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歌侠客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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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宝刀夜霜

    四王子那木罕从小便爱骑射武功,有忽必烈为他寻来名师教导,武功也很是不凡,他一向目中无人,见了杨远模样不过十六七岁便已有如此身手,心中一股浓烈杀机升起,拔出腰间宝刀,双腿一夹马腹便往杨远杀来。

    杨远正愁那木罕亲兵前赴后继,拼死保护他,不易击杀此人,没想到那木罕竟主动送上门来。他挥剑杀退左右夹攻来的蒙军,然后主动迎上了那木罕。

    那木罕借助奔马之势,来到杨远身前一招“力劈华山”当头斩下,杨远双足立住不动,身子后仰而下避过那木罕一刀的同时手中长剑顺势上撩,那木罕胯下坐骑已经被杨远一剑划破了肚腹,战马悲嘶一声,前蹄跪倒,那木罕也被摔下马来。

    杨远不依不饶,追上那木罕一剑递出,直取他咽喉,危急时刻,那木罕顾不得王子威仪,一个懒驴打滚险之又险躲过了杨远手中长剑。这时那木罕的亲兵也赶了上来,把他团团围在中间,杨远不愿放过机会,朝着那木罕一步步杀去,他不再利用灵巧身法游斗,而是拼着一时的内力消耗,强硬蛮横的往人群中的那木罕杀去,挡在那木罕身前的亲兵不是被他一剑连人带甲劈成两半就是被他或掌击或脚踢震碎了心脉而死。

    那木罕一个照面就被杨远杀得跌落马下狼狈逃窜,他也看出来了杨远武功远在自己之上,已经有了退避之心。只是他被杨远那一剑逼得在地上滚爬躲避活命,以致头盔掉落,发髻也披散开来,颜面尽失,他心中实在不甘,是以一时踌躇难决,到底是战是退。

    就这么犹豫的片刻间,杨远又已经杀到那木罕身前,他一边杀一边出言讥讽道:“蒙古将军尽是你这样的无能鼠辈吗?只会让自己亲兵舍命护着自己。”

    那木罕听得懂汉话,他心高气傲,哪里受得了如此羞辱,顿时双眼通红,心中实在狂怒难平,大吼一声,再次挥刀向杨远劈来。

    杨远一脚踹飞旁边的蒙军,举起手中长剑格挡,没料到那木罕手中宝刀锋利无比,他所持之剑只是凡品,刀剑相交下“铮”一声响,长剑应声而断,杨远剑断后再躲避已慢了一分,竟被那木罕一刀划破左肩,留下一道手指长短的伤口。

    那木罕见居然伤了杨远,大喜之下又一刀横削过来。杨远虽折了兵刃,但那是他一时大意,不知那木罕宝刀锋利之故,那木罕若见好就收,就此退去,伤了杨远这一刀便是赚了,偏偏他得手之后妄想得寸进尺。这一刀掠至杨远身侧时,杨远却不退反进,一个旋身贴近了那木罕,同时一指点出,正中那木罕右臂曲池穴,那木罕手臂登时一阵酸麻,再无力握刀,被杨远顺势夺过宝刀,反手一刀照那木罕当头劈下,那木罕吓得魂飞天外,只得凭着本能偏过头躲避,只听得那木罕“啊”一声惨叫,鲜血飞溅下,滚倒在地。

    那木罕的亲兵见他遇险,一个个亡命向杨远冲杀过来,层层叠叠挡住了他追杀那木罕的去路。蒙古军后阵指挥的阿术早在杨远杀向那木罕时已派精兵前来接应,这时也已赶到。杨远斩出那一刀后不确定那木罕是否已死,但机会已失,只得叹息一声向襄阳退去。

    他看蒙古军如此紧张这个青年将军,观他衣甲华丽,手上又有这么厉害的宝刀,必定是某王亲贵族之后,可惜自己一时大意,被他斩断了长剑,宝刀虽利,毕竟不如自己剑用的顺手随心,不然那一击之下,那木罕绝无活命可能。他已经把那木罕身份往蒙古王亲贵族去猜,却不知他是忽必烈宠爱的嫡幼子,否则他或许会拼着涉险,也要再试试能不能杀了那木罕。

