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夜之中
繁体版

极星

    也许这世界上存在众多人类无法理解的事情,就在这众多无法理解的事其中的一件,毫无征兆地发生在了我的身上。

    我名为查德,曾是北极洲某城市一名优秀的警探,常被当作劳模看待,因此,为了保持我的名誉,我很少拒绝调查的工作。在那一天,我收到了调查一场事故的委托,我毫不犹豫地接受了,即使这场事故的细节处使我感到害怕。

    根据那个不详的委托中所说,这场事故发生在北极洲的一个海岸小村,距离我的住所并不算很远,这也让我感到十分骄傲,因为即使我去到那里需要一点时间,但他们还是忽略了这点,只为了请优秀的我过来,这难道不令人骄傲吗?与我同行的有我可靠的助手亚尔弗列德,还有与我同等优秀的艾杜尼亚。亚尔弗列德是个忠诚的跟班,不管做什么决定总是先想着我,这使我非常喜爱他,但我害怕长期这样会让他有很大的压力,就告诉他不必这样,最近他确实顾及我比以前少了,但也只是比以前少了。艾杜尼亚是公认的美男子,他飒爽的姿态和英俊的脸庞俘获了众多女子的心,而这对他的工作来说是很便利的一点,他是我们之中负责打听消息的那个,不过我认为他也就只能向女人打听打听了,他的脸会让大多数男性嫉妒并产生厌恶,只向他透露一点或是故意刁难他。

    等我们到了那个海边的村庄已是深夜,村民们大多都已经入梦了,所以我们三人只能找了一片干净的空地搭了一个布篷住下,考虑到了这种情况,我们带来了厚夹袄来保护我们不受这凛冬刺骨的冷风侵袭,在这漆黑的夜里,只有海水漫步在沙滩上发出的轻柔声音,和海风吹过某处发出的幽幽的歌声。

    突然,这夜变得不是那么黑暗了,有微弱的磷光游走在海面之上,我看向海洋反射的天空,被这美景深深地攥住了。

    是极光,只有在这北极洲的滨海才能看到的优美丝带,四散开来的游光照耀着北冰洋,而通过北冰洋反射的这粼粼波光,即使我们身处最为寒冷的地带,也感受到了光带来的一丝温暖。这极光与我曾想象过,在图画上见到的不同,今夜的极光带有一缕鲜红,仿佛是这深远天空跳动着的脉搏,充满了力量,还有活力,仿佛是天上的众神正在为什么喜事感到愉悦。就在这温暖极光的照耀下,我们很快睡着了。没有人听到极光出现一段时间后,村庄某处发出的尖锐叫声和疯癫的咒骂。

    第二天很快到来了,我们是被渔夫们的聊天声触醒的。

    “扎杰夫真是可怜,看到了那种东西,还不能向别人诉说。”

    “那种东西简直就是天罚,就算是我们里意志最强大的人,让它突然出现在面前,也没有办法撑得住。”

    “我说啊,老考伯特到底是怎么才能变成那种东西的?”

    艾杜尼亚听到这些话语变得机敏起来,立马察觉到了这其中的信息价值,上前参与了渔夫的对话。

    “先生们!我是来这里做调查的警探,能不能请你们告诉我们,这里发生了些什么?”

    渔夫们用他们潮湿的眼睛打量了他一番,

    “嗯,能看得出来,你确实不是本地人,那就告诉你吧。”

    走在后面的那个渔夫说道。

    老考伯特是村庄里一位年迈的渔夫,他是村里一位寡妇的孩子,因为是寡妇的孩子,所以生来就背负着许多骂名,他的父亲从来没有被揭穿是谁,村子里对这件事也有很多猜测,有说考伯特的父亲是外地人,抛弃了寡妇和孩子;也有说考伯特是寡妇从海里捡来的,所以找不到父亲;更有说考伯特其实不是人之子的。之后又因为考伯特各种恶劣的行为,比如偷别人的鱼,剪断别人的渔网,和村里的人打架,考伯特的风评越来越差,虽然说不到很多人不愿意和他接触,但村子里的大家毕竟是一家人,村民们愿意帮助他的,但绝对不会有人蠢到去谋杀老考伯特的,杀死自己的家人这种事,村民们都不可能干得出来,更别提是以那种可怕的姿态。

    那一天,老考伯特带着扎杰夫,一个愿意和他交流的少年外出捕鱼,这本是寻常的事情,经验老成的渔夫带着年轻的孩子去适应大海、学习捕鱼,但他们久久没有回村,扎杰夫的亲人对此十分着急,就带人一起去找二人。

    最终,他们在海岸的一个角落发现了扎杰夫,还有已经难以辨认的老考伯特,他们很早就捕完了鱼,准备回村,但刚上岸就遭遇了什么东西,等他们被找到时,扎杰夫目光呆滞地瘫坐在沙子上,他们的渔船可能已经飘远了,渔网中的鱼也已经开始散发出腥臭了。

