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路明非看着列表里躺着的那个熊猫头。突然他的头像震动了一下，蹦出一个①：

    “切一盘？”

    路明非马上机灵了一下，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好啊。不过说起来，我今天去和面试的学校考官吃早餐，有个师姐也叫诺诺。”

    “怎么了？”

    “她好像什么都知道，还吃了我一个鲑鱼卷。”

    “吃你一个鲑鱼卷怎么了？要不我帮你追陈雯雯？”然后跟着发了一个呲牙的表情。

    路明非扣上了电脑屏幕。

    这都是什么事？真的有这么巧的事？这个世界这么小？一瞬间路明非对这个世界的思考好像上升到了哲学流派专家穷极一生的问题。这是什么情况？一个没入学的学弟，对着有可能成为他的师姐的人，吐槽她竟然抢了他的鲑鱼卷？

    等等，这好像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是，她知道了陈雯雯的名字，还说要帮自己追陈雯雯？路明非感觉自己的脑袋有些混乱。

    “叮！”

    路明非再次打开电脑屏幕。

    “怎么不说话了？觉得在可能是未来师姐的人面前吐槽了她？还是说师姐猜到了你的初恋小女友？”

    路明非感觉自己的脸红一阵白一阵，他没办法反驳诺诺说的话，她就好像会读心术的巫女，把他整个人看得彻彻底底、明明白白。

    “师姐饶命！（双掌合十）”

    “好说好说！答应加入卡塞尔学院就行了。（咧嘴笑）”

    “......”

    “怎么了？真的是因为那个叫陈雯雯的小女孩？”

    路明非没有回话，他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突如其来的大学通知书好像上天为他打开的一扇门，可是那个让他魂牵梦萦三年的女孩同样撕扯着他的思想。他实在不好意思和诺诺说他不知道该如何选择。

    可是话说回来，她怎么会认识陈雯雯？

    “你怎么认识陈雯雯？”

    “我不认识她，只知道她叫陈雯雯。”

    “你到底知道多少？”路明非感觉身后有冷汗在往外冒。

    “太多了。”

    “你们到底是谁？”

    “很可疑对吧？你父母六年没回家，忽然推荐你上一个美国学院，你成绩一般……不是，是差劲得很，学院却授予你高额奖学金，你在面试时分明胡说八道了一通，可面试官说你答得太好了。跟这些比起来，我知道你暗恋谁，实在不算什么。”

    “是啊，只有叔叔婶婶不怀疑，他们觉得我爸妈什么都能做到，一路上都在问我要怎么把我弟弟也送出国去。”

    “求我啊！求我我就告诉你，比如……陈雯雯在想什么……”

    路明非能想象到屏幕那一边的小巫女露出了贱贱的笑容，邪恶的本质慢慢地浮现出来。

    “你知道？”

    “女性的直觉告诉我......”

    “什么？”

    “她不喜欢你。”

    “滚蛋！”

    路明非不相信这个巫女的鬼话，现在诺诺在他的心里就像一个邪恶的巫女，以玩弄像他这样纯情少年的感情为乐，只要能让他尴尬难受，她就会长出头上的角、露出身后的尾巴，然后“桀桀桀”的对着屏幕狂笑。好像把他五花大绑地捆在树上，然后拿着小皮鞭抽你，告诉你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喜欢你，老老实实跟着她走吧。

    怎么会像诺诺说的那样呢？路明非记得那个下午，教室里只有陈雯雯和他两个人，他在擦黑板，陈雯雯穿着白棉布裙子，运动鞋，白短袜，坐在讲台上低声地哼着歌，夕阳的斜光照在新换的课桌上。窗外的爬墙虎垂下来，春夏之间的傍晚，格外安静。陈雯雯忽然扭头问路明非，你加入不加入我们文学社？

    如果不是对自己有好感，怎么会邀请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加入她的社团？

    “傅文霈没劝过你吗？”

    “你连他都认识？”

    “不重要，你就说有没有吧。”

    “没，我和他话都没说过两句，之前连他叫什么都不知道。”

    “那好吧。”

    诺诺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了，她原本以为傅文霈是以什么特殊的身份潜伏在路明非身边，可是他好像真的只是一个小透明，什么都没做，就像扔在人群当中的普通人，只要你不一直盯着他看，他好像随时都会被淹没在人潮里。

    可是他为什么要加入文学社？难道说他是单纯的喜欢文学？屁嘞！这话说出去谁信？反正她诺诺不信，她现在能想到的唯一可能是，傅文霈在其中只充当观察者的身份，他不能做出一些影响路明非选择的事情，否则一些事情的发展会朝着某些人不希望的方向发生改变。

    想到这里，诺诺的身后冒出冷汗，她感觉自己的生活可能会变得透明。如果傅文霈加入卡塞尔学院，那么就意味着他背后的人，即将把视线渗透进卡塞尔学院，她不知道这件事是好是坏，更不知道究竟是何人所为。

    “诺诺。”叶胜在门外敲敲门，探进一个脑袋，“古德里安教授叫你一起来讨论。”

    “哦。”诺诺收起思绪，穿上棉拖鞋捧起咖啡往门外小跑。

    外间里古德里安教授、叶胜和酒德亚纪围着茶几而坐，神色有些凝重，茶几上放着一份刚刚打印好的文件。

    “诺诺，有任务，只能交代给你了，”古德里安教授拿起那份文件，“学院刚刚传真过来一份履历，是一个看起来血统相当好的俄罗斯候选人，我必须立刻飞往BJ，转机去俄罗斯，路明非的后续事务就交给你了。”

    “我？”诺诺一愣，“那叶胜和亚纪呢？”

    “‘夔门计划’的时间提前了，校长即将亲临中国，曼斯教授通知我们立刻赶往四川报到。”叶胜说，“我和亚纪还需要一点时间做配合性训练。”

    “有这么着急么？”诺诺嘟起嘴，这时候她还是像个小孩。

    “等到你要执行任务的时候你就明白了，一小时一分钟都没法等，”叶胜拍了拍诺诺的肩膀，“有些时间点错过一次，就好比错过一生。”

    “这话你应该拍着亚纪的肩膀说，然后说所以我跟你求婚。”诺诺嘴欠地说。

    亚纪不好意思地脸红了。

    “好吧，怎么处理路明非？”诺诺看着古德里安教授。

    古德里安教授抓了抓头，“要按我的真实想法说……就算绑架也得给我把他绑架到美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