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是你？”

    “为道生，为道死罢了。”

    舞者哀怨，恨再见时。乐者心无波澜，面上无怨无悔。

    “你要死？”

    “生死自然，谁可违背？先天不能，吾亦不能。”

    舞者惊惧，心裂玉碎。乐者坦然自若，脚下不动不移。

    “不用试探，他心中已无余地。”

    “你在乎了？圣门会查出她之身份。倒是你们道门为何无圣门合作对付他？”

    “三百年前，道门为了除掉张衣霜，设计十先天。三百年后，道门必须偿还罪业，为十先天陪葬。吾作为单门首徒，避无可避。你贵为魔门圣女，为何出现在此？”

    “圣主之女带着孩儿回归圣门。圣主有意扶持那孩童成为圣子。圣主要我离开圣门一段时间。”

    “道门魔门同时生变，太过巧合了。”

    “肖风云我替你解决。”

    舞者不再说话，循着远处的身影足迹，袅袅而行。

    “已经太迟了。”

    凉州，枯坟荒草无人管。凉州，飞沙绕风人烟尽。

    一车黄金，宝马没人相赠。一意恭维，认败求输请回。

    冷家的人，自私深入骨髓，面子只对弱者。在他们认知中，所有人都是没有底线的，所有人都该可以被收买，被利用。所以他们来了，用最卑微的姿态出现。

    “你看这凉州美吗？”

    冷家的说客面色一僵，心中生出恐惧。

    凉州何来美感？焦土死寂，荒原冷肃，说是荒凉，实则悲哀。

    他只能心存侥幸，赔笑道：“美！肖先天若是说美，那凉州就是人间仙境。”

    “几天前，一个老头也是这般认为的。最后他刨了个坑把自己埋了，与这美丽的凉州彻底融为一体。你也这么认为，那你就去陪他吧！”

    肖风云脚下内力翻涌，土地立时分开一个浅穴。

    冷家说客顿时心惊肉跳，转身就要逃走。

    肖风云快掌击碎他的脏腑，刚刚好令他跌落土坑。一车金银玉器将他盖个满满当当，做了合适的陪葬品。

    “我不喜欢冷家。非常不喜欢！”

    肖风云解开骏马的束缚，任它四野狂奔。

    “逃吧！这是你唯一的机会。”

    他没有管艳装没人，头也不回地继续前行。

    随后而来的舞者叹息着为她解开绳索，迎来的却是袖中寒光。

    “可惜了。”

    身影飘舞，如烟似雾，叹声清幽，眨眼神迷。

    “啊！”

    美人吃痛惊醒，才发觉自己手中匕首倒转，刺入自己体内。非是杀人，而是自尽。

    “那确实是你唯一的机会。”

    乐者牵着马匹，铃声悠悠，且行且叹。

    凉州冷，人心寒。

    ……

    夜晚，肖风云与乐者同坐。

    “你与她为什么会分开？”

    身侧乐者按弦止乐，笑道：“我是道，她是魔，道不同则分。”

    舞者月下翩跹，踏琼浆满地，笑颜不复，似是拨弄忧思愁怨。

    “她似乎不赞同。”

    乐者无奈，只得再说道：“吾有责任，她有执着。放不下，就难同行。”

    “我听出了很多无奈。”

    “道魔确实少有冲突，但人有。”

    “可以细说吗？”

    乐者低头抚琴，不愿多说。

    琴音有了杂色。

    ……

    日头高挂，一骑军马自北方绝尘而来。马背上兵甲斑驳，跨刀扬鞭，好一个军中宿将。

    “灭了冷家，凉州就是你永远的朋友。”

    甩出一囊烈酒，卷走一路黄沙。

    肖风云没有去接酒囊，任由它跌落在地，淌归大地。

    “呜哈！”

    一队蛮骑叫唤，抽刀呼啸扬土龙，欢声笑语带杀机。

    “无聊的试探！”

    千岳神锋映残阳，人孤行，半饮尘沙半饮血。剑快，人快，杀声急。斩马，斩人，斩风狂。血洒，风吹，再无声。收剑，踏步，复前行。

    ……

    夜火微明。

    “你还喜欢他？”

    舞者饮酒，不知是伤了心，还是误了情。

    “你不懂。”

    肖风云看向避开的乐者，问道：“他懂？”

    不远处的土丘上，乐者独奏风月，心中不知有谁？

    “他啊！我宁可他不懂。”

    “嗯，我好像懂了。”

    翌日。

    “你们有决断了？”

    乐者舞者再无隔阂，欣然点头。一者抚琴，一者起舞。

    “道门首徒任风歌，奉师命一试肖先天能为。”

    “惊霓道首席赛丽儿，尊圣令取你首级。”

    “风云太岁肖风云，领教！”

    人间有情，最是动人。人世无情，太过伤心。多日相伴，深交在心。绕不开各自责任，避不过个人使命。相杀，是未见时种下的因。相杀，是知交后结出的果。因与果，同是相杀。唯有相杀，才能了结这段缘。唯有相杀，方能完满这段缘。

    这便是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