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淘宝与eBay的大战接近尾声，它已经占据中国C2C市场70%的份额，远远的将eBay中国甩在后面。同年的12月，eBay正式放弃了中国的C2C市场。淘宝网成为亚洲最大购物网站。

    虽然淘宝已经初具规模，但是网站上面的服装商家的体量还远远无法与实体商家相抗衡，在实体批发商眼里的它依旧只是个流着鼻滴、穿着开裆裤的小弟弟，还处于被嫌弃的成长期。商家去服装市场拿货总是遭受冷遇，要么不卖，要么一件加十几二十快或者价格翻倍。遇到质量问题拿去退换时，商家还会冷嘲热讽：“就这么点量，才拿几件衣服还想退换？”偶尔有销量大一点的商家，去批发市场全款订购四五百件货，收货时发现和自己的版衣尺寸短了好几公分，他们与商家理论时，商家会使劲拉扯衣服的袖子和下摆和版衣对齐，拉扯着嗓门喊：“哪里差了，哪里差了？明明一样长！”这种状况直到2012年，沙河网络批发市场的崛起，才慢慢得到改缮。

    龙岗区坂田街道第三工业区8栋2楼201，春兰制衣厂。

    凌晨5点，周永清学着盛静的僵尸跳下楼，将送货面包车上一个大黑袋搬到货梯门口，等了十几分钟，显示依旧5楼。

    “妈的！这电梯是你5楼一家的吗？每趟折腾大半个小时！”

    周永清骂了一句，扛着黑袋向楼梯走去。回到厂里，他将衣服按款号放上货架，然后躺在裁床上呼呼大睡。还没睡一个小时，老板邹显军满身酒气地来到厂里，拍了拍周永清道：“嗨，小清，起来牵布了！”

    此刻周永清，像鬼压床一般，脑子有了意识，但身体不听使唤。直到邹显军连着推了好几下，才解开封印。他缓缓坐起身子，揉了揉眼睛后和邹显军开始牵布。

    “老板，昨晚手气怎么样？”

    “嗨！不输不赢，平手！”

    每次都是平手，输了要挨老板娘骂，赢了要上交家库，唯平手不可辜负！我尊称您一声——独孤求平！周永清心里吐槽，嘴上恭喜道：“打麻将赢钱的请客，输钱的划不来，像您这样平手，每次都可以吃白食啊！”

    “那是，可惜每次两瓶白的没整完，那三人就趴下了，不尽兴啊！要不牵完布咱哥俩整两盅？”

    “别别别！老板，我这一天厂里还有事！”

    我倒是想花生米加酒嘎嘣脆，可是你老婆不让啊！

    “嗨！我当初招你，就是看中你酒量不错！没想到你是个怂包！”

    果然是不拘一格降人才！周永清想起那天的情形。

    12人来应聘厂长，粗略考验一下裁剪手艺后就开始煮酒论英雄。一人一碗白酒。两个少年不会喝酒，两个中年人觉得太过儿戏，四位壮士随即拂袖而去，留下8位好汉和老板干了三碗，倒下两人，余下6人。划拳淘汰两人，剩余4人。接下来居然幼稚得开始点兵点将，点中周永清前面一位时，那人酒劲上来突然倒地。周永清很庆幸地世袭制上位！

    “要不您和老板娘说说，我和您喝两杯！”周永清接着道。

    “这个，老板娘的话还是要听的，毕竟你是下属嘛！”

    邹显军打了个哈哈，掩饰自己也是怂包的事实。牵完布，他径直走进全玻璃隔断的办公室，在沙发上倒头便睡。

    “老板这小日子令人羡慕，仕宦当作执金吾，娶妻当得阴丽华啊！”周永清感慨一句，发动电剪开始裁布。

    裁完布，分好裁片，周永清打电话给印花厂来取印花片。

    8点钟时，工人陆续上班。申嫣然缓步走进工厂，假两件米色马甲，白色衬衫连衣裙，侧分短发沙宣发型，炫酷与时尚的独特不对称设计，长发刘海沿脸颊一侧垂落，蓝色的挑染，内扣的发尾，右边一侧的头发特意撩拨到耳后，使其产生干脆利落的质感，使女孩看起来干练自信。鹅蛋脸，桃花眼，小琼鼻，樱桃小嘴，微微一笑时甜美淡雅如菊。

