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剑惊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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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4章 无奈桥头

    话说白玉天飞奔一路,来到峡谷北边西侧一山谷口,于树林子里见到谢慕白、卓一飞、张燕儿、魏豹等人,告知屠龙会与龙威镖局之间以比武决胜负,两战两败,自动退去之事,无不欢言有余,笑语不止。

    欢送走二十捕快后,当听到鹰王铁石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于屠龙会,明智上人将“阴阳六合掌”与“素心剑法”两本武功典籍归还给了峨眉派的西门清,谢慕白莫名其妙地隐隐不安起来,忧虑写满一脸,怒喝道:“李亦儒这老东西,这个时候归还武功秘籍,他到底想干什么?”

    谢慕白突然一声怒喝,卓一飞、胡燕青、张燕儿、江莹莹、魏豹等人不知何故,欢愉的内心受惊不已。

    胡燕青道:“师傅,即是峨眉派的东西,归还峨眉派,有什么不对吗?”

    谢慕白用鼻子大哼一声,道:“物归原主,没有不对。可不该在这个时候,更不该在众目睽睽之下,有些东西是见不得光的。”

    卓一飞不知内情,问道:“师傅,什么见不得光?”

    谢慕白答道:“她修心武习得一手素心剑法,成就了剑仙的美名,却又因强行修炼阴阳六合掌,欲速则不达,走火入魔,疯癫而死。这两样东西,若不是既可以成就人,也可以杀人于无形,她修心武何必甘冒被私吞的风险,也要交给外人来保管、转交。”

    白玉天恍然大悟,道:“前辈,你是说,西门清、归海明今日得到了典籍,明日也有可能失去了典籍,甚至有可能为此丢了性命。”

    卓一飞一脸的不解,问道:“为什么啊?”

    谢慕白冷冷地反问道:“那你为什么要拜我为师啊?”

    卓一飞嬉笑道:“黟山剑派的离手剑闻名江湖,威震武林,成其为传人,多少人梦寐以求。我卓一飞既有机会达成所愿,自然不愿错过,所以急着拜你为师了。”

    见卓一飞言语坦诚,是因无贪婪之心才变的愚笨,谢慕白不也为之高兴,温言道:“你拜我为师,借用师徒名分从我这里学走剑法,与那些想从我这里偷走、或抢走剑法的人相比,只不过用的手段温和了些,既不伤人、也不害己罢了。”

    卓一飞听过,这才明白过来,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只因世人有的是贪婪之心,甚至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白玉天道:“谢老,李前辈这么做,应该自有他的考量。”心想,明智上人有着满肚子的学问,脑子好使,谢前辈能想得到的,他也应该想到了才是。

    谢慕白不屑一顾地说道:“他能有什么考量。充其量,借力打力,浑水好摸鱼。”

    胡燕青道:“师傅,你是说,李前辈是想以这两本武功典籍为诱饵,引武林中那些贪婪之徒来争抢,将西门清、归海明推到风口浪尖上,从而引出屠龙会这个武林公敌,再合众人之力将其铲除。”

    张燕儿道:“谢前辈,这样不是很好吗。”

    谢慕白厉声道:“好个屁!为什么要消灭屠龙会,是为了江湖正义,当走正道。这般挖陷阱让他人跳,引来武林纷争,伤及无辜,正义何在。”

    白玉天见谢慕白头顶的怒气越升越高,大有冲破苍穹之势,赶忙打开笑容,宽言道:“前辈,事情出来了,再怎么抱怨,已是无用。当务之急,还是想个稳妥的解决之法才是。”

    谢慕白道:“能有什么稳妥的解决之法。抢回典籍,摒弃他人的觊觎之心,平息纷争。”

    卓一飞道:“师傅,刚好不容跟屠龙会平息纷争,为了两本书又重起干戈,将龙威镖局至于险境,是不是不太好啊!”

    谢慕白怒喝道:“什么是好,什么是不好,你分清楚了吗?”

    卓一飞极想说话,又不知说些什么,一时间被问到哑口无言,无辜的表情挤满一脸,让人谢慕白见之,直往上升的怒气失去了动力,慢慢往回落了下来。

    谢慕白温言道:“飞儿,你若想他人跟你一样,一起追随正道,你自己先当行的正,坐的端。治人者,必先自治;责人者,必先自责;成人者,必先自成。做好了自己,才有资格劝诫他人,他人也才会服你。”

    魏豹走了过来,道:“少主,谢大侠说的对,跟日后那‘你争我夺’的混乱局面相比,就算西门清、归海明兄弟不愿交出武功秘籍,硬要重起干戈,也在所不惜。”

    白玉天道:“那还说什么,上马,追。”起得身来。

    张燕儿道:“白大哥,人都跑远了,你往那里追啊?”

