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糊在记忆里的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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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你给我起来,孙子唉。”何雨柔一脚踢上了汪雨的屁股,带着狠劲儿晃了两下正躺在床上的汪雨。

    汪雨正睡得昏天暗地呢,昨儿个他又一不小心给喝大了,想着今天不去上课,赖在寝室里还能再睡上一天。可这一大清早的,却被哪个不知趣的给扰了觉,心里不由得胀起一肚子火,一个转身正想开口骂人,却看到何雨柔跟个大爷似的斜着身子站在他的面前。

    汪雨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又敲了两下脑袋,刚起身起的太急了,眼前突然感到一阵晕眩,他以为自己看错了,等再次睁开眼的时候,他确定站在面前的确实是何雨柔无疑了,“你怎么进来的?”

    “你为什么要跟沈婷分手?”何雨柔没有回答汪雨的问题,倒是先质问起对方来了,她才懒得解释些有的没的呢,把事情的原委弄清楚了,才是她偷溜进来的目的。

    “这个你应该去问她吧。”汪雨翻着桌上的几个空酒瓶子,找了个里面还剩两口的,一股脑儿便灌了下去。

    “你丫不要给脸不要脸,一大男人,说话不能敞亮点儿么?”何雨柔实在是看不惯汪雨那阴阳怪气的样子,指着汪雨的鼻子就骂骂咧咧起来。

    “自己看吧。”

    汪雨又灌了两口酒,拿起桌上的手机,翻出来两张照片摆到了何雨柔的面前。

    照片中的不是别人,正是沈婷,当然还有另外一个男人,这个男人还捧着沈婷的双手,笑得那是一个灿烂。

    “不是,这谁啊?”何雨柔没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她仔细看了又看照片里那个男的,还是没能认出来这男人到底是谁。

    “装挺像啊,你怎么会不认识呢?”汪雨继续阴阳怪气地答着话。

    “你丫能不能给我好好说话。”何雨柔白了汪雨一眼,呼了口气,然后一脚就踢到了汪雨的脚脖子上,“我他妈要是知道是怎么回事儿,还跑这儿来看你丫脸色,赶紧的,说啊。”

    汪雨揉着自己的脚腕儿,面色比刚才更难看了,憋了好几天的气没处发不说,还被个找茬的踢了两脚,他越想越有些气不顺,恨不得起身来跟面前这泼妇干上一架,可又想着好男不跟女斗,于是他只是恨恨地瞪了何雨柔两眼,接着说道,“赵晓磊啊,话说应该是沈婷现男友吧,你怎么会不认识?”

    “啥?谁?”何雨柔被汪雨整的更糊涂了。

    看何雨柔并不像在装蒜的样子,汪雨就把情书的事儿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她,“没想到她真去了啊?还那么亲密,估计是好上了吧。”

    “照片谁发的?”

    “估计是姓赵的那小子的吧,我试着打过几次电话,想骂骂这玩意儿来着,可一直没人接。”

    “你倒是有功夫打电话给别人,不能直接去问沈婷吗?”听完汪雨的话,何雨柔不知道从哪里升来那么股怒气,一下子把手机撇在了汪雨的身上,扯着嗓子骂了起来,“你丫啊,说你什么好呢,你他妈也就只能当个花瓶看看了,蠢犊子一个,你凭什么就想当然的认为沈婷跟别人男的好了?”

    “这都拉着手呢。”汪雨辩驳道。

    “你……你他妈跟谁拉手就是跟谁好上了啊?要这么算,你他妈从幼儿园就开始交女朋友啦?”何雨柔越说越气,都说恋爱中的人都是傻子,但汪雨这么傻的,她还是第一次碰见。

    “手机再给我瞅一眼。”

    何雨柔又仔细看了一眼照片,这侧面长得确实有些像隔壁班的赵晓磊,看了两眼后,她又把手机扔给了汪雨,接着骂了起来,“你丫给我清醒清醒,傻缺的,你他妈谁给你发的信息都没整明白,就怀疑起自己媳妇儿来了,我说你平时霍霍女生的那个自信哪儿去了?你怎么就觉得我们婷子能为了那货移情别恋呢?你……”

