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内的气氛又沉闷了些许，不过或许是林秀川几次插科打诨，众人并没有像一开始那般愁眉苦脸。

    甚至高田和美还能笑出来，“哈，那可真是不幸啊。”

    她语气虽然有些揶揄，也有自嘲的意味，但整体还是很轻松的，“那我想，或许只有采取绘世的建议了。”

    “也就是我们决议一下人选，等到明天，或者过几天，等那个决定真的下达，让人选去和东马副校长，或是东马常务谈一谈。”

    “至于这个人选，我的建议是……”

    她手臂一抬，眼睛一扫，正要指人，青木绘世忽然开口了。

    “哦呀？为什么是明天，或是过几天呢？”

    高田和美愣了下，手臂不由自主地放了下来。

    “没办法啊，”她皱皱眉，“绘世应该不知道吧，临时校董会的决议，一般很难更改。”

    “想要更改，必须有学生发起……当然，以社团的名义也可以。”

    “总之就是找个人发起申请，先取得指导老师的许可，再获得所在班级班主任的许可，随后要到学生会，经过会长和相应部门……对我们来说，就是社团联合部的审批。”

    “接着还要到学生指导处走完流程，这时候我们的申请才能递交到东马副校长，或是东马常委的手里。”

    她叹了口气，“这一流程很麻烦，不过也没办法，校规就是这样。”

    “走完这些流程，以我的经验，没有一个星期是不够的，这还是刚才提到的老师、学生会干事都恰好在校，而且不是很忙，能给你处理的情况下。”

    “真要不走运，拖个半个月甚至一个月都不是没可能。”

    “甚至，就算是一个星期走完前边的流程，副校长和常务那边，万一正在忙，或者因为什么其他原因拖几下，少说又是三五天。”

    她又叹了口气，“所以啊，我们快些决定谁来主要负责处理这件事，至于剩下的人……”

    “唉，替他祈祷吧。”

    她又要抬起手臂。

    “哈——啊……不必麻烦了。”

    已经是第三次了，青木绘世打了个哈欠，又伸了个懒腰。

    “唔姆……既然是我提议的，那么，我去就好了。”

    “另外，祈祷什么的，也不用了。”

    “当然，和美要是有空，在神社替我，替林君求个平安顺利的签，就足够了。”

    众人都是一愣，林秀川更是愣完之后，伸手指着自己的鼻子。

    “替我？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吗？”

    “啊、啊……唔姆……”

    青木绘世已经站起身，三度伸了个懒腰，四度打了个哈欠。

    “虽说，我也是球社啦啦队的一员，但身份上，似乎有些薄弱呢。”

    “而秀川你呢，在球社里，是这次比赛的主力。”

    “在棋社里呢，你又是社长的面首。”

    “身兼两大社团的重要角色，这会儿去找东马房司，你呢，就是最合适的人选，我只是陪你过去而已。”

    教室内，两人忽然就炸了。

    “喂喂喂！什么叫面首啊？你这个头衔给的有点问题吧？”

    “等下！绘世，这会儿去找东马副校长，是不是有些太急了呢？”

    抢着开口的是林秀川和高田和美，两人的关注点明显不一样。

    林秀川先反应过来，他苦笑一声，“喂，和美，你该不会不知道面首什么意思吧？青木那么说我，我很……”

    “我知道你很尴尬，但是你先别急着尴尬。”

    像是有点不耐烦的，高田和美头都没转过来，随便地摆摆手，她盯着青木绘世。

    “就算你现在去找，可是，找到之后，你和秀川该说点什么，问点什么啊？”

    青木绘世轻笑了下，“不知道哦。”

    随后，她也学着高田和美摆摆手。

    “啊、啊，和美，我知道你很急，但是你先不要急。”

    “说不定呢，见了东马房司之后，就知道该说点什么，问点什么了。”

    她忽然收起惯有的似笑非笑，狭长的凤目微微眯起，“另外，我想不需要我提醒，如果真的耽误一个星期，甚至半个月、一个月，对球社来说意味着什么吧。”