    而老考伯特,以一种难以言说的恐怖方式死去了,他的头部连着脊柱被强迫扭出,手臂脱节,并且布有恐怖的伤痕,双腿被拆下,其中一只可能已经被冲入海水,腹部被刨开,内脏流了一地。

    当人们看到这幅景象时,都受到了强大的精神刺激,并且因此呕吐了很久,直到现在还闭门不出。

    “天哪…真是噩梦啊…”

    亚尔弗列德颤抖着声音,说出了这句让我同感的话

    艾杜尼亚好像强忍着恶心,请求渔夫们带我们去见见那个发疯的扎杰夫,

    “你们昨晚也许听到了,那些令人发颤的惊声尖叫就是扎杰夫的声音。”

    听到这话,我暗自庆幸昨晚很快睡着了。

    我们来到了扎杰夫的住所,在他的房间的门外,能听到他在哭泣,并且在说些什么,只不过因为哽咽和精神的问题,这些话断断续续而听不清楚,我们只好推门进去。扎杰夫蜷缩在床上靠墙的一个角落,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到我们进来,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不在乎我们的存在,可能因为他已经是一个半植物人了,我贴近他,听懂了他断断续续话语中的一些词语,但这些词语关联不大,甚至说是毫无关联,也有一些听起来毫无意义,我无法理解的词语,听起来像是“阿帕卡多”,因为这些词语的原因,我让艾杜尼亚来听听看,他听到某个单词,或者是某些单词时,表情突然变了,但又强装镇定,恢复了原来的表情,我想他应该也是因为无法理解,但又怕尴尬,所以收起了疑惑。

    “你觉得怎么样?”我问艾杜尼亚

    “不,我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艾杜尼亚的回答没有超出我的预料,我们只能前往事故发生地获取信息。

    为了方便我们的调查,村民们并没有,也不愿意靠近老考伯特的尸体,也没有破坏现场,唯一令人不快的地方就是海水洗掉了沙滩上的一些痕迹,这可能使我们的调查更加困难,但就算这样,我们还是发现了很多。

    沙滩上除了扎杰夫和老考伯特的脚印,还有一些偏小的脚印,在和村民确认过之后,这些脚印不来自村民,我们估算脚印的主人的体型可能比扎杰夫还要小一点,并且明显是和扎杰夫他们一个时间落下的,这令我们十分诧异,明明只有两个人出海,却出现了一个孩子的脚印,并且村庄是不允许这样体型的村民下海。我们还发现了老考伯特留有挣扎的痕迹,虽然很蠢,但这表明这是一场谋杀。我还有一个可怕的发现,老考伯特手臂上的花纹我见过,正是那天晚上我们看到的极光的形状,这个发现令我毛骨悚然,但这可能只是巧合,所以我没有告诉别人。

    最后,我们暂且得出了事件的结论,有一个体型似少年的人杀死了老考伯特,并让扎杰夫发了疯。但该怎么结束这件事,还是要看扎杰夫怎么说。

    因为这次委托的报酬是村民们凑出来的,并且我们也没有真正解决这件事情,为了村民们的生计,也为了我们的名声,我们没有接下这次委托的报酬,只是稍作休整之后就匆匆打算返程了。

    在返程之前的这段时间里,我们待在小村庄的书屋里翻阅村民先祖留下来的书籍,艾杜尼亚在一本神话故事书里看到了一个名为“阿普他托”的神,这个名字我感到熟悉,但又忘了在哪里听过,艾杜尼亚在向我们讲这件事的时候很激动,我当时竟会认为他只是单纯的幼稚。他后来又翻阅了很多古书,并抄下了其中的一些内容,我和亚尔弗列德只是捧着自己拿的书看到了返程时刻。

    回到了我们的城镇后,我们就解散了,艾杜尼亚和亚尔弗列德去酒馆喝酒了,而我拒绝了艾杜尼亚去喝酒的请求,回到了自己的家,简单整顿之后就睡了,经过一番劳累之后,我最喜欢睡一个饱觉了。

    然而我的愿望并没有实现,一大早就有人敲响我的门,给我了新的委托,我不得不打理好后去找我的同事们,我先去了艾杜尼亚家,这个决定让我后悔了一辈子,如果我先去了亚尔弗列德那里,看到了他不在家,也许我就不会看到那一幕了。

    我敲敲艾杜尼亚家的大门,没有人回应,我用他给我的钥匙打开了门。

    亚尔弗列德和老考伯特一样,头部拔出,手臂脱节,双腿断裂,内脏破坏。艾杜尼亚双眼出血,躺在自己的血泊之中,并且失去了右手,嘴中喃喃着“阿普他托……极光…阿普他托……”

    屋里还有一个人,身形很像少年,但比少年要稍微小一点,拿着艾杜尼亚涌血的右手,正在用血在墙上涂抹,

    我疯了似的咆哮着从艾杜尼亚的家中跑出,一直跑到我体力透支,最终摔倒在了地上,

    墙上画的,正是那天晚上,染着殷红热血的,散发着磷光的,美丽的极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