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咱们是要去哪啊？”

    邹老汉摸了摸自己大女儿的头

    “欣儿咱们是要往北走”

    邹欣向上背了背破旧的被褥，继续跟着自己的父亲向北方一步一步走去。

    …………

    “土地爷啊，今天我爷俩就叨扰了”

    跟着父亲跪下给这个在一片荒原的庙宇磕头，邹欣看着庙宇中央的破碎的土像

    “土地神啊，你要存在就给口吃的吧”

    “欣儿快起来吧，攒些力气”

    邹老汉拉起跪在那里发愣的女儿，把她放到铺好的干菜堆上，自己则是出去捡些柴火，要赶快升起火来。

    看着升起的火堆，邹老汉从怀里掏出一打树叶，挑出些已经块干的，他轻轻一戳就把树叶中间戳了个圆孔，将还有汁水的叶子放到怀里，他拿着那些戳了孔叶子丢进火里，口中念叨着。

    “欣儿她娘，你放心我一定把欣儿带到北方”

    干枯的叶子在火堆里烧的啪啪响，火光照在邹老汉脸上，那脸上刚升起的沟壑容不下火光，黑夜中，他脸上成了一道明一道暗。

    ………

    “欣儿来，欣儿”

    拍打着自己背上的女儿，他从怀里拿出一片树叶放进女儿嘴里。

    “欣儿，给爹讲讲北山的事”

    “炎帝少女，名曰女娃。女娃游东海，溺不返，为精卫，常衔木石………”

    苦涩的汁水随着咽喉流进空旷的胃袋，滋润着少女的生机。

    “炎帝少女，名曰女娃，女娃、女娃、游东海……”

    一老一少哼着没人知道的曲调，下落的阳光斜照在两人身上，让爷俩重叠为一人。

    ……

    “怎么不要呢？以前不还要吗？”

    “那是以前”

    “你别看我老，我跟你说………”

    医生拜拜手让他赶紧离开，邹老汉放下捋起来的袖子，没人注意这个落寞的老人，洁白的墙面倒影这老人略显佝偻的身子。

    “爹的血不值钱了，欣儿”

    摸了摸自己父亲眼角枯竭的泪珠，邹欣拉着自己父亲坐在椅子上。

    “没事的，咱们去讨饭，总能活下去的”

    幸好这干净的反光的医院没人赶他们爷俩，他们就这么在椅子上喘息了一会。

    趁人不在爷俩去洗手池那偷喝了几口水龙头流出来的水，不敢回到椅子上，也不敢多待，这里容不下他们，就像虱子应该被打死，他们不属于这里。

    “给口吃的吧”

    “行行好吧”

    路过的人都拜拜手，看着跪在路边的两人，就算有人手里拿着吃的也不敢给，在那个粮食紧缺的年代，给出去一口吃的自己一家就要吃一天的西北风，不敢给啊！

    爷俩走走停停总算是在一个地方讨要到吃的一个馍馍，邹老汉又拿碗要了点水，当那口馍馍进入胃中的时候，他眼中终于落下一滴泪珠。

    他们爷俩总算是在这北方的陌生城市生活下去了。

    “炎帝少女呀，名曰女娃呀，女娃呀女娃………”

    “游东海呀……”

    一老一少沐浴在初生的日出中，温和的阳光在地上照耀出欢笑的两人。

    ……

    “诶呦！爷遛儿早儿呀”

    皮三儿躬着腰仰着头伸手扶着那位爷的鸟笼。

    “皮三儿，别在我眼前晃悠”

    那位爷拿着牙签剃了剃牙，将鸟笼放在皮三儿手上，背着手向前走去。

    “诶呦，这事非得是您开口，嘿嘿”

    皮三儿翘着屁股跟在那我也身后。

    …………

    “行行好吧，诶，谢谢您，谢谢您”

    看着掉在自己手里的白面膜，这可是好东西，邹老汉对着施舍的人千恩万谢，谢了一会感觉还有人在自己跟前，抬头一看发现那人还在跟前站着。

    皮三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老汉，一脚把原本落在老汉手中的白面膜踢到另一个方向。

