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日记
气压好像北极的冰,尖锐得好像要让我瞬间遍体鳞伤,五脏六腑叫嚣着迫不及待地要爆裂逃离我的躯体。头上的小人嘲讽着我压着我不敢再抬头,我甚至不敢再夹菜,幼稚地故作镇定,披上可笑的若无其事的壳,慢条斯理喝着没有温度的粥。
身体外依旧在沉默,大脑却吵得不行。耳边是金属交错碰撞的鸣声,内脏不安分地翻腾,倒得我想吐。气氛压抑令我窒息,大脑缺氧已经让我拿不住筷子,缄默的黑雾已经让我看不见眼前。
父亲动筷了,但他只是仍旧安静地匆匆扒拉几口菜喝了粥就离开了。我依旧慢条斯理,粥已经见底的碗里,我的希望反射在碗底。我迅速拿起碗喝掉。像个狼狈的小丑匆匆回到属于我的孤岛。
可呼吸的气体涌入我的鼻腔,胃里突然安静,金属停止躁动的耳鸣。我的世界彻底安静,连带着我的心脏。
我果然还是不喜欢嘈杂。
父亲不久就回来了,我恍恍惚惚地写了一套卷子。正准备再写点什么其他的,忽然听到父亲在唤我,我一个激灵摔下笔,立刻披起若无其事的外壳,迅速走到房门口,又缓慢地随意地转开把手。
“怎么了?”我看到父亲倚在沙发上,茶几放着一半瓶啤酒,旁边零碎地撒着下酒的花生米。
“来点儿?能喝吗?”
我差点下意识的拒绝了:“整。”
我去厨房拿了个杯子,站在茶几旁倒酒,倒到一半我试探性地打算停止。
“倒满。”
我继续倒酒。
“能喝吗?”
“小瞧我?”我倒满了酒,拿起杯子仰头就灌。
“慢点喝。”
我弯腰拾个椅子顺着茶几坐下来,开始细碎地嚼花生米。默不作声好像是在等父亲说什么,同时又不希望他说什么。
结果又是沉默。
透明淡黄色液体带着丝丝凉意顺着喉腔滑入胃里,没有任何停留。因为说实话我并不喜欢品尝啤酒的味,所以我一般都把这酸苦的味道直接吞进胃里,不给它残存在唇齿舌尖的机会。
又是无话的气氛。但不知是不是酒精作祟,我虽不像之前那般压抑,却还总是不自在。就好像是天光渐明,阳光自那云层雾幔中挣着要出来,却怎么也破不开雾浓云厚,便只好隔着雾幔,鸟瞰大地,忽显忽隐了。我慢慢地就着花生米喝啤酒,满满一杯的玻璃杯一会儿就成了无色透明。我离开了茶几,胃里好像有烧开的烫水在咕噜咕噜冒泡。父亲继续喝。
我好像已经很久没喝了。
2023.10.28幻想笔记
我好像从来都没有这么讨厌过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