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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零工

    周永清赶回深圳时已经晚了一天,想着给老板娘打电话提前解释,结果一直无人接听,心里愈发忐忑不安起来。

    开年工作了大半个月,如果这时候被开掉,两千多件衣服的工钱和两个月的工资恐怕很难讨到。工资讨不到,意味着这个月的高利贷还不上,拖到下个月就是还两千多,到时候债更难还钱。

    想到这里,他直接从罗湖火车站打了个的士回工厂。

    当周永清狂奔上二楼春兰制衣厂时,发现铁门紧锁,上面贴着转租的告示。

    “怎么会这样?”

    周永清愕然间手扶额头,动作表情如同《无间道》里目睹黄sir坠楼时的梁朝伟。身后突然飘来了《再见警察》的音乐!

    “谁他娘的手机设置这种铃声,像哭丧!”

    周永清咆哮着转身,看见突然被吓得表情呆滞的冯大庆。

    “兄弟,怎么跟靓坤一样,火很大啊!”

    遇见熟人,周永清急切询问道:“冯大哥,制衣厂怎么好好的,突然关门转让?”

    冯大庆叹了口气道:“别提了,我的兰兰这次麻烦大了!网上有人用多个账号陆续拍个几千件衣服,后来全部申请退货。但是大量多件的订单只退回1件,还有多个订单共用1个退货单号,最后只收到不到一百件衣服。兰兰向平台申诉后又报了警,警察现在正在调查中!”

    “现在骗子真够可恶的!”周永清咬牙切齿说道,接着疑惑地问:“可是以老板娘的财力,即使有损失,也没必要连工厂都转掉吧!”

    “哎!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我的显军兄弟喝酒中风了,现在住院需要人照顾,所以老板娘才转掉工厂的!”冯大庆说道此处,挤出几滴鳄鱼的眼泪。

    “行了,别装啦!这不是你趁虚而入的好机会吗?”周永清不屑道,心里想着,你这居心叵测的小胖子,我一眼就看出你不是人!

    “对啊!”冯大庆突然醍醐灌顶道:“在你这个快三十还没娶上媳妇的老光棍面前,我需要装什么?”

    老光棍三个字,字字诛心,周永清顿时如招雷击,踉跄着坐在地上。

    冯大庆突然大义凝然道:“兰兰现在身边需要一个坚强有力的臂膀!她需要依靠,需要安全感!”他昂首挺胸,双手叉腰,开步站立,气势全开,似乎披个斗篷、套个短裤就能变身超人。

    “真是重情重义之人!”周永清违心地竖起大拇指,暗自佩服庆子挖墙脚都挖的这么理直气壮。

    “那是,要赢得爱情,我得乘人不备,趁虚而入!”

    你是乘人之危,趁火打劫!周永清心里吐糟,准备打听一下老板所在的医院,提点水果去看望一下,顺便让老板娘接一下工钱,结果冯大庆先开头口。

    “小周啊!兰兰临走时,托付我转告你,她最近损失巨大,心力交瘁,老公住院又需要支付大笔医药费用,她现在实在太困难了!所以,你的工钱过段时间再给你!”

    老板的“过段时间”基本就是没戏了,农民工几千块的血汗钱一句话,说抹掉就抹掉!

    周永清感觉胸口被铁锤重击了一下,指着转让告示,嘴里不停念叨着:“太困难了,太困难了……”,心情好比小品《牛大叔提干》里的牛大叔,去某公司领承诺给学校捐助的窗户修缮款,看见公司满桌招待领导的山珍海味,却被告知现在经费实在太困难没钱捐助。

    周永清转身准备离开时又被冯大庆叫住。

    “等等,小周,我的工厂准备搬到福田区,可是新厂子还在装修,还得一个多星期,要不你晚上给我看一下厂,我给你300块!”

    “你自己看着,或者你厂里随便找个工人不就行了!”

    “我晚上要去医院陪小兰,相比其他工人,我还是相信小兰的眼光,她说你是个老实人!”

    “快别提这三个字,我听见就想吐,我得去找工作了,没时间在这瞎耽误功夫!”

    “别别别啊!我知道隔壁4栋有家制衣厂接了个爆版,天天厂里都裁不出来,现在正在招零工裁货,你这麻利的手脚一天一百多块没问题!”

    “真的?”

    “你冯哥啥时候骗过你!你白天就去他厂子打零工,晚上过来看厂,两全其美!”

    “300太少了,我要500!”

    “那你得给我看10天!”

    “成交!”