    邹老汉一看这么个情况，心想：寻开心就寻开心，自己一个乞儿就这样吧。

    皮三见邹老汉想要起来，一脚把他踹跪下。

    皮三的动静不小很快就引来人争相围观。

    “那人是谁，这么欺负一个老人干嘛？”

    “啧，皮三儿你都不知道？那为主全称的叫花子都归他管，欸……”

    被问话人不耐烦的开口，刚说完，便感觉自己被人创了一下，然后就看到那个人向皮三走去。

    感到自己肩膀被拍了一下，皮三一看身后来的人脖子一缩，瞪了邹老汉一眼便转身走了。

    那人看了转身就跑的皮三，这样的人就像地下的老鼠，人一吓唬就跑，只是聚起来多的是还会吓住人。

    “谢谢谢谢”

    将老人扶到一处看起来还算干净的墙角，那人便转身离开，他只是路过看到了不平事，世间那么多不平事他帮不过来，也不会去帮，但行好事莫问前程，他能做的就只有这些了。

    一位伟大的思想家评价过在东方这片地方居住的人，随着皮三和出手相救的人离开，这里或许会传出一个鲜衣怒马少年郎，路见不平打恶霸的佳话，但不会有人在意那蜷缩在地上的老乞儿，更不会有人在意那个费劲的在人群中挤向老乞儿的小乞儿。

    “爹！你没事吧”

    邹老汉费劲的笑着说：“没事，咱们明天就走”

    “嗯嗯”

    邹欣扶着自己的父亲，哽咽着拖着疲惫了一天的身体，走向那一隅的避风之地。

    ………..

    “家伙事儿都准备好了吗？”

    “三哥你就放心吧，一老一小，咱们三个还不分分钟”

    “对啊，我放风肯定没问题”

    皮三依旧板着脸，但其实他也认为一定不会有意外。

    “走！”

    ………

    “爹你休息吧”

    邹欣安抚着父亲睡觉，老人经过白天的一闹也是被吓到了，现在是心力交惫很快便合上了眼。

    “猴子看好，来了条子，名号子！”

    瘦小的人点了点头。

    “放心吧三哥”

    “走”

    两个身影趁着黑夜摸进了这个可怜人休息的地方。

    邹欣借着月光替父亲掖好衣服，倚在墙上看着明亮的月光，心中不明有些悲凉她想起自己父亲教自己识字，想起自己在月光下朗诵诗文，在同一个月光下她现在已经没有诗文可以朗诵。

    看着眼前的身影，她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击倒在地，脑袋磕碰在地上他模糊的听到。

    “三哥你看，收拾这两人就一棍，就一棍！…”

    “闭嘴，这还有个老的呢！”

    接下来一阵棍棒击打在肉体上的声音此起彼伏，最后以脑袋摔打在地上收尾。

    她模糊的看到月光照在血液上，倒映在她眼中一片猩红。

    无力的在周围摸索着。

    “哈，那个小的再补两棍，快….”

    “好…”

    那人一转头，借着月光便看到一个砖头向自己袭来。

    “诶呦！”

    皮三看着倒下的人心里不禁产生些火气，手中的棍棒便向袭来的人挥舞而去。

    看着停在邹欣身上的棍子，他心里不禁想：我没用力？

    邹欣没有给他过多思考的机会，一板砖直直的打向皮三面门，皮三晕乎乎的倒下。

    “三哥好…了…吗？”

    猴子探进头查看怎么样了，在月光的照耀下一个瘦小的身影摇摇晃晃的拿着砖头砸向他躺在地上的三哥。

    猴子像一只受惊的猴子一样连跑带跳的远离这片月光照耀的地方。

    在月光下，这里只剩下砖头敲击的声音，长时间的饥饿让邹欣没办法紧缺的命中目标，但只要十次打中一次便可让这个人消失。

    “炎黄少女啊，明曰女娃啊，…..女娃啊…..女娃……”

    随着哼唱声音逐渐结束，月光下的女娃泪流满面洗去了满脸的灰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