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高田和美的语气越来越凝重，林秀川的心也跟此刻教室内的气氛一样，不断下沉。

    不过他还是想讲点轻松的，便轻笑了下，“到底哪里出了问题，我们可以慢慢想。”

    “不过，和美，我觉得小鹿山之前给我的建议不错，我们现在都算是朋友了吧？那么彼此的称呼，可以亲近一些。”

    这算是岔开了个轻松的话题，室内的阴云一下子被驱散了些许。

    高田和美紧皱眉头的俏脸上，也挤出一丝如往日般阳光的笑意。

    “这倒没问题，不过，既然这是小鹿山的提议，为何秀川你还要叫他姓氏呢？”

    林秀川又是笑，“你不也是吗？”

    然后解释道：“小鹿山觉得，他的名字没有姓好听，我便那么叫他了，我想和美也是一样的吧，或者，小鹿山曾经也和你这么说过。”

    高田和美脸上的阳光又璀璨几分，“我很赞同这一点，康平这个名字嘛……”

    她斜眼看了眼小鹿山康平，“像是上个世纪的欧吉桑，哈！”

    这声笑仿佛打开了什么开关，余下几人接连笑出，就连小鹿山这个被开涮的主，也是露出了不那么苦涩的苦笑，教室内顿时涌进一股欢乐的气息。

    或许是受到这股气息的影响，一直默不作声的青木绘世忽然开口了。

    “唔……不如，我们直接去问问。”

    她没有带什么平日习惯的口癖，语气却依旧是一贯的似笑非笑、耐人寻味。

    众人都是一愣，林秀川下意识出声。

    “问什么？问谁？”

    “唔姆……”

    没有立刻搭话，青木绘世仿佛要动身般，长长地伸了个懒腰，小小地打了个哈欠，伸手拍拍微张的嘴唇。

    “哈——啊——”

    “为何要取消我们的特权，以及，为何要削减我们的预算。”

    “谁提出的，我们去问谁。”

    众人再度发愣，这次连林秀川也不知道该下意识说点什么好了。

    但小鹿山仿佛被提醒了什么，他霍然起身，一拳砸在手掌心。

    “对啊！我们……嘶——好痛！”

    他龇牙咧嘴的，摆着被砸的手掌，倒抽着冷气，语气里掩饰不住喜意，“我觉得青木说得没错，这是最简单、最直接，说不定也是最有效的方法了！”

    “而且你们看，我们连续两届联赛没有好成绩了，对吧？校董会应该比我们还急，对吧？然后我们这次又有了秀川这张王牌，没错吧？”

    “那我们肯定要找他们问个清楚啊，明明这次必胜……”

    “好了，你可以闭嘴了。”

    “的情况下……嘎。”

    犹如被卡住嗓子的鸭子一样，嘎了一声，小鹿山的声音戛然而止。

    片刻后。

    “不是，和美……”

    “闭嘴。”

    “我……”

    “坐下。”

    “其实……”

    “请。”

    “哦。”

    磨磨蹭蹭的，小鹿山缩回椅子上，脖子四下探了探，也顺势一缩，双手跟大冬天蹲在路口取暖的欧吉桑一样，交叉着握住了手腕。

    阻止他继续发言的高田和美这是长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

    “绘世，你是……有什么头绪吗？”

    她眉头不知不觉的又皱起了，她看向青木绘世。

    女孩的脸上有点困意的慵懒模样，她又小小地打了个哈欠。

    “哈——啊……并没有什么，只是和小鹿山说的一样，我觉得直接去问，最简单、最直接，或许也最有效。”

    “我就说……”欧吉桑举起手，又要站起来。

    “……”

    “哦。”

    被斜了一眼，欧吉桑并没有真的站起来，他继续揣着手手，在大冬天的马路口取暖。

    或许是觉得需要集思广益，之前和青木绘世一样保持沉默的小唯和裕子，不约而同地开口了。

    “啊喏……”

    “要我说啊……”

    两人均是愣了下，对视一眼。

    “小唯你先说吧，我其实只是想赞同绘世而已。”裕子笑着做出了让步。

    “……嗯。”

    不好意思地笑了下，水谷唯眨了眨圆溜溜的大眼睛，面露回忆之色，“之前在舞蹈室时，礼仪社的一名女生……”

    她脸蛋红了下，“她来问我秀川的事情……”

    脸蛋又红了下，“我、我虽然没说什么，但她说很感谢我。”

    “然后和我说，她无意中听加纳川社长说过，取消特权和削减预算的提议，似乎是东马副校长打算提出的。”

    “这个消息……应该有用吧？”

    闻言，林秀川和高田和美都是眼睛一亮，青木绘世则是看了水谷唯一眼，眼神若有所思。

    “东马副校长……东马房司先生吧。”