    周永清满眼都是小星星，傻笑着打招呼。

    “早，嫣然！吃早餐了吗？我给你下去买哈！”

    “早，我已经吃过了！”

    女孩说完，进了老板旁边的办公室，打开电脑，登录阿里旺旺开始回复消息。

    周永清正准备进去聊两句，老板娘郝春兰拿着一本厚厚的服装杂志，朝着他头上股上猛地拍了一下。“又想偷懒！”

    周永清眼前的星星更多了，恍惚好几秒后才尴尬道：“老板娘早！你男人还在办公室，整天对一位纯情小男生动手动脚影响不好！我只是准备下楼买点早餐就上来！”

    “那还不快点！一直盯着办公室干嘛？秀色可餐吗？”

    “哈哈！老板娘真会开玩笑！”周永清尴尬地笑着回应。

    郝春兰将周永清拉到一旁，小声道：“小清啊，这女孩眼高于顶，你驾驭不了的，要不姐给您介绍厂里的谭燕，白白胖胖好生养，那才是踏实过日子的女人！”

    外貌协会的周永清，扫了一眼车间东北角踩缝纫机的圆脸女孩，撇了一下嘴，心里抗拒道：你凭什么认为，我周永清会要一个圆脸的女人？如同钟汉良霸道总裁附体——你凭什么认为我何以琛会要一个离过婚的女人？周永清的倔强好似何以琛一样不将就，如同陆励成一样追求真爱！

    “哪里有？我想找踏实过日子的女人！”冯大庆打趣道。

    “死胖子，耳朵这么灵光，搁那么远都能听见？”

    “以前在陆羽茶馆听你唱曲的那会儿，你那樱桃小嘴一张，我就知道要唱什么曲！”

    “死鬼！”

    郝春兰打了一下冯大庆的手臂，两人嬉笑在一起。

    周永清突然起了一阵鸡皮疙瘩，感觉自己开始带电发光，而且瓦数还不小。

    我亲爱的老板娘啊！“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的渣女行为令我不齿！早餐我有点吃不下去！

    印花厂的人小王来了，看着裁床边的几袋裁片，皱了皱眉说道：“老板娘，你的款又多又杂，很多款印个百来件就不返单了，我打菲林的钱都赚不回来啊！”小王抱怨道。（打菲林：这里指印花厂初次印花需要制版，制版费几百到几千元不等。）

    郝春兰恼怒道：“总是提这些量小的款，那些返单几千件的爆款，你怎么不说？”

    小王回怼道：“老板娘啊！建议您去东门服装市场接点订单，看看什么是爆款！”

    冯大庆一旁插嘴道：“你一个小印花厂接点活还挑三拣四，制版费多少钱，开个发票，回头我给你！”

    小王拿走裁片后，郝春兰瞪了一眼冯大庆道：“下次给我闭嘴！不关你事！”

    母老虎发威，冯大庆像只肥猫一般，赶紧缩了缩粗大的脖子和发福的肚子。

    周永清建议道：“这些量小的印花款，要不回头我去中大找找，看看有没有相同的烫画图案替代！烫机烫上去或者手摇绣花车上去！”

    “好吧！下午你去中大时看看吧！”郝春兰叹了口气道：“你把那些退回快递拆开检查一下，有质量问题的拿去给车位返工。记得车间盯一下新款的质量，别让他们又将衣服做的稀烂！还有，抽空将那两件T恤打一下版！”

    “好的，老板娘！

    周永清恭敬地应了一声，心里呐喊：虽然厂里只有10个工人，但裁工，打版，质检，采购，收发还有淘宝的退货和发货，就我一人，压力山大啊！我想要老板的钱，老板却想要我的命！

