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我有一双翅膀，

    我不会带着伤口被同类撕碎。

    我不会在自己的领海中惨死，

    连尸体都只能腐烂如虫泥卑贱。

    假如我有一双翅膀，

    我不会和我的爱人永隔。

    我活着时，海面阻隔我们；

    我死去了，他不会记得我。

    我的爱人是一只骄傲的海鸟，

    他有一双尖锐而有力的翅膀，

    修长的羽毛将它们覆盖。

    他的翅膀能抓住风，

    而我的翅如利刃，纵然白浪滔天，

    我也从不畏惧将海面劈碎。

    假如我有一双翅膀，

    我绝望的尸体上会多一条伤痕，

    二足之兽的欲壑之底，

    亦将迸发多一次愉悦欢声。

    可我真想拥有一双翅膀啊！

    不为别的，

    只求能徘徊在爱人身边。

    我们的羽毛掉落下来，

    又是否会在咸腥的浪花中缠绵？

    我祈求上帝，

    他端坐高处，冷漠又悲悯。

    “你会后悔的，我的海王。”

    “我不会，耶和华。”

    假如我有一双翅膀，

    我不会兴奋地从海面上跃起，

    我不会向着烈日放肆悲鸣。

    我不会在无垠大海上盘旋，

    我不会疯狂地寻找爱人的身影。

    假如我没有祈求那一双翅膀，

    我不会看见他僵死在海岸的遗体。

    他覆盖全身的洁白的丰满的羽，

    曾在日光下闪耀出钻石般的晕。

    如今却沾染了黑褐色的油污，

    变得死气沉沉，肮脏又狼狈。

    假如我有一双翅膀，

    请让我如虫蛾般扑向太阳。

    我要用生之躯体，

    烧死在烈日的腹腔。

    这是来自大海深处的，

    最悲哀的祈望。

    后记——

    “人类比其他动物更聪明，所以也应该比他们更善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