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击杀
这满屋的白线,叶莫毫无疑问在哪里见过。
——这,不就是二长老的外孙,张寂所使用的白线阵吗?
叶莫在周身点燃一圈火,勉强烧掉了这些线,然后赶紧上楼去,拿自己的武器心元刀来。
他的脑子快要爆炸了:为什么眼前这个老太婆,会使用和张寂同样的招数?她为什么要在这里莫名其妙地袭击自己?和自己同行的叶鼎,也是她的目标吗?
最重要的是,这是个非常狭小的木屋,里面睡满了留宿的客人,他们手无寸铁,对修炼之事一无所知,更没有叶遥生那样的奇人能修复场地......自己破坏力巨大的火焰法术,无法随意使用,只能用来防身。
从卧室里拿到心元刀后,叶莫决定立刻去敲叶鼎的房门。
虽然心不甘情不愿,但现在只能这么做了!两个人,怎么都比一个人来的要强!
“叶鼎!”他几乎是用砸的在敲门:“快起床,别睡了,有敌人啊!”
叶鼎的声音过了几秒后传来,但那嗓音里完全听不到睡眼惺忪的慵懒,而是战士一般的冷静:“我马上来。”
说吧,他就看见叶鼎穿好衣服,迈出了房门。
叶鼎手握一把整体漆黑的长弓,大约有十尺以上,绝对不是一般人可以随便拉开的大弓。叶鼎朝着房间中最大的那个蛛网,闭起一只乌黑的眼睛,对准中心,拉弓,放箭,一气呵成。
一束银白色的光像子弹一样被射了出去,击中蛛网后,那些白色的丝线一瞬间爆裂开来,落到地上后消失了。
无论是弓还是“箭”,都是由叶鼎自身元力锻造的产物。这也是他参加五灵脉大会的底气所在。
叶鼎的手没有停下来,继续拉弓射箭,不一会就把那些蛛网消灭得七七八八,但完全没有伤害到建筑本身。
即使看他不爽如叶莫,也不得不承认,这小子有两把刷子。
老太婆已经无暇攻击他们,只能站在楼梯下面,狼狈地躲着射来的光矢。那灵活的翻滚和逃跑动作,实在不像是刚刚还步履蹒跚的一个老年人能做出来的。叶莫很快得出结论:“这个老人......她,被控制了!”
“真正能使用元力的凶手,不是她!叶鼎,我们想办法找到那家伙!”
“确实不是。”叶鼎这一次,没有打算清理蛛网,而是把箭对准了老人的头。还没等叶莫制止他,老人已经应声倒地,额头鲜血直流,显然是死了。
叶鼎不顾叶莫的惊讶,反而是非常淡然地把武器收了起来。那老人的身体,很快也和那些蛛网一样爆炸开来,变成了几块,然后消失了。她的身体像木乃伊一样被掏空,里面没有流出太多血肉,反而塞满了白色丝线。
眼前的景象只能用猎奇来形容。
“那个老人,确实是这家店的老板娘没错,我见过她。”
叶鼎的声音里,似乎能听到一丝悲哀。“但是,刚才,在被我射中之前.....她就已经死了,死了没多久。我想,是有人在这几天里杀了她,用这些线操纵了她的尸体,并且在尸体上构建了一个简易的元力阵法,让尸体也能使用一部分元力。”
“现在,元力阵法已经破除了,但真正的袭击者还是没有露面。不用多说,你也能想到,对方是为了阻止我们参加五灵脉大会吧。”
听着叶鼎的讲述,叶莫的鼻子也微微酸起来。就叶鼎的态度来看,他和这个老婆婆应该不算很熟,仅仅是生活在同一个城市,打过照面的关系。
但,那也是认识的人,被杀害了啊。那个人什么坏事都没有做,仅仅是因为有人渴求名利,就变成了牺牲品。
“无论如何,今晚都要把这个真凶抓出来。”叶莫说到,他看着老人不成样子的尸体,握紧了拳头。
出乎意料的是,叶鼎第一次赞同了他。
“我也去找。”
就在他们下楼,准备走出大门的时候,一根白色的丝线穿了过来,不偏不倚地刺中了叶鼎。
丝线的另一端,连接着一个眼熟的老人,正是木罗山二长老。他的右手现在完全变成了一团缠绕的丝线,可以从任何角度发射出去。
实际上,二长老可以把身体的任何部位,甚至是全身都变成一股丝线。他也正是用了这个方法,才能藏在老太婆已经四分五裂,惨不忍睹的尸体里,暗中偷袭。
还未等那刺深入叶鼎的血肉,他已经转过身去甩掉丝线,再度射出一条光矢。
明明瞄准完美无缺,但长老迅速变成丝线,躲开了那支箭。
叶莫手持心元刀,不停思考着该如何破局。
这种情况下,想要用自己的火焰法术,基本是不可能的了。自己还有另一个特长,那就是海量元力所赋予的,比别人更强大的体能。
尽管有过两轮交手经验,但叶莫并不清楚这蜘蛛丝的特性。而且,二长老的能力,应该要在他的外孙之上,否则岂不是白活了大半辈子。
二长老冲着他们两个人大喊:“你俩小子,谁都别想去参加五灵脉大会!这机会就算轮不到张寂,也......也没有理由,交到你叶莫手上!”