    白玉天将张燕儿牵了起来,微笑道:“鹰击长空,鱼游水底,身下马蹄凭自由。”

    “尽人事,听天命。”谢慕白起得身来,走到坐骑边,解下缰绳。

    白玉天等人见此,急忙跟上,跨上马背,大喝一声,马儿抛起四蹄,跟在谢慕白的身后,奋力狂奔而去。

    一阵跨马狂奔,出得大山,在一村落的桥头被挡住了去路。

    迎面一长者骑着毛驴,一身衣服上打满了补丁,驴后两名汉子一人挑着一担山柴,衣服也都打满补丁,从石拱桥的那头走到石拱桥的这头,没有离开桥头就停了下来。只因毛驴背上骑着的老者,弯着背微微咳嗽了两声,两名汉子立马放下肩头的担子,将长者扶下驴背,在桥头坐了下来。

    二十五匹快马欢奔而来,马上之人还身带兵刃,道上行人见到,早就避在一旁。

    可这三人甚是奇怪,好像眼盲,视而不见;好像耳背,充耳难闻,将白玉天等人视为空气,悠哉地安坐桥头,乐哉地喝着水,叫人甚是难受。

    魏豹见之,跨马上前,好言说道:“三位,能先让我们过的桥去,你们再好好歇息,可以吗?”

    左边坐着的汉子道:“你知道这桥是谁修建的吗?”

    魏豹浅浅一笑,答道:“不知道。”

    右边坐着的汉子道:“那你知道这桥叫什么名字吗?”

    魏豹淡淡一笑,答道:“不知道。”

    坐在中间的长者喝了几口水,好像精神了不少,哼哼卿卿地说道:“既不知道,这桥是谁修建的,又不知道,这桥叫什么名,那过得桥去干吗,是寻死吗?”

    魏豹肃然一声:“老先生,我们出门在外,只为求个平安,你动不动一个死字挂在嘴边,莫不是老糊涂了。”

    左边的汉子站起身来,大声道:“这溪叫‘鹰愁涧’,这桥叫‘无奈桥’,打听都没打听清楚,就要急着过得桥去,不是寻死是什么。”

    “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

    魏豹真要发怒,白玉天跨马走了过来,大声说道:“既是鹰愁涧上无奈何,三位却能在桥上来去自由,想必一生定是善于苦渡劫难,不是也不可能有着这么一大把年纪了。”

    左边汉子站起身来,大声道:“你说什么?”

    白玉天笑答道:“我是说,你们善于过桥,定是有什么方法告知,我们怎样可过得桥去。”

    那长者道:“奈何桥边备有孟婆汤,喝了遗忘前世记忆;无奈桥边有长者水,喝了唤醒后世记忆。”

    白玉天道:“孟婆汤无价,不知这长者水,可否讨价还价?”

    长者道:“要想过桥,一人一口,一口十两银子。”

    白玉天笑道:“老先生,你是欺负我们面生,还是欺负我们不会数数。我们一行二十五人,喝起来二百五十两银子,就是修建几座这样的桥都不是问题,哪还用得着喝你这长者水。”

    长者冷笑道:“你若会数数,就修建几座给我看看,看你们是愿意等,还是愿意急着赶路。”

    白玉天觉得长者言语在理,轻轻一笑,道:“敢问长者,除了喝这长者水,可还有什么其他法子过得桥去?”

    长者笑答道:“有啊!”

    白玉天道:“愿闻其详。”

    左边的汉子代言道:“我们世代种地为生,每每赶上个好年成,强盗们就来抢走我们的粮食。到了我们这里,不想再受那窝囊气,三岁学打拳,五岁学使剑。你们若是赢得了一招半式,这鹰愁涧不鹰愁,这无奈桥不无奈。”

    魏豹等兄弟见这两个汉子五十来岁,面黄肌瘦,说话都真气不足,居然自称练家子,甚是可笑。五六人实在按捺不住,登时笑出声来,欢笑不止。

    魏豹轻蔑地问道:“你也会武功?”

    左手边的汉子笑答道:“乡下人会点武功,有甚么希奇的吗?”

    魏豹看向右边那汉子,故意问道:“你呢!你也会武功?”

    汉子笑答道:“我……我……小时候学过几手,十来年没用上,这功夫……咳咳,可都搁下了。”

    魏豹笑道:“那你练几手给我们瞧瞧。切莫光说不练,假把式。”白玉天接话道:“做买卖还是当夸则夸,像王婆卖瓜,自卖自夸,有何不好。”

    左边汉子道:“练甚么?你们又看不懂。”

    卓一飞等人传过话来:“不懂有什么打紧,就当看看热闹。”

    右边汉子道:“唉,既然如此,我便练几手给你们瞧瞧,只是不知是否记得全了!”说完,走出数步,手一伸,道:“哪一位借把剑来。”

    众人一个乐呵,有一人笑着扔了把剑过去,力道十足,普通人就是力气再大,怕也是难以接住。

    那汉子轻松接过,走到前边空场地,东刺一剑,西劈一剑,练了起来。使得三四下,好像忘记了什么,搔头凝思一番,又使了几招,然后又搔头凝思一番,又使了几招。

    魏豹等二十兄弟见汉子使得全然不成章法,身手又笨拙之极,无不捧腹大笑。

    站在桥头的汉子道:“有甚么好笑的?让我来练练,借把剑来。”

    魏豹轻轻一笑,将腰间长剑拔出,扔了过去。

    汉子接过长剑在手,走到前边的开阔场地,便即耍将开来。虽是乱劈乱刺,出手却极快,犹如发疯一般,引人捧腹大笑,狂笑不已。

    初时,白玉天也是微笑不停,但看过二十来招,不禁渐觉讶异。心想,这两个汉子使剑,姿式固然难看至极,但剑招古朴,剑气浑厚,出剑时看似威力不足,却是蓄势以待,深藏不露。一个讲迟缓,一个讲迅捷,相辅相成,剑法中破绽之少,实所罕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