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荔望着纸条上的四个大字，内心充满疑惑。

    上头写着:青山军院。

    坐落于青山市的青山军院，韩荔之前便有耳闻，但听到的风评多非正面评价。

    若说远城县只是个稍稍繁华的小县，青山市那可是实打实的一线城市，占地辽阔不说，更是秦元帝国西南一带菁英汇集之地。

    青山军院位处青山市市中心，按理说应是附近一带青年想从军的不二之选，早年确实培育出不少绝世将才，从其毕业的青山军亦以绝对自律和铁血纪律闻名。

    可惜时代变了，数十年没有战事，安逸的人们逐渐忘却了烟硝的味道。好男不当兵，好铁不打钉的思想再次兴起，从军也从荣誉的象征变成了没有专长的代名词。

    如此光景，青山军院的没落可想而知。

    渐渐，军院成了纨绔子弟们刷履历的地方，只要资助足够的金额，刷个军衔是很简单的事情。由于其中一部分人嚣张跋扈、一掷千金的行径和酒池肉林的生活，附近一带的居民送给了他们极难听的戏称----

    青楼军。

    这也是为何当韩荔从刘士民那里接过纸条时，表情显得无比错愕。

    “我还以为你想让我读警校。”韩荔如是说道。

    刘士民呵呵一笑。

    “警察其实是不错的职业，也很适合你，但那里没有你要找的东西；你想要找答案，就只能去军院。”

    “呃......我听说那里的风评不是很好。”韩荔斟酌其词，想到自己可能也要成为青楼军的一员，内心十分抗拒。

    韩荔记得徐真好像有个远房表哥就在那里就读，也算是混的风生水起，外号一路从摸jin校尉升格为归功大将军......

    “凡事不能只看表面啊，正所谓大隐隐于市，唯有历经最深的黑暗才能看见黎明的曙光，而反之.....”刘士民顿了一顿，“最深的暗影往往躲藏在最光明之处。“

    “我有预感，你想寻找的答案很可能最黑暗的地方。”

    韩荔听了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想清楚了，再来找我，我帮你写封推荐信。”

    “那种地方还需要推荐信?”韩荔不可置信，自己的大学入学考试分数应该是青山军院招生门槛的两倍。

    “推荐信有奇用。”刘士民神秘的笑了笑，“去了你就知道了。”

    “当然，我只是给你一个建议，至于要怎么做全凭你的意志。”

    “考虑清楚，聪明人不做后悔事。”

    刘士民拍拍韩荔的肩膀，目送走了他走出办公室。

    希望自己这么做，不会害了他.......刘士民默默想到。

    此时只见他办公桌上塞满烟头的烟灰缸中，一根刚刚被他捻熄的烟蒂忽然死灰复燃，腥红但微弱的火舌一闪一闪，随着一阵白烟升起，非但没有在空中扩散，反而越发凝实，不停地在离桌面三十公分处游离纠缠，最终半张人脸若隐若现，好似歌剧魅影的面具。

    “你这人就是不肯安分啊!”

    半脸嘴唇蠕动，一开一闭，竟是口吐人言。

    “明知道有人监视你，还这么光明正大的违背上面的意思，这样真的好吗?“

    刘士民大手一挥，直接往烟雾脸搧去，半脸不闪不避，任由被击中，烟雾在空中散开，随即又慢慢凝聚起来。

    “有意思吗?”半脸幽幽问道。

    “过过干瘾呗!如果你的本体出现在这里，现在的我可没办法直接赏你个大耳光子。还有，少在那乱扣帽子，我刚刚可没有跟他多说什么，我只是行使我的推荐权力而已。”

    “别忘了，你已经不是骑士了。”半脸好心提醒。

    “审判议会最终的审判结果，是剥夺我的骑士身份，但保留我既有的权力，所以说起来，我还是有资格推荐一名见习的。”刘士民拿起桌上的钢笔，不停的在烟雾脸上戳洞，玩得不亦乐乎。

    “你这是在害他。”半脸冷哼一声，露出嘲讽的表情，“没有骑士做为引导者，他根本走不出青山军院。”

    “你狩猎过吗?”刘士民漫不经心地问了个看似毫不相干的问题。

    “废话，好歹我也是个骑士。”

    “那你应该见过被逼入绝境的猛兽，那种不顾一切、殊死一搏的眼神。”

    “从那小子的眼睛里，除了少年的天真烂漫外，我还捕捉到一股与生俱来的狠劲，恐怕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我这个人或许武力值无法和你们这些天才相比，但看人的眼光还是有的。”刘士民自信的说道。

    烟雾脸听了刘士民的话后，随即把眼睛和嘴巴睁的大大的，像极了某个表情符号。

    “老天!识人之明什么的我们先姑且不谈，你之前推荐的三个人，前面两个人在青山墓园里坟头的草已经很高了；第三个人更是直接叛逃加入堕落骑士的行列，究竟谁给你的勇气，觉得自己看人的眼光很准的?”

    刘士民老脸一红，半晌才幽幽吐出一句:“人心隔肚皮。”

    “唉!”烟雾脸叹了口气，先为韩荔默哀片刻。

    “对了，你们调查进度如何了?有发现吗?”为了缓解尴尬，刘士民岔开话题。

    “没有特别的发现，我们已经要收队了，上面对这边已经失去了兴趣。”烟雾脸答道。

    “原本听了你的案情汇报，我们一度以为是禁物【致命的玩笑】重现江湖；结果经过调查发现并不是，如果是的话现场不该有活口才对。”

    “所以不了了之这就结案了?”刘士民不可置信。

    “喂喂喂!我们很忙的好吗?人力越来越吃紧了。各地各种事件层出不穷，而且频率越来越密集。这里不过是失踪一个少女，别的地方可是危害程度高的多，我听说昨天传来消息，盐水县那边有一批乳牛忽然变成肉食性，发现的时候村落居民已经被吃了大半。”

    刘士民听了没有说话，只是低头看向自己的左手，心里有些难受。

    能力被剥夺后，他再也无法处理那些超自然案件了。

    见到刘士民忽然不说话，烟雾脸瞬间意识到原因，于是开口安慰到:“我说老刘，其实像你这样也挺好，说不定还能安享晚年；上个月我们被团灭了好几个分队，也说不准哪天就会轮到我了。”

    “你知道的，身为一个骑士，宁可光荣的战死沙场，也不愿窝囊的死在病床。”刘士民双眼有些失神，整个人仿佛又苍老了好几岁。

    烟雾脸默然无语。

    此时门外传来敲门声，烟雾脸做出“掰掰”的嘴型，随即渐渐淡化消散。

    推门进来的小丁正好看到烟雾组成的半张脸曳散在空中。

    “哇塞!刘队，你玩造型烟圈的功力越来越高明啦!”

    小丁由衷佩服道。

    “是啊!”刘士民目光盯着逐渐灭去的烟灰。

    “人哪!到了一定年纪就会开始喜欢玩把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