“赶紧说你放弃了参加大会!否则,不管是你还是山主的儿子,都甭想活着离开这里!”
叶莫不再多言,转身冲向二长老。
他知道,自己的修为远远不及二长老。他看起来拿着刀不顾一切冲了过去,实际上谋划了好几条逃生的道路。无论如何,他都要遵守和师傅还有弟子们的约定,活着回到木罗山。
但,绝不是现在就回去。
二长老的速度,和他比起来简直是云泥之差,他轻松地追上了他,挥舞心元刀,劈砍下去。丝线断成一节节,开始向下坠落,已经丧失了原本的行进方向。
但就在此时,长老忽然伸出手指,轻轻点了一下心元刀的刀刃。
叮!
一阵金属碰撞的清脆声响起,二长老竟然凭借自己的双手挡住了叶莫的攻势。叶莫吃了一惊,没想到对方的手臂竟然能有如此强悍的肌肉。他的手臂上布满了厚厚的茧子,手掌的纹路非常粗糙,像是经历了很多岁月,而且皮肤呈现一种病态的苍白。
那对手掌很快变成丝线,把叶莫的刀夺了过来。身后的叶鼎见状连忙放箭,让那些线一下子全部散掉,算是扳回一局。
然而,这一回,叶鼎射出的数支箭也都没有伤害到二长老。
“呵,你们两个人,一个也别想逃走!”
二长老的笑声,带着阴冷、恐怖。他的丝线在他的操纵下,不断从身体上延伸出来,试图去捆住他们。就他的身体,都要化成一只巨大的蜘蛛匍匐在一楼中央,让丝线得以从四面八方扑过来。
叶莫什么都没有做,只是静候那些丝线绕上自己的脖子和四肢。
当线缠绕过来的时候,它们一下子全部被烧着了——火焰并不是一大片一大片地被使出来,点着整个房子,而是顺着线快速,精准地传导过去。
就在刚才,叶莫通过斩击这些线,已经通过元力感知到了这些线的硬度。他很确信,靠自己的体能,如果让元力加强全身的皮肤和血管,是能在线的缠绕下撑过几秒钟的。
而就在这几秒内,他要赌自己是否能把火焰的法术,以线为媒介使用出来。
现在的情况,很明显是成功了。
上千度的温度被传导到二长老身上,迫使他尖叫起来,老人的叫声就像指甲在玻璃上摩擦,十分刺耳。
现在,无论他怎么把自己分解又重组,都没有办法消除这烈焰。作为垂死的挣扎,他也没有放松缠在叶莫身上的丝线,叶莫第二次陷入了因为窒息而濒死的境地。
刚才掉在地上的心元刀被叶鼎拿起,一下割断了牵制住叶莫的丝线。
他们两个就这样看着二长老一点一点走向死亡。这同样是熟人的死亡,但并不让人觉得遗憾,或者悲痛。
为了一己私欲伤害无辜的人,落到这个下场并不可惜——不过叶莫想想,自己也差点成为了那样的人,或许并不是很有资格指点二长老。
或许,对二长老来说,五灵脉大会也好,山主的位置也好,都是他为之奋斗了一生的东西,无论如何都想保住的心情,也未尝不可理解。
同样,对于叶莫来说,已经死过一次的他也不想对命运低头。眼前的任何障碍,都不能阻止他前进。
第二天,所有的住客都问道旅店的一楼又明显的焦糊味。他们纷纷寻找老板娘,想问清楚她这是怎么回事,但不管到哪里都找不到她人了。
那具可怕的尸体,为了不引起集体恐慌,已经被叶莫和叶鼎悄悄带走去埋掉了。他们为了这个忙活了一晚上,衣服上都是土。
也算是给她一个稍微体面点的结局。
一个年轻女子从厨房间走出来,看起来十分着急:“你们,有人看到妈妈去哪了吗?昨晚稍微出去了一下,就一直没见她回来......这两天妈妈一直怪怪的......”
“抱歉,我也不清楚。不过,我们马上要走了。”
两人带着大包小包走出了这家不祥的客栈。看着流泪的女子和茫然地住客,叶莫感觉自己的心脏好像被一只手抓住了,胸口阵阵发痛。
这种事......只能永远成为都市怪谈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