掠过两人，仰头望向虚空，喃喃道：“大道三千，不知此番能否补全？”

    转身道：“尚有些许时间，可解答一些几位疑问，不知可还有话要问？”

    陆重阿道：“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为何这般景象？青山躁究竟是什么东西？他所说的大妖大魔应世又是怎么回事？”

    “青山躁乃是上古蛮妖之一，可吞万物，此间战场便是那大妖吞下，尚未来得及炼化，被我一剑钉在此处，因此有几位看见的一幕”

    “洪荒蛮域时代，我与魔尊诛叶，帝君应龙孕育于大道之中，分别继承人，魔，妖三界化道，那时，六道尚在独立之中，万物永生不死，可时间轮逝之后，原本荒域渐渐容不下世间万物，因此产生了杀伐逐鹿”

    “我三人谱写六道碑文，以书大道，妄图融合三家，化解荒域恩怨，却没想到大道非我三人所能窥探，万物得道之后，尚有不足，演化出荒蛮时代第一批仙，魔，妖，不仅没能止住杀伐，反而加深了三方恩怨”

    “天下万物既为我等信徒，岂能置之不顾，渐渐地，我与应龙诛叶之间也产生了矛盾，进而大打出手，可是这一打不要紧，反而引起六道崩碎融合，产生了生死轮回，看似解决了起初的矛盾，却也让原本长生的万物堕入轮回之中，生死有命”

    “属于人间的大道虽能从天地宇宙之间汲取本源之力，可不能长生；妖怪一途虽能长生，可却时时受他人限制，挣扎于死生之地；魔族嗜血，可是却因背负恶页，受天道压制，长长命短，三道之间互有残缺，却不能弥补，仿佛是缺少了什么东西？我三人虽投身大道，亦不能弥补”，说到此处，伏天一脸迷茫，哀叹一声：“自那时起，每隔三千年，大道便要崩碎一次，堕入轮回之中，算起来，已然经过一万八千二百五十个甲子，每一次崩碎，荒蛮古域中的妖魔仙尊便要应世而出，与那两道不同，我人族一道，需从凡胎练起，直至真神，如今已有三百六十四位真君，按照三百六十五个星宿参宿来说，尚差一人”

    回头看向两人道：“理应是应世之时了”

    那身影渐渐虚妄，声音愈加缥缈。

    “那些历次应劫的妖尊魔物如今又在何处？”

    “有些老妖怪应劫次数多了，自己也烦了，还有一些尚未应劫的和等待应劫的……”

    那声音渐渐消散，只看见那屡残魂消散在战场边缘。

    此间三人似是听了一场神话，面面相觑不知所以。

    楚灵儿看上去忧心忡忡，不知想着什么。

    孟子凫长叹一声：“原来大道竟是如此？可天下人这么多，又有谁能应那第三百六十五位真君的劫呢？”

    陆重阿曾在高空见过楚灵儿奋不顾身解救自己的一幕，想来自从相识，似乎对她有些过于苛刻，此间战场又没落到一分好，有些愧疚，走到楚灵儿跟前道：“你还好吧”

    楚灵儿闷声不吭，转头朝来时的路走去。

    陆重阿一时不知道说什么，行至孟子凫身边的道：“仙阳城？阁下莫非是剑仙孟子凫？”

    孟子凫摇头摆手道：“不敢当不敢当，江湖人喊起的名号而已，不过的确是你说的那个孟子凫”

    又道：“此间甚是有趣，不如结伴而行？”

    陆重阿摇摇头道：“此地非凡，实在不是我该待着的地方，这就要和师妹出去了，孟剑仙自便吧”

    辞过孟子凫，急急追着已经走远的楚灵儿追了上去。

    而此时，楚灵儿心中似乎有个声音一直在呼喊：“毕方！毕方！你是毕方！不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孩子了……”

    只是，原来自己真的是妖。

    那扇诡异山门，在两人出来之后便渐渐消失在了那里。

    眼前已不见蛮荒古域，徒剩青山盛景，而原本该在此处的那座青色大山，已然不知去往何处，空余地坑一座，方圆数里。

    两人就站在深渊边缘，脚下碎石仍旧滚落不息，四方天际扬起尘埃，遮住了方才升起的晨曦。

    楚灵儿清呼一口浊气，遥见天地广阔，一览无余，一路忧愁面容，此时渐渐散开，心道：妖就妖吧，妖也是万物不是么？

    从腰间取下玉笛，吹响清灵音符，四方天际，才将将睡醒的各种飞鸟闻声赶来，刮起旋风一道，直上九霄天穹。

    此异象久久不散，余韵之后，天降仙霞。

    层云叠嶂之中，似乎藏有仙宫一座。

    陆重阿呆看手中已不见踪迹的伤口，心念一动，那柄听说是上古十二神兵的役灵剑现于身前，悬于半空中央，缓缓旋转，面对着青山苍穹，忍不住放声长啸。

    久久未曾突破的练气境界，终于在这一番奇遇之后意外踏入门槛。

    楚灵儿眼睛一亮，欣喜道：“师兄进入练气境啦”

    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怒骂：“老东西们还真是厉害”

    陆重阿二人回身望去，孟子凫灰头土脸从虚空中闪出的黑门中走出，衣衫褴褛，一副吃了大亏的惨相。

    瞧见前方站立的两人和漫天飞鸟霞光，忍不住喝彩道：“嚯，这是九天仙人下凡啦？”

    又道：“两位既然还没有走，不如一同上路，游历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