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辣手摧花？你解释清楚……”

    身前只有一张嘴的肉块笑得狰狞，苏寒夜刚刚问出半句话来，突然所有的一切都变了。

    眼中无比真实的意识空间开始扭曲破碎。

    自己像是在被这个空间排斥！

    抽离，在被强制抽离！

    离开意识空间的瞬间仿佛一种置身深海！

    四面八方的压力、无边的孤寂、以及快要溺毙的濒死体验！

    我的身体，怎么好像离我很远……

    一束光，海面上有一束光。

    像是落水者会努力扒拉身边飘过的每一根稻草，求生本能驱使着苏寒夜向那光点靠近……

    光点越来越大，近在咫尺，触手可及。

    可快要力竭了。

    速度越来越慢，最后一点距离就像天堑一般。

    这时一股巨力将自己猛然一扯！

    呼——呵——呼——呵——

    苏寒夜大口喘着粗气。

    “这一下子就过去了十几个小时，你的灵魂强度还真是够差的。”

    “悠着点，你这是第一次，难受也正常，但你那小女朋友看着呢，你这不得注意形象。当然了，就算你要把她灭口，这最后一次见面的形象也得有吧。我以前纵横深渊的时候，还是很注意自己在受害者面前的形象滴。”

    声音粗粝而浑厚，与不着调的内容形成鲜明反差。

    忍受着身体的不适感，苏寒夜艰难地扭动脖颈，想找到这个陌生声音的来源。

    “哎呀别找了，我大嘴呢，这不是为了适应一下我的新尊号吗，自然得配上一个有逼格的声音。怎么样，这个声音是不是和我原初之地伟大存在的身份很配呀？”

    “你在我脑子里？听得见吗？”苏寒没有开口，而是用之前大嘴入侵自己意识时交给自己的法门在心中默问。

    “准确的说，在你身体里。我大嘴又不是那种灵魂生物，还是有实体的好吗！不过你不用担心，和我在一起，好处多多滴！”

    “把你声音换回来，原来那个还顺耳点。”受不了原初肉块用糙大汉的声音在脑海中喋喋不休，苏寒夜提出了严正抗议。

    “算你有眼光，不对，有耳光，我最喜欢的也是这个声音哈哈哈……”

    这下换成了大嘴那极具辨识度、怪腔怪调的声音在脑子里回荡。

    “说正经的！”

    睁开双眼，苏寒夜开始观察废弃宅子里头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

    身旁红衣主教面带笑意的尸体像是一截脱水的枯木。

    视线顺着尸体往前。

    越过从自己肩头撕扯下来的那块血肉。

    比尔和布莱克在走廊里昏迷。

    角落处薇薇安看着醒来的自己，神色复杂。

    “怎么样臭小子，身体适应了吧，要我说你们人类的天赋就是逊呀！”

    “虽然你是第一次进入意识空间，我的手段是粗暴了点，时间也久了点，你的消耗确实也大了点，但瞧你刚才那要死不活的样，要不是我拉了你一把，你就嗝屁啦！还不快谢谢我嘴大爷！”和苏寒夜签订死咒契约后，大嘴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不放过任何机会吐槽。

    “原来那股巨力是你……”

    “没错，就是你嘴大爷。算了，大恩不言谢，你记得就行，”大嘴看见了地上厄加特的尸体，说道，“诶，这家伙死的还挺惨，那个面具男果然够狠，这个红衣服的看来只是他的工具罢了。”

    “谁是面具男？你的那个对头？”

    提到“面具男”，大嘴的声音瞬时小了不少：“这个不重要，以后再告诉你，你只要知道他不是好东西就行了。赶紧的，靠近你那两个兄弟，我教你怎么破除定魂音。然后，你就可以和你的小女朋友谈心了，嘿嘿。”

    “我和她只是第一次见面，她连我的名字都不知道，你不要瞎说。”苏寒夜走向比尔和布莱克的途中义正言辞地回答道。

    “你不要污蔑我，我哪里瞎说了！在深渊里头，只要看对眼，那马上就能交配，交配了不就是你们人类说的配偶了吗？据我所知，女朋友可比配偶低了一个层级好吗？”

    “首先，配偶不是你理解的意思；其次，不要拿你深渊的伦理道德标准来衡量我们人类。好了，干正事。”

    苏寒夜在比尔和布莱克的身前蹲了下来。

    “切，那就这个大光头先来吧，你灵魂太弱不能离体，把你的手放他光头上。”

    黏黏软软滑滑，妙不可言……

    比尔向来不让人碰他的头，这次算是赚到了。

    紧接着在大嘴的引导下，苏寒夜感受到了一层不可见、无法被实体碰触的薄膜。

    “定魂音听着牛逼，原理也就是这玩意了。施术者死了，这就是无源之水，要不然还真有点不好办，看我的！”

    大嘴将苏寒夜的几丝魂力捏成针状，向薄膜扎去。

    就像是扎气球一般，被突破一个点的薄膜整个碎开。

    相较于刚才，眼中的比尔有了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变化，像是，更鲜活了？

    “行了，这下就是普普通通的昏迷了。”

    苏寒夜如法炮制，在大嘴的帮助下也除去了布莱克身上的薄膜。

    呼——

    该来的还是要来。

    长叹一口气，苏寒夜走到了面色复杂的薇薇安身前。

    “她是不是被禁锢了，帮她解开吧。”

    “她这可是目击者好吗？要是说出去咱两都得完蛋，现在我可不是以前那个叱咤深渊的我了，事发了罩不住你的，你真不考虑把她给灭口了？你不会是看上她了吧，我告诉你这世界美女多了去了，非她不可你就输啦。命只有一条，你要女人，可以再找嘛。”

    脑海中浮现出那个对着厄加特字字铿锵、毫无畏惧的女孩，以及要为了一个不相关的自己、为了虚无缥缈的信念找死时的傻样。

    “和那无关。”

    “你这是陷进去了呀，我是过来人，告诉你，喜欢是两个生物棋逢对手，你要是动心了，爱上她了，非她不可了，你就输啦，爱是甘拜下风呀小苏子……”大嘴将尾音拉得老长，一副爷是过来人，都经历过的模样。”

    “你别在那不懂装懂，搞得你是情场高手一样，快把束缚解开。”

    “你还没发现呀，神术早失效了，她自己怵在那呢！”

    “啊？”

    “行嘞，你和小女朋友诉尽衷肠吧，我正好处理一下现场。”

    没反应过来的苏寒夜并未反驳大嘴对薇薇安的称谓，低头对上了女孩的目光。

    像是下定了决心，女孩抬起头来，声音带着哭腔问道：

    “你究竟是谁？如果你不是那个不负责任的家伙，而是什么深渊怪物的话，给个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