    何雨柔已经被汪雨气的不知道说些什么才能解气了,既然问清楚了是怎么回事儿,她便不想再跟面前的这个蠢货费口舌了,只骂了声白痴,然后径自走开了。

    何雨柔大摇大摆的走出了男寝,还大大方方的跟楼下的寝室大妈打了声招呼,大妈愣是没认出来她是个女的。她就这么边晃荡便寻思着,发照片那人的目的是为了让汪雨觉得沈婷跟别人搞暧昧,这明摆着是有人想挑拨离间啊,而这个人是不是就是那个赵晓磊,那只有直接过去问问了。

    小跑着到了教学楼,何雨柔把赵晓磊给叫了出来,直截了当地问了他那天约沈婷的事情。

    “关你屁事啊。”赵晓磊白了何雨柔一眼,便转身想要离开。

    何雨柔本来就听郁闷的,跟汪雨那儿没发完的气正不知道往哪里发,见赵晓磊这么横,她便一把揪住了对方的衣服领口,然后用她的惯有的虎狼之势,恶言泼语,把赵晓磊唬得服服帖帖的,之后不管何雨柔问什么,这爷们儿都有问必答了。

    何雨柔从赵晓磊那儿得知,沈婷是王敏帮着他约出来的,但他否认自己给汪雨发了照片。

    “而且,我也不知道她有男朋友啊,王敏跟我说沈婷是单着的。”赵晓磊补充着说道。

    “好好说不就没事了嘛。”何雨柔理了理赵晓磊的衣襟,重重地拍了两下他的肩头,就让他赶紧滚开了。

    “王敏,”何雨柔嘀咕着这个名字,脑补出了好些个狗血肥皂剧的剧情,她寻思着会不会是王敏把照片发给汪雨的,但作为同寝室的,她也不太好这么兴师动众地跑过去问罪,再说自己手上也没什么实质性的证据,发送的那个号码也着实不是她的,即便是她买的一次性的号码,那万一人就是死不承认,那又能怎么办呢?

    带着满肚子的疑问,何雨柔也没什么心情上课了,她直接跑回了寝室,寻思着能不能在王敏那儿找到些蛛丝马迹。虽然她也清楚乱翻人东西是挺不厚道的,可现在哪还管得着那么多呢,到了寝室,她就开始在王敏桌子上翻找了起来,具体想要找什么,能找到什么,她都没底,但是女人的第六感觉告诉她,这个王敏肯定有问题。

    何雨柔没放过王敏桌上的每一本书册,一一地翻开来之后,还真找到了些有意思的东西。看着搜出来的这一张张汪雨的照片,何雨柔除了惊讶之余,更多的还是对王敏的鄙视,而且她更加的确定,这个王敏肯定是使坏了。

    “谁这么没素质啊,乱翻别人东西。”一进门,王敏便注意到了自己被翻得七零八落的桌子,“谁啊?”

    “老娘我,怎么了。”何雨柔正等着呢,从桌子上拿起汪雨的那些个照片,扔在了王敏的身上,继续说道:“你丫还有收集别人男朋友照片的乐趣啊。”

    站在一边的沈婷,看着落在地上这一张张汪雨的照片,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一直以为王敏只是花痴而已,平时总夸汪雨长得帅,也没有太在意,可哪里知道,这每日份的花痴竟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迷恋了。

    王敏见自己的秘密被人发现了,在这件事上,她自己也知道自己有些理亏,正想着该怎么把这事儿给圆过去,却听到何雨柔先说话了,“给汪雨发照片那人是不是也是你?”

    “没……”

    “敢做不敢承认啊?”王敏话还没说完,便被何雨柔打断了,“你告诉赵晓磊,沈婷是单身,还好心地帮他约沈婷去体育馆,这么做,就是想拍下点什么发给汪雨吧。”

    听何雨柔这么一说,王敏知道自己干的那些个事儿是兜不住了,但她又不想让自己在室友面前太跌面子,便嘴硬地说道:“我喜欢谁是我的自由。”

    “不要脸的贱货。”何雨柔唾弃道。

    “是,我不要脸,”被人骂了,王敏心里自然是很不舒服的,见事情暴露了,她便也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了,她也没觉得自己喜欢汪雨有什么错的,“我就是喜欢汪雨,从我第一次看见他,我就喜欢上他了。”

    说着说着,王敏突然感到自己有些委屈,眼泪刷的一下流了下来,哽咽地接着说道:“我就是想追他啊,大家都是各凭本事,我有什么错。”

