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份的亚特斯城，夜晚闪烁着奢靡热闹的光，白天发生的那些的糟心事，或更早一些发生的那些让人担心的事情，好像丝毫没有影响这座城市的“美好”。

    雨仍在稀稀疏疏地落，空气中的水汽充足，却一点儿也不黏腻，但倘若要认真地感受周遭的氛围，也一定会堕入那样的一种真实但失落的心情。

    马车车轱辘不停地响，埃利斯和阿珂此时同坐同一辆马车，往肯特家驶去。他们并没有在艾萨克府邸停留过久，晚餐时也各怀心事，没有多说两句。

    “柯莉亚，你还好吗？很抱歉今天发生了这样的事。”埃利斯先开口。

    “没事，我知道舅舅也在找我，我只是可能又晕了。所以我才是要说抱歉的人……”阿珂说着想起了今天自己在巷中遭遇的那一幕，心里泛起了波澜。应该告诉舅舅吗？他可是这个小说里的绝对男主角诶，只不过不知道会不会影响他们的未来。

    “虽然很抱歉，现在也似乎不是合适的谈话时间，但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埃利斯看着皱着眉毛的阿珂说道，他不愿意放过一丝一毫可能对事态发展的突破口，他在意阿珂最近的表现，以及她试图向“自己”表达的东西。

    “我……我知道安德莉亚的事情。”阿珂掂量了一下，认为埃利斯迟早都会知道的事情当中，这件事情是可以说的，另外关于自己遇到的怪事，她还拿不定主意。

    她就是一开始就是个局外人，事到如今，反而好像什么事情都可以说，什么事情都可以不说。她没有任何力量去改变什么，况且向一个人剧透他的大概率未来好像不是什么有责任的行为。至于自己并不是柯莉亚本人的事情，可能可以对埃利斯说，但是她不能赌，只有那么一点点时间，她只是想要平静度过，带着自己那么一点侥幸心理。

    “安德莉亚？”埃利斯盯着柯莉亚的眼睛，他是疑惑的，他之前可能料想到柯莉亚会谈论最近的骚乱问题或是贵族高官安全问题，但安德莉亚的事情哪怕与这些骚乱有所关联，也是今天才发生。难道她也知道安德莉亚猫瞳的事情？但为什么要和自己提起呢？

    “安德莉亚她身体不太好，可能会出现一些奇怪的症状，但那并不是……并不与那些怪力乱神的事情相关。”埃利斯明白她意有所指，大概率她也知道自己刚才才知的事，另外，怪力乱神是指过去的“女巫事件”，大概是过去父亲即位大量杀害“女巫”的事情，本来这些陈年老事早已销声匿迹，只是最近因舆论甚上尘嚣，死灰复燃。

    人一但害怕恐惧还有怀疑，就容易往这些方向想，自己也不例外，就像自己刚才看到安德莉亚的事情的时候第一个产生的念头，埃利斯想道。

    “舅舅，我觉得你是个好人，”说实话，这是从阿珂在这个世界上第一眼看到埃利斯开始，阿珂就这么觉得的，埃利斯甚至不是那种介于好和坏之间的，不是因为目的更改什么行为的好与坏，而是他真正拥有善良和慈悲，“安德莉亚，我很喜欢她，我想你可能会接触到她，我不想你对她，甚至是艾萨克有误解。”

    “我经常晕，万一有一天我就这样死掉，我也希望我身边的人能够好好的。”这的确是阿珂自己的肺腑之言，还没来到这个世界前，她也是这么想，但她没有机会说。

    “柯莉亚，你……”埃利斯听出了柯莉亚话里的某种绝望以及因绝望而产生的坦然，他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么说，之前她还很不安，尽管她也矛盾着，比如她接受能力很快，她会很快坚强起来等等。

    她有一种脆弱，但这种脆弱与以往不同，背后似乎带了些笃定，当然，在以往任何时候他都没有什么机会去了解这位“外甥”。

    阿珂说完自己想要说的话，便凝视着埃利斯，就像在观看戏剧里的一个角色，但埃利斯是个耀眼的角色，阿珂尽管很喜欢这种健康舒服的感觉，但她也知道自己不可能仰仗他，不能靠近他。

    按照埃利斯敏锐的个性，阿珂料想埃利斯会问自己更多问题，比如“你如何得知？”以及上次葬礼谈话的未完后续，比如“为什么会这么关注那些事？”之类的。

    可埃利斯沉默了一会儿，却说，“我明白了。”

    没有任何质疑和疑问。

    阿珂和埃利斯就这样在车上彼此沉默地等待了一会儿，阿珂经过这静默之后冲着埃利斯笑了笑，似乎心情变得愉快起来，这很难得，她感受到一种被接纳和信任的感觉，这种感觉很好。

    突然，阿柯像想到了什么一样，和埃利斯说，

    “我还想让你帮我一个忙。”她眨了眨眼，双颊微微泛红。

    埃利斯随后听见了她的请求，心颤动了一刹，感到有些意外。

    他看着她，看不出什么破绽，最后微微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