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人形灰烬对上之后，郑翰拔腿便跑。

    就算他拥有白光的加护，眼前这家伙却并不像有形黑暗那样，对他表现出明显的恐惧。

    人形灰烬不怕白光。即便这只是个猜测，郑翰也不打算随便赌博。

    这种情况下，与一个明显非人的东西硬拼显然不是明智的选择。当然，郑翰也没打算逃太远。他很清楚，在异象边界尚未消失的情况下，自己很难轻易逃离此处。

    他冲出门外，提起先前自己用来砸门的那个灭火器，然后果断返回门内。

    俗话说的好，功夫再高，也怕菜刀！虽然灭火器菜刀没那么锋利，但胜在长度更长，而且势大力沉！

    再说了，那个人形灰烬怕不怕穿刺伤还是一个问题。但直接看准了砸上去，十有八九能打出可观的伤害。

    郑翰冲回521室的同时，那个人形灰烬追到了门口。郑翰当机立断，将白光附着在灭火器上，用尽全身力气抡出一记重击。灭火器重重砸在人形灰烬身上，翻飞的火花中人形灰烬被砸退两步，郑翰立刻乘胜追击。

    咣！

    虽然郑翰是个程序员，他好歹有定期锻炼的习惯。这一波灭火器两连击打得人形灰烬晕头转向，全无刚刚现身时的强横。

    什么怪物、异象，到头来还不是败在物理学铁锤之下！

    郑翰没有给人形灰烬喘息的机会，抡圆了就是第三次猛击。

    咚！

    这一下砸击非同小可，竟是结结实实地命中人形灰烬的脑袋。这个几分钟前还不可一世的怪物被直接打折了脑袋，变成一个无头怪物。

    不过，它并没有就此死去，而是依旧保持着行动能力。

    好吧，看来对方虽然受到物理学铁锤的制裁，却没有受到生物学规则的限制。不过俗话说得好：“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

    换句话说……生物学没有包含在“数理化”的范畴内！抡物理学铁锤不需要在乎生物学！

    咣！咣！咣！

    砸飞人形灰烬的脑袋后，郑翰毫不吝惜体力，又是连挥三击。人形灰烬被砸得节节败退，终于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郑翰喘了一口气，举起灭火器准备砸下最后一击。

    砰！

    重锤落下。人形灰烬的身躯被彻底砸碎。灭火器砸到地上的声音清脆至极，连带着掀起大片的灰烬，四下飞舞。

    郑翰长出一口气，先前的战斗让他的心跳到达了前所未有的高速，肾上腺素恐怕也是大量分泌。此时战斗结束，总归免不了手脚发软。

    然而，就在郑翰准备放松时，他眼前的灰烬竟然自行飘起，在他身后重新构筑为人形。

    人形灰烬，整个怪物它还没死！

    重生后的人形灰烬出手如风，双手朝着郑翰头部抓去。后者本能地拧身挥动灭火器，将人形灰烬的攻击挡下。然而先前势如破竹的连击已经榨干了郑翰的体力，在这一次碰撞过后郑翰手中的灭火器就脱手飞出。

    他被人形灰烬逼在了室内。并且，先前他至少还是体力充沛，现在却是强弩之末。

    如果他这个程序员可以算是强弩的话。

    人形灰烬再度发出低吼，双手直直伸向郑翰头部：“你的眼睛……”

    眼睛？！

    电光石火之间，郑翰在手中凝聚起白光，强行挡住人形灰烬的攻击，自己却也被震退数步。

    这是人形灰烬第二次提到眼睛。

    王明患上了暂时性失明，如果将其与人形灰烬对“眼睛”的执念联系在一起，或许还说得通。但是，这足以制造出这么强大的怪物吗？

    要知道，就算先前关于父亲心脏病、孩子罕见病的信息是虚假的，它们的压力程度好歹还能解释异象的成因。可是，如果单纯因为暂时的双目失明就引起这种程度的异象，那多少有些难以置信。

    疑惑间，人形灰烬已经再度冲上。郑翰赶忙闪躲，堪堪避过人形灰烬的冲击。人形灰烬撞在墙上，力道之大甚至震下了天花板上的石灰。

    “眼睛！看！眼睛！看！眼睛！看！”站直身子时，人形灰烬再度发出低吼。

    眼睛，眼睛到底指的是什么？

    是人形灰烬想要自己的眼睛？它的攻击确实次次冲着头部，可郑翰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郑翰避过人形灰烬的两次爪击，用左臂挡下第三击，却也让他被骇人的巨力直接钉在了墙上。

    “眼睛！我！眼睛！我！我看！我看！眼睛！”

    人形灰烬抬起手，致命的第四击马上就要袭来。

    眼睛！眼睛！眼睛到底指的是什么？！

    郑翰死死盯着那只马上就要发动攻击的灰烬之手，大脑的运转速度或许是他此生最快。

    对了！进入这个阶段的异象前，他对王明说了什么？

    “你还有我呢。”

    如果先前的猜测属实，王明的家人或许已经死在了先前的异象中。

    眼睛、王明、我……

    王明没有可用的“眼睛”，郑翰有“眼睛”。

    人形灰烬由王明变来，它需要“眼睛”。

    先前关于家人生病、生活拮据的信息恐怕都是假象，异象的起因另在它处。

    异象、人形灰烬、眼睛……

    没有更多时间犹豫。郑翰用尽全力催动白光，一道白色浪潮将人形灰烬生生震退。此后，郑翰手上的白光闪烁了两下，自行熄灭。看来它也已经到了极限。

    趁着人形灰烬被白光轰至眩晕的间隙，郑翰冲进了王明家的卫生间。他一拳打碎镜子，捡起一块碎片。

    一切的重点并不是眼睛！人形灰烬并非不能视物，否则它不可能在一开始就注意到自己，并且试图发动攻击。重点是“我”与“看”！“眼睛”只是一个中介概念，并不是真正的目的！

    那么，它要看什么？

    郑翰想起自己离开521室时王明的反应。他一言不发，只是流泪。王明或许对自己家人已经死亡的事实有所察觉。这也是为什么那句“你还有我呢”能起到作用。所以，王明要看的并不是家人死亡之类的事情。

    另一方面，先前郑翰全力释放出白光时，王明并没有显露出人类模样。他或许早已不再是人类。

    他要看的……是“我”，是现在王明自己的模样！

    郑翰拎着镜子碎片跑出卫生间。人形灰烬此时已经恢复行动能力，正准备再度冲向郑翰。郑翰毫不迟疑，当即高举镜子碎片。

    人形灰烬的面容在镜子中赫然可见。人形灰烬在看到自己的镜中形象时愣了一下，随即整个“人”无力地垮塌下去。与此同时，火焰和黑暗在镜子中汇聚，最终竟然汇聚成一副图景，投影在客厅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