    “各凭本事,你丫有本事光明正大的追啊。”何雨柔真没想到王敏能不要脸到这种程度,不承认也就算了,被揭穿了竟然还觉得自己事事在理了。

    实在是气不过,何雨柔那暴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便上手推了王敏一下。可没想到这丫这么不经推,何雨柔也没觉得自己用了很大的气力,王敏她一下子就跌倒在地上了,随后便哭得更大声了起来。

    沈婷心里也气着,但她不像何雨柔这样,有气就撒,一方面是不想搭理王敏,另一方面她也不想让事情往更恶劣的方向发展,毕竟大家以后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沈婷拉着何雨柔走出了寝室,留下王敏一个人瘫坐在地上哀嚎。凄惨的哭声引来了不少的看客,寝室门口一下子就聚集了不少的人。

    出了寝室的两个人,在楼下找了个人少的角落坐了下来。何雨柔看着一脸云淡风轻的沈婷,觉得特别的不可思议。

    “这你都不生气?”何雨柔问道。

    “生气啊,当然生气了,“沈婷无奈地笑了笑,接着说道:“但如果一有人喜欢汪雨我就要生气,那我早就已经被气死了。”

    “行,你境界高,咱比不上。”

    何雨柔对着沈婷竖起了大拇指,但沈婷看得出来,讽刺多于夸赞。

    “好啦,你就别笑我了。”沈婷怼开了何雨柔的手,后又一把挽住了何雨柔的胳膊,贴上了她的肩头,说道:“不管怎样,还是要谢谢你。”

    “跟我谢啥啊,你知道我是一向看不惯那王敏的,不过……”何雨柔想了一会儿,还是决定问一下沈婷,“现在事情都弄清楚了,你……不打算跟汪雨去讲和吗?”

    沈婷靠在何雨柔的肩头,许久才憋出一句,“累了。”

    何雨柔不知道沈婷说的累,是身体上的累,还是身心上的累,但她知道沈婷现在心里一定是很烦乱的,所以也就没再继续叨扰她。两个人就这么在冷风中坐了好久,一直到快关寝的时候才又折回去了。

    因为汪雨的事情,王敏觉得自己在寝室已经待不下去了,沈婷倒还好,只是不跟她说话而已,可何雨柔一见到她,便开始对她吹胡子瞪眼睛的,还时不时夹枪带棒地攻击她。王敏说不过何雨柔,更是打不过何雨柔,不想天天当受气包,便跟导员申请调换了寝室,也算是眼不见为净了。

    其实沈婷并没有何雨柔说的那般境界高,她是讨厌王敏的,甚至有些恨她,毕竟是王敏直接地挑拨了自己跟汪雨的关系。但也是因为这件事情,沈婷也清楚地认识到自己跟汪雨的关系是如此的不堪一击。仅仅是因为一张照片,一个随随便便的外人就能让他们的感情破裂,面对这样脆弱的存在,她实在是找不出要跟汪雨继续走下去的理由了。所以即便是知道了真相,她也一直都没有去找过汪雨,纵使心痛无比,她也只是默默地忍受着,想着时间久了,一切都会尘归尘土归土的。

    汪雨呢,在被何雨柔教训之后,是有试着打过电话给沈婷的,可却一直没打通,他自己也知道,沈婷这次是真生气了,但碍于面子,他也没有去找过沈婷。要不是何雨柔后来告诉了他事情的来龙去脉,估计汪雨还要坚守着自己的大男子主义呢。想想自己之前说的那些个混账话,汪雨恨不得抽上自己几个嘴巴子。

    见沈婷一直躲着自己,汪雨便展开了短信攻击,每天不管沈婷回不回,他都会发几段信息过去。

    这天一起床,沈婷又照样收到了汪雨发过来的信息,

    “我错了。”

    “以后再也不乱吃醋了。”

    “我没有不相信你,我只是不相信我自己,不相信自己有能力把你留在身边,我怕你也会突然离开我,我怕又再一次的失去,那种拥有又失去的感觉真的很不好。”

    “我从头到尾都没有想过要跟你分开,我说那些气话,就只是任性的认为你会跟每一次我吃醋一样哄我,说你喜欢的人是我,而不是别人。可我没想到,你这次什么也没有辩解,我就以为,你是真的接受别人了。”

    “不要不理我,好吗?”