    似乎对学校的教职人员如数家珍，高田和美立时报出了水谷唯提到那人的一些信息。

    “没记错的话，他是最近几年才从教导主任升任副校长的，中间跳了几级。”

    “这也很好理解，毕竟他的夫人，可是东马常务。”

    “东马常务的话，全名应该是东马惠美子，她是东马财团的社长，这个财团是神川中学重要的投资方之一，所以这位夫人，即便是在校董会常务理事会里，也是即有话语权的。”

    说着，她忽然苦笑了下，“如果如那个女生所说，提议的是东马副校长，那么我们恐怕……唉……”

    她叹了口气，“之前好不容易申请到的预算，还是我拜托我爸好久，才让他找到了另一位常务理事，可这种关系，怎么可能比得上人家夫妻两人啊……真是的，我们球社哪里招惹到他们了嘛……”

    这番话的语气，明显越来越有气无力。

    林秀川这会儿在犹豫。

    他本只是和青木绘世类似的想法，感觉或许知道提议者是谁后，围绕那个人想想办法，但听了高田和美这番解释加叹息，他又不知道该怎么想办法了。

    ……如果是依靠关系的话，或许请水谷伯父出面，从中斡旋一下，应该能有回转余地……

    但一方面如和美所说，根本不知道那个副校长，或是他夫人怎么回事，明明和美都申请好了的，怎么突然要改变球社的待遇……

    另外……

    他正想着，仿佛心有灵犀般，水谷唯又怯生生地开口了。

    “啊喏，要不然的话，或许，我可以拜托父亲出面，就像是和美之前申请时那样……”

    跟接触不良的灯泡一般，之前听到水谷唯的话时，高田和美的眼睛一亮，随后自己把自己给说暗淡了，这会儿一听前者的话，又是亮了。

    “对啊，如果是水谷名人先生，那这件事或许好办多了，霓虹棋圣的面子，他们总不至于不卖吧？”

    兴冲冲地，她看向青木绘世，似乎要按照对方此前的提议，去找那个东马副校长。

    而几乎没人察觉的，青木绘世幅度极小的摇了下头。

    林秀川也没有发现那女孩的小动作，但他也有类似的态度，他有一些理由。

    “抱歉，恐怕要让和美你失望了。”

    歉然地叹了口气，林秀川苦笑着摇头，“首先，伯父最近不在家，他和伯母有事出国了。”

    顿了顿，他没说水谷夫妇出国为了什么，“这种情况下，虽说只是社团的事情，但他们那些大人互相往来，隔着电话拜托，总归是不礼貌的，未必能把事情解决。”

    “再者……”

    他又顿了下，看向水谷唯。

    他其实有点奇怪，水谷唯平日里，并不会仰仗父亲的身份、名望，水谷清勋以前也对他二人明言过这一点，他不知道少女这会儿为何要这样说。

    但他知道这会儿不是询问少女的时候，便径直说出口了，“再者，伯父其实不太喜欢以他的名望做事情。”

    “否则，我早就央求他，想办法把我调到高一1班，而且是和小唯同桌了。”

    其余人愣了下，除了水谷唯转瞬红了脸颊后，剩下的都是程度不同的暧昧的笑。

    林秀川感觉自己在这圈朋友里，莫名有点谐星的意味，总是不自觉想活跃气氛。

    他顺着刚才的话，半开玩笑半认真道：“当然，我觉得我也不用求谁，哪怕是水谷伯父也不例外。”

    “之前我没有和小唯确立关系，也担心自己不良的名声，给她带去什么困扰，但现在我已经不在乎这些了。”

    “刚好各位都在这里，我便立下一个志向，那就是这学期结束后，一定会调到高二1班，和小唯同桌。”

    神川中学分班相对比较频繁，一个学期一次，分班表中便是成绩，也就是林秀川如果期末能考到全校前40，那么和水谷唯一般是没问题的。

    至于同桌，这他倒觉得不良的身份很好用，估计没人敢跟他抢水谷唯。

    这件事在和水谷唯确立关系前，包括确立后的一段时间内，他都没有想过，这会儿随口缓和了下气氛后，他下意识认真思考了下，觉得很有吸引力。

    而成绩的事情，他不怎么担心，毕竟两世为人，穿越前他高中已毕业，大学也不错，应对霓虹高中学业，没什么压力。

    室内气氛再度轻松，林秀川感觉程度能把握得住，便又把话题拉了回去。

    “说回正事。”

    “最后的话，我不觉得东马副校长，或是东马常务，或是他夫妻二人，不知道小唯和我，最近参加了足球联赛。”

    “他们更不会不知道，水谷伯父的身份、名望，以及和我们的关系。”

    “在这个前提下，他们仍旧决定取消球社的特权，削减我们的预算……”

    “我怀疑，就算请伯父出面，或许也是……”

    “没得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