    周永清提着一袋退回快递进了车间，郝春兰进了办公室，在电脑上打开淘宝后台，开始刷单和研究关键字排名。

    中午，周永清给申嫣然点了外卖，自己在厂里胡乱吃了一点便火急火燎地赶往东门，东门服装市场的停车场内，有直达广州中大布匹市场的中巴车。

    买完布料和辅料，周永清将单子交给小钢车队，由车队取货托运。当他再次回到厂门口时已经下午5点10分了。

    “怎么这么晚，我都等半天了！”申嫣然撅着嘴不满道。

    “对不起，嫣然！刚才路上有点堵车！”周永清擦着额头的汗抱歉道，“我们找个饭馆一起吃饭啊！”

    “不了，今天我电子厂的几个同学过来，我要和他们一起去吃饭唱K！”

    “哦！”

    周永清很识趣地掏出两百块钱，申嫣然接过钱，象征性地在他脸上轻轻啄了一下。

    申嫣然打算离开时，周永清叫住她，有些难以启齿道：“那个IBM顶配的商务本，我托朋友打听过了，要一万多块！我朋友说六千多到八千多的配置也不错的，你看能不能买配置低一点的！”

    申嫣然听到这话，脸刷一下子就变了，厉声道：“你不知道这个老板娘有多剥削人，每天上9小时班，同时挂3个店铺，售前售后就我一人！”

    我每天十六七个小时，六七份工，我骄傲了吗？

    “我以前电子厂做QC（质检）可比这轻松多了！”

    那你怎么辞职呢？如果那样，我们便不会相遇，可惜没有如果！

    “她一个初中没毕业的农村妇女，都能每天在网上卖一千多件衣服，我一个大学生会比不过她？”

    这还真不好说！能力这种东西，不全是在书本上学来的！

    “我买电脑是打算明年自己开店。到时候，我在网上操作店铺，你去东门给我拿货。起量的衣服，你就帮我发加工！相信很快，我们就会成为千万富翁！”

    现在我工资3000加上采购油水快六千都不够你花啊！哪来的钱做生意？还千万富翁，你这个女人真是头发长见识短！哦对了，你头发也不长！

    “我不管！反正年底回家前我要看到电脑！否则就分手！”

    吓唬我啊！以我平头哥帅气无匹的长相，who怕who啊！到时候我会敲锣打鼓对你唱：分手吧，我们分手吧！不要再骗我，说你还爱著我，你我的梦，彼此的不同，就算是当作一时糊涂爱错！

    以上只是周永清心里骚包式的回怼论调。他真实的表现是满脸堆笑、唯唯诺诺、毕恭毕敬地应承买电脑的事，数落老板娘的尖酸刻薄、不当人女，最后表态“我女朋友天纵之资，千万富翁唾手可得”，那语气比刘备说“我二弟天下无敌”还坚定。

    果然，当舔狗分零次和无数次，周永清的跪舔行为让女孩的自信心和优越性得到极大提升，难怪何广智会说——舔狗就是这个世界的光！

    回到工厂吃了饭后，周永清边抽查工人的质量边将有货的快递打包。车队的货送来后，辅料分给工人或放上货架，布料牵布后裁剪，裁完后打电话印花厂和绣花厂取裁片，车间有做好的衣服，拖到后道熨烫打包装，需要钉珠、钉扣、鸡眼、铆钉等后续工序的，打电话给专机店。晚上8点多钟，他将货架上一些尾货用拖车拉到附近老板娘的夜市摊后回到工厂打版，包快递，当指导工。10点高峰期，如果工人来不及出货，他还得打电话招坎车零工完成最后的工序。11点工厂下班后，他需要完成最后几百单的快递包装，然后打电话给快递来收件。这样折腾下来，一般凌晨一两点才能休息。

    一位农民工曾说过：我这辈子啊！没想要活很久，把养我的人养老，把我养的人养大，至于自己嘛！就交给时间吧！

    这种精神确实令人敬佩！可是如果一代代延续下去，每个人自己的人生，都将失去意义！也许，这也是无数服装人在对自己进行灵魂拷问时，无比迫切地想逃离北上广深的的原因。当2020年天门服装小镇开始兴起时，众多服装厂开始纷纷搬回天门。因为一天的劳累之后，他们可以回到自己真正有归属感的家。而在这里，他（她）们只能回到宿舍，而他（她）们的灵魂，依旧在漂泊……

