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国起，我朝就有铁律，女子和亲之事，绝无可能，无奈只能让使者一番情意空付流水了。”

    见气氛稍缓，艾迪娜暗暗松了口气。

    连忙致谢道：“是艾杜善失礼了，多谢陛下宽宏大量。”

    此事本可就此作罢，但艾杜善脸上分明写着不甘。

    他又开口说：“若真如此，还请允许微臣一试，但求佳人首肯，微臣定依中原的习俗，正大光明迎娶进门，绝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

    戚璟衍面色重归冷峻，怒意再起。

    却听柳兰昭急声道：“婢子不愿。”

    短短四字，瞬间浇灭了戚璟衍心中的怒火。

    他心情颇佳地望向使者：“你可听见了？她不乐意。”

    “那，就算了。”使者心中纵有万般不愿，不甘的视线在柳兰昭身上徘徊，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

    “行了，各位都散了吧。”戚璟衍挥手示意众人退下。

    再拖下去，柳兰昭恐成焦点，身份难保。

    戚璟衍留意到戚陌然投向柳兰昭的眼神。

    柳兰昭暗自庆幸，连忙退离。

    望着那背影，戚陌然心头涌上一股熟悉感。

    这女子，他似乎在哪见过？

    正思索间，戚璟衍的声音突兀响起：“世子，盯着什么呢？莫不是也对朕的侍女感兴趣？”

    想起方才一幕，戚陌然连忙摇头。

    他可不想招惹戚璟衍的不满。

    柳兰昭费尽周折，换上一身华服重返宴席，坐回了戚陌然身旁。

    新换的衣裳极尽奢华，映得她容颜如仙，恍若九天仙女下凡尘。

    顿时，全场的目光都被她一人吸引。

    一看见她，戚陌然的脸色登时一变，眼里闪过惊艳，但迅速被他压了下去。

    “你刚跑哪儿去了？怎么这会儿才回来？这儿可是皇宫，万一冲撞了哪个大人物，连累家里，我该如何保你。”

    “还有，你为何换了身衣裳？”

    “我不小心弄脏了衣服，是宫里的姑姑好心帮我找的替换。”柳兰昭低着头，恭敬地回答。

    话已至此，戚陌然也不便再多说，只在喉咙里咕哝了句：“往后得好好给你讲讲规矩，别把脸面都丢到宫里来。”

    楚王妃也是同样的态度，冷眼扫了柳兰昭一下，满脸不悦。

    但当着众人，她也没多说别的。

    只是私下里叮咛：“穿得这么花枝招展做什么，真是不省心。”

    柳兰昭唯唯连声，没敢反驳，抬头望向正在进行的舞蹈。

    此刻，异族公主艾迪娜正上演着异域风情的表演。

    那是柳兰昭前所未闻的曲调，也是从未目睹的乐器演奏。

    只听得人如醉如痴，沉醉其中。

    一曲终了，众人脸上仍挂着意犹未尽的神色。

    艾迪娜跪伏于地：“这是我献给陛下的见面礼，望陛下喜欢。”

    戚璟衍轻轻应了一声，心思似乎全然不在这里。

    他的目光不经意间掠过不远处的柳兰昭，只见她身着华服，美丽动人。

    与先前的朴素打扮不同，此刻更添了几分常人生人勿进的高贵气质。

    他的眼中划过一丝迷恋，但转瞬即逝。

    果然是他精心挑选的服饰。

    柳兰昭作为太后恩人之女，对于她在婆家不受待见的情况，太后心中自然有所了解。

    但她毕竟是外人，即便身为太后，也不便过多干涉人家的家事。

    见状，太后笑道：“世子妃这衣裳真是别出心裁，给宫里增色不少，哀家很是喜欢。”

    “多谢太后娘娘夸奖。”柳兰昭连忙道谢，姿态谦卑。

    太后看在眼里，虽有几分无奈，但仍夸赞道：“世子妃确实有你母亲的风范。”

    柳兰昭听了这话，脸上闪过一丝迷离。

    随即，她客气地回应：“多亏太后挂念。”

    宴会上，柳兰昭呆在原位，浑身不自在。

    她能清晰感受到一道目光紧锁在自己身上。

    不用猜也知道那是谁。

    虽然柳兰昭早有撩拨对方的心思，但这并不意味她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显露与戚璟衍之间的瓜葛。

    幸好，戚陌然的目光始终未在她身上停留，自然也就无从察觉。

    这让戚璟衍更加肆无忌惮，直盯得柳兰昭浑身燥热。

    宴罢之时，柳兰昭只觉两腿发软，几乎是逃一般地离开。

    直到上了马车，戚陌然的目光才重新投向柳兰昭，眼神里满是复杂情绪。

    他开口道：“这衣裳不适合你，往后还是别穿了，太过轻佻，免得招人口舌。”

    柳兰昭心里嗤笑，嘴上却顺着他的话说：“夫君说得对，难怪今日未曾赏我一眼，兰昭记下了。”

    戚陌然一听柳兰昭的话，不由自主地咳了一声，眼神飘忽开来。

    他之前不看她，实则是被她的风采所震撼，难以移开视线。

    他害怕自己会一时冲动做出背叛某人的事。

    想到这里，戚陌然愈发心虚，与柳兰昭同乘一车都感到不自在。

    回到王府，柳兰昭孤零零地躺在床上，良久难以成眠。

    她不知道，选择戚璟衍是否正确。

    另一边，异族和亲公主艾迪娜一回使馆，脸色便沉了下来。

    她此次来中原，本为和亲，可直至宴席结束，也未等来戚璟衍的册封仪式。

    难道戚璟衍对她无意？

    艾迪娜的目光落在面前的铜镜上，她是州国公认的第一美人。

    拜倒在她琉璃裙下的追求者不胜枚举，戚璟衍真的对她毫无兴趣？

    艾迪娜转而望向身边的侍女，忽然问道：“你说，本宫美吗？”

    “公主当然是倾国倾城。”侍女跪伏于地，恭敬答道。

    “比起今天的那位舞女呢？”艾迪娜紧跟着问。

    “奴婢未能看清她的面容，但她遮掩着脸，或许样貌并不出众，自然比不上公主的风采。”侍女谨慎回答，心里忐忑，生怕不慎惹恼了主子。

    “那为何皇上没有被我的美丽所打动？难道他不愿两国结盟吗？”艾迪娜喃喃自语，声音细微，似是疑问，又似自问。侍女低头，无言以对。

    随后，只听艾迪娜挥手示意：“你先下去吧，我要休息了。”

    艾迪娜此行是为了和亲，未达目的绝不轻言放弃，只好继续留驻使馆，静待时机。

    而柳兰昭意外地发现，这一晚她竟睡得分外安稳。

    原以为昨晚与皇上的纠葛会让她辗转反侧。

    晨起时，柳兰昭打了个哈欠，正欲吩咐备膳，门外传来仆人的通报：“世子妃已起身了吗？小少爷来请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