    “宝贝儿,我想你了。”

    看着短信发送过来的时间,都是凌晨三四点的时候,沈婷猜想着,估计汪雨又是一夜没睡吧,顿时心里又有些心疼起他来。

    沈婷不想就这么轻易地原谅汪雨,她实在是生气,生气汪雨可以随便地去相信一个陌生人发的短信,却没有选择相信她,更生气汪雨可以随便地把分手说出口。可其实当沈婷每天看到对方发来的这些短信的时候,她的气已经消去了一大半。沈婷决定先凉汪雨几天,至少要让他知道,她沈婷虽然不是人人求之的,但也不是随随便便可以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

    “再一次的失去,那是在说谁呢?”沈婷又琢磨了一遍汪雨发过来的信息。

    “哎,看什么呢。”

    沈婷正想的入神的时候,何雨柔突然从背后拍了一下她,这一突袭,可把她吓得够呛的。

    “唉呀妈呀,吓死我了。”沈婷喘了一口粗气,顺了顺自己的胸脯。

    “那啥?”何雨柔突然凑到沈婷耳边,神秘兮兮地说道:“今天下午咱不是没课嘛,我约了徐强去唱K,一起啊?”

    “你跟徐强约会,我去凑什么热闹?”

    “约什么会啊,这八字还没一撇呢,”何雨柔对沈婷挤了挤眉毛,“我就是想多约他出来,多制造一些见面的机会,你懂的……”

    “所以嘞,我才不要去当电灯泡呢。”

    “不是……”见沈婷不答应,何雨柔又继续说道:“我这不是觉得单约他,有点太刻意,太尴尬嘛,所以就多找了几个哥们儿一起过去,可全是男的啊,太没劲了。”

    “我看你跟你那些哥们儿一个个都处的挺好的啊,怎么就没劲了?”

    “这哪能一样啊,我这次主要是想约徐强,那不得表现的像女生一点嘛,老跟男的混在一起,他万一就只拿我当男人看怎么办?”何雨柔边说边晃着沈婷的手臂,对她又是眨眼睛,又是噘嘴吧的,“你就当可怜可怜我,为了我下辈子的幸福,就陪我去吧。”

    “好啦,去去去还不行嘛。”沈婷实在是受不了何雨柔那装嗲的语气,感觉上就像是一个金刚芭比在发骚一样,视觉和听觉都相当震撼。

    “爱死你啦。”何雨柔对着沈婷的脸嘬了一口,便蹦跳着走开了。

    结束了上午的课程后,沈婷就跟着何雨柔的两个哥们儿们一起去了KTV,大家一直唱到晚饭时间都还不想离去,大伙便决定干脆在这里把吃饭的事儿也给解决了,于是何雨柔便跟着徐强出去点餐了,留下沈婷跟何雨柔的另外两个哥们儿在包间里。

    正唱的起兴的时候,留下来的那两个人也被双双叫了出去,沈婷觉得一个人唱也没意思,独自待了一会儿,正想出去找何雨柔的时候,门却被打开了。沈婷第一反应以为是何雨柔他们回来了,却意外地看见汪雨挪步走了进来。

    一见到汪雨,沈婷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突然加快了,她一下子失去了思考的能力,站在原地发愣了好一会儿,才拿起沙发上的包想往外走,却被汪雨一把抱在了怀里。

    “别走,”汪雨祈求着,“我想你了。”

    听到汪雨在自己耳边的细言软语,沈婷没出息地哭了出来了,忍了这么久都没掉眼泪,在见到汪雨的这一刹那,她的心一下子软了下来。什么自尊,什么骄傲,通通都比不上汪雨现在给她的这个拥抱。

    沈婷挣脱开汪雨的怀抱,边哭边用拳头捶打着汪雨的胸膛,发泄着这段时间里积攒的不满。

    “我错了。”汪雨边帮沈婷擦着眼泪,边道歉了起来,“我不应该乱吃醋,不应该不信你,不应该什么都不问就跟你说那些混账话,我错了,原谅我好吗?”

    等汪雨道完歉,沈婷却哭的越发得厉害了起来,汪雨一时间有些慌了,不知道自己又说错了什么,不知道怎么安慰,只又把沈婷搂进了怀里。

    这个怀抱,还是一如既往的熟悉,沈婷感受着恋人的体温,心里那块原本已经冰冻了的地方渐渐地又被融化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