    坂田街道第三工业区9栋4楼402粤胜制衣厂。

    电脑已经打好唛架,省去了比对纸样在纸上排版划皮的时间。周永清盯着唛架纸上的排版,突然发现已经不能像以前找到更省料的排版方式。他不得不感叹,电脑软件的更新换代非人脑所能及。

    5个裁床开足马力、热火朝天地牵着布,羊羔绒面料的小绒绒满车间飘舞。童话里梦幻般的镜头,在现实中只是一种恶劣的工作环境,工人们纷纷带上口罩和帽子。周永清头发、眉毛和络腮胡上覆盖上一层的白绒,像一个苍老几十岁的小老头。

    和周永清搭档牵布的是厂里的收发。或许被安排来牵布有些不满,或许是天生的闷葫芦,反正耳机一戴,谁也不爱,只剩下周永清一个人在那里话痨。

    “哥们哪里人?在这里工作多久了,工资待遇怎么样?老板哪里人?”

    “毛绒卫衣销往什么地方?是欧美国家吗?”

    “透明的是价格,不透明的是渠道啊!哪个老板的生意经验都不会轻易外传!”

    “哎!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条布料牵到头!”

    ……

    周永清一个人自言自语半天,对方依旧一言不发。他刚失恋,又被欠薪,实在是太想找个人倾诉,抒发胸口的积郁之气。

    十一点下班后,顺利领到日结的120块,发工资的主管通知明天6点继续。周永清端了一份炒面在保安亭拉着中年保安王哥闲聊,聊得对方明显有些不耐烦时,他才悻悻离开。离开时,王哥突然提醒道:“你看的那家工厂死过人,晚上小心点!”

    “什么?”周永清惊愕回头。

    “前几天,一个女工在压铸机自动压铸过程中因违规操作,头部受到压铸机挤压死亡。当时整个头皮都掉下来了,听说这女的还怀有三个月的身孕,一尸两命,那叫一个惨!”

    “我就说冯胖子厂里那么多工人,怎么会找不到一个人看厂!”

    周永清回厂里的路上,拨打冯大庆的电话,一直没人接听。当天晚上睡觉时,周永清就隐隐听见车间传来女人的哭声,害得他蜷缩在办公室的角落,一晚上没睡好。

    第二天一大早,周永清终于拨通了冯大庆的电话。

    “喂!冯胖子,你厂里死了人也不说一声!昨天大半夜,我都听见女人的哭声,这活我不干了!”

    “我说兄弟,你别疑神疑鬼,世上哪有鬼?你可是收了我100块订金,做人要讲诚信!哥给你讲个故事吧!有个商人渡河时从船上落水,他许诺一个路过的渔夫一百两。结果,渔夫救他上船,他只给了十两。后来,他再一次落水,又遇见上次那个渔夫。但是这次,渔夫只是远远地看着商人在水中挣扎,直至沉入水底淹死。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失信于人,很容易挂掉的!”

    “这不就是《贾人渡河》吗?别拿这种小学生的故事糊弄我,欠我工钱的那些老板,他们讲诚信了吗?可是一个个,不都活的好好的吗?”

    “那哥再给你讲个故事。一个年轻人渡河时,他身上有了七个背囊——”

    周永清打断道:“是美貌、金钱、荣誉、诚信、机敏、健康、才学……年轻人最终把‘诚信’丢到了水里。老冯,你别拿高考作文糊弄我的人生!”

    “恭喜你都学会抢答了!不过这个故事没完。后来,那个年轻人成了一名商人,再后来就淹死了。所以说,失信于人,很容易挂掉的!”

    “我也恭喜你,都学会前后呼应,紧扣主题了!”

    “那是!”

    “得得得!说好了只有十天,十天后赶紧给我工钱,要不然我把你厂里零件卖了抵债!”

    “嗨!我一个大老板会差你那几百块吗?到时候我给你多加一块!”

    “你以为你是《古惑仔》的大飞哥,拍长红加价一块钱。有种你像乌鸦哥,每次加一百!”

    接下来的几天,太阳照常升起,依旧是阳光灿烂的日子。可是到了深夜,就成了迈克杰克逊的鬼怪。车间里依旧哭得凄凄惨惨戚戚。

    周永清用办公桌抵住大门,后滑、侧滑、原地滑、旋转滑,跳着太空步直到筋疲力尽,然后才蜷缩到角落里呼呼大睡。所幸女鬼并没有穿墙进来哭,要不然,胆小的周永清受不住惊吓,他的亲戚朋友可能要开席了。

    周永清每天顶着熊猫眼去打工,还有2天到月底还高利贷的时间,算上这两天的工钱,再加上手头的钱,还差200多块。

    晚上接了工钱,周永清问主管:“尾部还缺人打包装吗?”

    “现在赶货,什么岗位都缺人!贴标贴挂吊牌打包装3毛1件!”

    “好的,我现在过去!”周永清高兴道。

    “主管,算我一个!”隔壁裁床的零工李国伟也说道。

    一个零工打趣道:“都折腾十几个小时了,你俩还想接着干,这是要钱不要命啊!”