    高田和美本神色焦急，嘴唇微张，似有话要说，这会儿闻言，嘴唇立刻绷紧了。

    如两道上弦月般的双眼里，光芒闪烁，青木绘世缓缓道：“再有一个月，便是全国高中生足球联赛的预选赛，届时，比赛的举办地点，并非都在神川中学，甚至未必在神川。”

    “不谈训练的事情，就说订车票、机票、旅店，这些都需要预算，我们不现在把事情都处理好，难道那时候再临时想办法？”

    “或许，球社里，棋社里，有不少成员能提供资金上的支持，他们也不介意这样支持，比如那边那位水谷社长，还有她的……面首先生。”

    原本林秀川没得到回复，尴尬之余就对那个头衔更加无奈，这会儿再度被青木绘世提及，他不免有些好笑又好气。

    但他知道青木绘世这会儿说的，事关球社甚至是棋社的大事，他那点尴尬，的确不着急。

    ……唉，这家伙，虽说好像和游戏里那种不耐烦的性子有点不一样，但……

    还是让人很讨厌啊……

    正感慨着，他忽然感到袖子一动。

    转头看去，一对澄澈透明的圆溜溜大眼睛，正塞满了好奇，看向他。

    “啊喏……秀川，面首……是什么意思啊？是……一种面吗？”

    一刹那，林秀川听到前半句问题的尴尬，转瞬变成后半句带来的呆滞。

    “……小唯，你这个问题……”

    呆了半天，他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搪塞，“问得很好，因为我也不知道，回去……对，回去我们找时间查查，嗯，找时间查查……”

    青木绘世！

    你搞什么啊！

    别带坏了我家小唯啊！

    他强忍着没咆哮出口，因为青木绘世恰好讲到关键的地方。

    “……所以说，若今天就能解决问题，那么节省下的时间，不仅可以让我们安心练习，说不定还能保证，以后再也不出现类似的情况……”

    高田和美似乎完全被说服了，她不住地点头，“嗯嗯，的确是这个道理，那么……”

    林秀川本想继续往下听，忽然察觉到身旁的动静。

    下意识看过去，他发现，水谷唯不知何时，靠到了八贺美裕子那边，两人脑袋抵着脑袋，面前是后者捧着的手机。

    后者捧着手机，脸上挂满贼兮兮的笑，嘴歪得跟她男朋友打算干坏事时一样不良。

    前者则是带着茫然的表情，微微张着粉润的嘴唇，看着那个手机。

    ……一种植物，忘了这里还有个蔫坏的主……

    他正想过去劈手夺过裕子的手机，他不知道两人在看什么，但他总觉得不能让小唯继续看下去。

    然而，青木绘世点到了他的名字。

    “……嗯，那就这样，林君。”

    林秀川下意识转头应声，“昂？”

    熟悉的似笑非笑再度挂回女孩的嘴角，她瞥过一道耐人寻味的目光，转身朝教室前门走去。

    “走吧，去找东马副校长，面首……先生。”

    “喂喂喂，你真的过分了啊……”

    这次，林秀川把心中的吐槽说了出来，但他并没有因为那个称呼而生气，游戏里他早习惯了青木绘世的恶趣味。

    他猜测那女孩估计有些什么办法，或许能让东马房司放弃提议，这件事对球社和棋社都很关键，他不打算在这种时候掉链子。

    他站起身，朝前门走去。

    刚走了两步，他感到袖子又动了。

    这次转头，他没看到那对明亮的双眼，只看到了几缕短发遮挡不住的彤红侧颜。

    “那、那个……秀川，其、其实面、面首……呜……”

    少女似乎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说了一半停下，嘤咛了了半天才再度开口。

    “总、总之，秀、秀川你不要生气哦，绘、绘世应该只、只是开玩笑……”

    她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个字几乎不可听闻。

    不过秀川还是听到了。

    “……秀、秀川生气的话……”

    “大、大不了，你、你就理解成……”

    “只、只是我的面首……就、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