    年前，周永清参加了冯鹏飞、周小峰、周达、周大彪和周文五个发小的婚礼。

    冯鹏飞的结婚对象正是大学让她挨了板砖的空姐。都破产了还能找空姐，周永清第一次佩服这个抠门、爱装逼的兄弟。

    周小峰这个不婚主义者在陈雅薇的死缠烂打下被攻克，周永清感叹女追男隔层纱。他似乎忘了，曾经冯正仪死缠烂打追他时，他总是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不断拒绝。

    周达万花丛中过，依旧找校花。西北大学考古系的研究生，听说那一届学生总共不到10人，女生只有2人。这校花不是你就是她，矮子里面拔尖吗？当周永清真正见到庐山真面目时，发现颜值不输冯宇飞的空姐老婆。他觉得自己不该质疑周达这个彩花大盗的审美。

    周大彪是先上车候补票，周永清对老司机一向心存敬畏。

    周文居然找的一个导游当老婆，一个沉默寡言，一个口若悬河，性格倒是十分互补。周永清突然想起导游专业的野蛮大小姐赵璇，有些意难平。

    转眼快到年关了，眼看着兄弟们一个个夫妻双双把家还，而他和女友到谈婚论嫁的关系，似乎八字还没一撇。给女友买电脑的钱也没有着落。由于传销事件，他还欠着兄弟们的钱，不好意思再开口借钱。

    他找老板娘预支来年三个月工资，被老板娘直接拒绝。在领到年前最后一个月工资后，他看着工业区外墙上的一个个小额贷款名片咬了咬牙，拨打了其中一个电话。10000块高利贷到手8000，一个月还利息1300。

    收到电脑后的申嫣然对他态度确实好了很多，不过当周永清提出过年想去他河南老家见见她父母时依然被拒绝。她说等来年两人再相处一段时间再说。

    过年期间，周永清要求留在了工厂，老板娘答应了。老板娘一家要回湖北老家过年，临幸前她交代工厂事宜。

    “小清，每天进出要将门锁好。当然如果可以，尽量少外出！工业区小偷多！”

    “好的，老板娘！”

    “还有两千多件裁片没做完，如果你想做，可以给你计件算钱。”

    “真的，那谢谢老板娘了！”

    “你爸是十里八乡有名的木匠，是出了名的老实人，我也相信他儿子的人品！厂子就交给你了！”

    这是在提醒我千万别监守自盗啊！即使我携货潜逃，老板娘找不到我，也会去找我爸。你这个女人，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周永清心里吐槽！

    不过同时，他也暗自佩服：老板娘就是老板娘啊！咋这么会拿捏人呢！还是那个风姿绰约的唱戏美少|妇吗？说的比唱的好听！

    隔壁厂的冯大庆也要追随老板娘回家，他塞给周永清一个500块的红包，让他也看着一下自己的工厂。看着邹显军和冯大庆勾肩搭背、称兄道弟，周永清有些感慨：我亲爱的老板啊！哪天你在酒桌上醉生梦死之际，你老婆和兄弟却在鸳鸯戏水，那场面真是不可描述……

    过年期间，周永清白天踩着缝纫机，晚上直接将折叠床搬到楼道睡，虽然是工业区，但时常有附近工厂被盗事件发生。他睡前都会将两个大门上都挂满了老板娘留下的铃铛。

    他每天上午10点，会准时给申嫣然打电话问好请安。年前电话一直畅通，年后就一直无人接听，周永清隐隐感觉情况不妙，不过依然自我安慰，也许她走亲戚比较忙。

    工厂开工半个月后依旧不见申嫣然来上班，周永清也有些急了。

    办公室里面，郝春兰坐在电脑旁一边回复消息，一边咒骂着：“死丫头，早知道你不来了，年前就不该给你发红包！”

    周永清走进办公室，有些忐忑地说道：“老板娘，我想请几天假去嫣然的老家一趟！”

    “人家摆明把你一脚蹬了，你还要将脸再贴上去？让人再蹬一脚，何必呢？再说现在厂里很多货要裁，网上也有一些订单还没发完！”