    “沙嘴村的老相好等着我赎身呢?不拼命不行!”周永清发挥阿Q精神,信口胡诌。

    周围人都哈哈大笑。

    另一个零工道:“你这点工钱,赎身就别想了!能照顾几次生意就不错了,死在女人的裤裆里,可比死在车间里强!”

    “哈哈哈……”

    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李国伟对周永清竖起大拇指,说道:“我就搞钱买点游戏装备,游戏人间,而兄弟是为了坚贞不渝的爱情!相比之下,我格局小了!”

    几个零工嬉笑之间散去,周永清想着一身的高利贷,依旧悲从中来的笑着。

    包装台的一角,李国伟贴标挂吊牌,周永清叠好衣服塞进包装袋,两人配合默契一个小时完成500件。

    平白多了两个人抢生意,一群四川的包装工用仇视的眼神盯着两人,其中一对婆媳还不停飚着方言骂骂咧咧!两人看在钱的份上不予理会,各自领了75块离开。

    第二天裁完布料,两人外甥大灯笼——照旧。那对婆媳骂的更厉害了。

    这次,两人还是反击。

    周永清使出周家村祖传的骂人绝学,问候了对方十八代直系亲属。李国伟这位“菊香七岭,锦绣黄潭”的老乡,问候了对方十八代旁系亲属。

    见婆媳两人不敌,其他几个包装工也加入骂战。无奈,周永清二人“凤凰于飞,和鸣锵锵”,七八个人联手都败下阵来。

    包装工正欲动手教训周永清二人,车间主管突然出现,呵斥众人。

    “干什么呢?厂里的衣服等着运往蛇口码头,一个个闲的蛋疼是吧?”

    一群包装工人立马偃旗息鼓。周永清两人歪嘴挑眉,对婆媳两人报之以蔑视,继续打着包装……

    工业区西边巷子的一个炒面摊。

    李国伟三两口将炒面吃完,对周永清道:“兄弟,口嗨一直爽,随时火葬厂!赶紧跑路!”

    说完,他一米九的个子纵身一跃,双手扒在墙沿,翻身进了工业区。

    “啥意思?国伟兄为何另辟蹊径,如此急着离开?”

    周永清正诧异同伴的举动。突然看见巷口三人,巷尾两人,正气势汹汹地向他逼近,刚才打包装的婆媳的身影赫然在其间。

    要不说,国伟这孩子打小就聪明!周永清心里感叹一句,在墙壁跳了两下,根本够不着墙沿,想那摊贩的凳子搭台,摊主挥舞锅铲将他打开。

    此时,五个人围拢过来,周永清如潘长江一般举起手来。

    “三位大哥别打脸,两位姐姐别薅头发,有种我们再文斗一次!”

    “刚才不是很嚣张吗?说什么拳打南山猛虎,脚踢北海苍龙,谁来了都不case的吗?”

    “两位姐姐误会了,唱歌而已,拳打南山敬老院,脚踢北海幼儿园……”

    周永清挨了一顿毒打后,刚吃的食物返哺给了大地。

    五人离开后,周永清跌跌撞撞起身,扶着墙缓了好半天,刚来到巷子口,放高利贷的杨哥带着两个马仔拦住了去路。

    “大杨哥,不是明天才到还款日期吗?”

    “老子喜欢提前一天收账,不可以吗?”

    “可以可以!杨哥!”周永清立马掏出口袋所有的钱,颤巍巍地双手奉上,“实在抱歉啊,杨哥,还差一百块!明天,明天一定凑齐!”

    “凑你妈啊!一百块都不给我,以为老子很闲,天天有空收你这点小钱!给我扁他!”

    两个马仔上前将周永清又是一顿拳打脚踢,杨哥吹着口哨在不远处几棵大树下来回撒尿,好像小狗划分地盘。

    两个女人从不远处走来,见到这一幕,嫌弃地拐向街道的另一边。

    “咦!这人太没公德心!”一个女人厌恶地说道。

    “滚开!流氓!”

    周永清听出了是赵璇的声音,想挣扎着从墙角起身过去解围,无奈连挨两顿打的他根本起不了身。

    吹着自在的口哨,开着自编的玩笑的杨哥突然发出惨叫的声音。“哎呀!你们两个王八羔子,还不过来帮忙!”