    那边纠缠郭破虏军的蒙古兵都知道那木罕四王子身份,他生死未知之下都无心再和宋军缠斗,开始往那木罕所在回退,郭破虏领着宋军成功撤回襄阳,杨远抢了一匹战马,也往襄阳退去。

    回到城中,众人自是一阵庆贺今日大胜,击破蒙军十余架巨型井阑楼车,虽然蒙军还剩一些,但今日之挫后想必短时间内不会再来攻城。而这一战能得胜,自然又以杨远为首功,正因为他观敌细致入微,抓住敌军破绽后巧施妙计针对,才让蒙古军如此攻城利器被毁大半,一时间人人都夸起他鬼灵精怪,不输当年黄蓉。

    杨远说起那木罕之事,又把手中夺来的宝刀展示给众人看,只见这刀长约三尺,刀身通体幽黑,寒光冷冽。整体是唐式横刀的造型,刀柄以金丝缠绕,末端镶嵌着一颗鲜红如血的宝石,华贵中又显出几分妖异,单看外观已极为不凡。杨远当众人面试了试锋利程度,对着一段铁链斩下,火星都没溅出半点,铁链已断成两截,真正是削铁如泥,吹毛断发。杨远拿起宝刀,细细看了一圈,发现靠近刀锷处的刀身上,刻着两个小小的篆字,杨远不识,便让朱子柳查看,朱子柳说道:“夜,霜,想来是此刀之名,叫做夜霜。”

    “夜霜,幽夜寒霜,真是好名字,好刀!”杨远跟着念了一遍,对这把刀爱不释手。用现在的词来形容,这刀简直帅爆了,后世被很多人当艺术品珍藏的日本武士刀,以造型优美大气而被人喜爱,日本刀起源便是照唐横刀仿制而成。杨远猜测这把夜霜宝刀极有可能就是几百年前盛唐时期流传下来的,可惜自己用剑,只能先留着当收藏了。

    杨远猜的没有错,他从那木罕手上夺来的夜霜刀的确大有来头。

    唐玄宗天宝六年,安西都护高仙芝奉命征伐西域小勃律国,高仙芝副将李嗣业身先士卒,率唐军大破小勃律国十万大军,一路势如破竹杀入小勃律国都城,活捉其国王公主。一战攻灭小勃律国以后,西域震动,七十二国尽皆降唐归顺。李嗣业以卓越战功得到大量珍宝赏赐,其中就有勃律国宝库里的天外陨铁,他寻来巧匠,以此天外陨铁掺入珍惜材料锻造出一把宝刀,便是夜霜。

    天宝十年,李嗣业随高仙芝和当时统一了西亚的阿拉伯帝国展开一场史无前例的大战,李嗣业手持夜霜,率领麾下陌刀队正面迎击阿拉伯帝国精锐,李嗣业夜霜刀锋过处,阿拉伯军人马俱碎,尸横遍野。唐军一路追杀阿拉伯军上百里地,结果孤军深入,被阿拉伯帝国后续调集来的二十万援军包围。李嗣业又拼死掩护主帅高仙芝撤离,最后高仙芝得以生还,李嗣业也突出了重围,但夜霜刀却遗失被阿拉伯军所获,这一战夜霜刀饮血无数,战后被阿拉伯军称为妖刀。

    此后的几百年岁月里,夜霜刀一直在西亚阿拉伯诸国间流转。直到蒙哥汗即位后派旭烈兀发动第三次西征,旭烈兀率军一路西进,直打到地中海附近的大马士革城,缴获此刀以后命人带回献给了蒙哥汗,后来蒙哥汗身死,忽必烈夺得汗位,这把夜霜刀辗转被他所得,不久前才赐给了四王子那木罕,结果还没捂热就被杨远夺得。正是天道轮回,五百多年前盛唐时汉人名将的宝刀,最终还是回到了汉人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