    平时话痨的周永清此刻没啃声，他知道说不过老板娘，只是眼巴巴地望着老板娘。像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为了讨两小钱，一言不发伸着破碗，可怜兮兮地站在一个大户人家的门口。

    郝春兰叹了口气道：“看来你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去吧！三到五天内必须赶回来，要不然客服和你这个厂长一起换掉！”

    “谢谢老板娘！”

    周永清千恩万谢后，冲回车间后面木板隔成的一个小宿舍，收拾两套衣服便背上包出了门。

    终于到了山顶，万丈悬崖上的村子，周永清缓步凑近村子边沿处，朝下望了一眼，突然头脑一阵眩晕。不禁感叹：哎呀！真是跳崖殉情的好地方！村里夫妻双双把家还，一旦失足，那就是夫妻双双见阎王！我突然想起新东方的俞敏洪，他在泛舟福海湖时，向校花表白时说——我喜欢你，我希望你能做我的女朋友，你有两个选择，要么答应我，要么被我推下水淹死。这是多么坚贞不渝的爱情——得不到，就毁掉！

    我要不要如法炮制——要么答应我，要么被我推下去摔死！这样会不会太过分？万一掉下去途中她才说出我愿意，我该怎么办？如果我有一双隐形的翅膀，我会带你飞上来！可惜我没有，我会陪你跳下去，让我们一起踏上天国的阶梯！

    周永清怀着忐忑的心情进了村子，他并不知道具体地址，只能一家家的问，所幸村子只有几十户人家，问了两家便打听到申嫣然的地址。

    当走进这个山石碎砖修葺的房子时，只有申嫣然的奶奶在家，她父母已经外出打工了，申嫣然去了县城的姑姑家。他突然有些怅然若失，因为他勒索式的表白计划瞬间落空了。

    耀县城关街道东大街20号门口，周永清呆呆看着不远处路边，申嫣然和一个宝马男吻别。他不由地打了个寒战，单薄的外套越发阻挡不住初春的严寒。他心里传来一阵阵隐隐地刺痛，阿杜的BGM在他脑海响起，他不应该在这里，应该在车底。

    申嫣然看见周永清显示楞了一下，冷声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刚才那个男子是谁？”

    “一个普通朋友！”

    “可你姑姑刚才提到相亲！”

    “是又怎么样？我觉得我们不合适！”

    “哪里不合适，我可以改！”

    “穷怎么改！我父母要二十万彩礼，你有吗？”

    “有，你现在和我回深圳，我找我舅要二十万，而且不用还，然后我们就去注册结婚！如果你想做生意，我再要二十万，也不用还。如果你想过安稳日子，还可以和我回天门老家，我舅还会给我们安排工作！”

    “我就找个理由，给你个台阶下，你居然开始大言不惭，胡说八道开了！当我三岁小孩啊！你舅那么能耐，那么有钱，你还需要去制衣厂打工，每天像条狗一样干十几个小时！”

    “真的，我只是不想向他低头而已，如果你愿意和我结婚，我——”

    “够了！先前我只是觉得你只是穷，人还挺老实的。没想到现在，谎话大话连篇！我要的生活你永远给不了！我要钱，我要很多很多钱！我要背LV的包包、擦Dior的口红、喷Chanel香水，穿SalvatoreFerragamo的高跟鞋，开红色保时捷，住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别墅……”

    周永清震惊地看着眼前的申嫣然，居然和他前女友何璐雪拜金拜得如此一致！只是眼前这个女人，不管是容貌姿色，还是学识能力智慧，给他前女友提鞋都不配。他捂住半张开始抽搐的脸，咆哮道：“够啦！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香港小姐、亚洲小姐，还是花花|公子杂志女郎？你这种货色卖到意大利100年也过不了你想要的生活！我花你身上的钱，就当给你买棺材、立墓碑了！”

    诅咒完后，周永清愤然转身离开。愣在原地半晌的申嫣然终于在震惊中清醒，开始反唇相讥。

    “周永清，你算是个什么东西？癞蛤蟆想吃天鹅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