    两个马仔闻讯冲过去,周永清此时才看清,赵尹子用脚踩着杨哥的头,赵璇在狂踢杨哥裆部。

    马仔还没近身,赵尹子一个旋风踢将两人踢飞在地。

    趴在墙角的周永清心里一惊,这女人也太厉害了吧!幸亏那天赵璇制止她对自己动手。

    三个男人的惨叫声,此起披伏了好一阵,赵璇两人才扬长而去。走之前,还朝周永清的方向望了一眼。周永清双臂遮挡脸,蜷缩在路灯照射不到的墙角,内心百感交织。

    他很想冲过去,对赵璇说一句——我想你!却又不想让对方看见自己现在狼狈不堪的模样。他就静静地趴着地上,从双臂的缝隙里,看着两人的身影渐渐远去,变小,直至消失在霓虹灯下。

    赵尹子:“小姐,赵爷说过,制衣厂下完订单就回去了,你非要过来!”

    赵璇:“没关系,虽然没碰见我爸,但大芬油画村还是蛮好玩的!对了,刚才墙角好像躺着一个人!”

    赵尹子:“是吗?他好像一条狗!”

    “一条狗,哈哈哈!黑社会本来就是狗咬狗!”

    杨哥被两个马仔抬着离开,走之前还不忘朝周永清喊道:“小王八蛋,下个月2500!”

    周永清一路蹒跚地来到工厂附近的那个保安亭,又想和王哥聊聊天。王哥直接以领导随时查岗为由,让他赶紧离开。

    刚走出没几步,背后传来王哥的不满地嘀咕。“整天给老子讲这些晦气的事,跟个孔乙己和祥林嫂似的!”

    “孔乙己?祥林嫂?”周永清露出无奈又辛酸的苦笑,笑着笑着眼泪留了出来。

    千万次的任辱负重,以为内心强大到百毒不侵、刀枪不入。然而,某人不经意的一句话,就会突然刺痛那根最敏感的神经,成年人的崩溃往往就在一瞬间,所有的防线都会在那一刻,轰然崩塌,土崩瓦解……

    雨果曾经说过:释放无限光明的是人心,制造无边黑暗的也是人心,光明和黑暗交织着,厮杀着,这就是我们为之眷恋而又万般无奈的人世间。

    周永清蹲在办公室角落里放声大哭,车间女鬼凄厉哭声与他交相辉映、相得益彰。

    在哀兵必胜的信念加持下,周永清操起办公室的一把椅子,气势汹汹冲出办公室。瞅见西北角的承重柱旁那个披头散发的白色身影,他大叫一声冲了过去,用椅子朝着身影一顿猛砸。

    “老子让你他娘的鬼叫,让你鬼叫!天天吵到老子睡不好觉!这世间最凶厉的鬼就是穷鬼!老子会怕你?”

    正在周永清疯狂发泄之际,身后一根木棍猛敲在他头上,他瞬间晕了过去。

    王哥扯下假发和白布,冲过去朝一个小胖子头上狠狠地扇了几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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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胖子指着旁边的眼镜少年说道:“大王哥,是小王哥预测说,这小子这几天都吓尿了,理论上他是不敢出来的!所以我也帮着去搬东西了!”

    王哥双手搭在眼镜少年双肩,奋力摇晃起来。

    “亲爱的大侄子,都高中毕业了好几年了,整天宅在家里,还给老子讲理论,要社会实践啊!不是为了给你这臭小子攒点老婆本,老子会冒险偷盗!”他转身又踢了周永清几脚,“妈的!都放了好几天恐怖音乐了,硬是没把这小子吓跑!”

    ……

    当周永清悠悠醒来时,后脑勺还隐隐传来一阵剧痛。他扶着头,缓缓站起来,扫了一眼四周,发现工厂已经被搬空,立刻痛苦大叫:“完了完了!我的工资也完了!”

    他掏出电话,拨通了110……

    一个中年警察对周永清进行询问,一个年轻警察正在检查盗窃现场。

    “犯罪现场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不是低智商犯罪,就是高智商犯罪。沉默的真相细思极恐,不知道是哪个躲在隐秘的角落的坏小孩所为,这又是一场无证之罪,真是长夜难明啊!”

    中年警察冲过来,猛敲年轻警察的头,训斥道:干嘛呢你?一个实习生在这里大放厥词,你以为你是严良啊?我还方木呢!

    中年警察走回周永清面前,说道:“在你报警后,我们通知了工厂负责人冯大庆,但是很不幸的是,他在赶来的路上出了车祸,现在正躺在医院里!”

    “什么?”周永清一脸惊愕道,“他人没事吧?”

    “还在昏迷中!”

    “哦!”

    “好了,你可以先走了,有事我们会再联系你!”

    “哦!”

    周永清有些失魂落魄地离开了工厂。

    年轻警察看着周永清远去的背影,问道:“师傅,有没有可能是这个人监守自盗?”

    中年警察说道:“不可能!我问他问题时,他一直都在念叨着几百块的工资。被盗的物品价值估计几十万,应该不会在乎这点钱。而且,刚才我告知工厂老板车祸时,他第一反应是震惊,而不是没人追责后的窃喜!只是一个倒霉的打工人罢了,我们再查其他线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