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雷丰收的眼里，斗笠姑娘的美与唐雪柳有的一拼，不过，与唐雪柳相比，斗笠姑娘是一种健康的美。

    斗笠姑娘的美，简单一句话，条子顺，脸蛋俊，手有劲。

    斗笠姑娘依然没察觉到暗处的狼。

    她面对夕阳，伸展双臂，尽情地享受一番岁月洗礼后，又蒙上面纱，戴上斗笠。

    她背起沉甸甸的果实，兴冲冲回家。

    雷丰收在后面尾随。

    就这样，他们先后入城。

    斗笠姑娘，走入一条胡同，在一家饭店的后面驻足不前。

    她警惕地扫视周围。

    见状，雷丰收急忙藏匿，尽量不让斗笠姑娘发现。

    此时，暮色降临，胡同内没有灯光。

    斗笠姑娘不会想到身后有狼。

    关键是，她从没失过手。

    于是，她按照惯例，从饭店内喊出一人。

    那人，提着秤，见到斗笠姑娘，也不多言，直接称鱼。

    双方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钱货两讫！

    买鱼人拎着鱼篓回饭店。

    而斗笠姑娘把鱼竿拆卸为几段，再取下斗笠和面纱后，一并装入布包里。

    最后，她背起布包，哼着小曲儿，走出胡同。

    雷丰收依然紧紧尾随。

    他们一前一后，行走在夜街。

    终于，斗笠姑娘步入一条老胡同里。

    老胡同，名字是竹竿胡同。

    胡同的尽头，是一座独院。

    独院的门，破烂斑驳，尽显岁月沧桑。

    斗笠姑娘推门而入，喊一声：“爸，饭做好了吗？我又累又饿。”

    “芳子，咋才回来？”

    屋里一个嘶哑的声音。

    听到这声音，躲在院门外的雷丰收心里一动，似乎熟悉啊！

    他隔着门缝向里偷看，看见一人正走出屋子，赫然是老鬼。

    老鬼接过斗笠姑娘的布包，慈祥地说：“芳子，累了吧？”

    “不累！”斗笠姑娘，也就是芳子，掏出卖鱼的钱递过去，“爸，收好了。”

    老鬼责怪道：“芳子，给你说多少次，别去钓鱼了，你就是不听！你一个大姑娘，万一遇见坏人，太危险！”

    “能有什么危险？”芳子满不在乎的神情，“对了，爸，今儿我还真遇见一流氓。”

    “流氓？被欺负了吗？”老鬼立即恶狠狠的，“是谁？爸爸去教训他！”

    嘻嘻……芳子轻笑，得意洋洋地说：“杀鸡焉用牛刀？我将那个臭流氓骗入河里，差点儿淹死他！”

    顿了顿，她有些担忧的神情，“爸，我用石头砸破他脑袋了，不会死吧？”

    “当时，他死了吗？”老鬼询问。

    “没死，就是流血了。”芳子解释，“我挺害怕的，本想回家的。可是，想到今天的任务没完成，我就又换个地方。”

    “就流点血而已，”老鬼安抚，“没事，死不了！”

    “他会不会来我们家找我？”芳子依然担忧。

    “他又不知我们家，怎么会来？”老鬼呵呵笑。

    芳子也笑起来，笑自己多虑。

    她笑着笑着，笑容僵硬，因为她听见一句话，“我已经到你家了！”

    话音未落，院门被推开。

    一人阴笑着，缓缓而入。

    “臭流氓！”芳子惊喊。

    “雷丰收！”老鬼脱口而出。

    雷丰收摸一摸自己被开瓢的脑袋，愁眉紧蹙，还重重叹口气。

    他如在自家一般，随意坐在一个石凳上。

    石凳的旁边，是一个石桌。

    石桌上，有酒壶和酒杯。

    雷丰收拎起酒壶，摇晃几下——壶里有酒。

    他自斟自饮。

    嗞一声！

    他抹一把嘴角，感慨而言：“老鬼，酒不错啊！”

    老鬼黑着脸，坐在对面。

    他不再像小树林那般对暗号，而是开门见山：“说吧，你想干嘛？要钱没有，要命，老子有一条！”

    院里没有灯光。

    夜色里，他的鬼脸显得异常狰狞，异常凶狠。

    嘿嘿……雷丰收笑着斟酒，自己一杯，老鬼一杯。

    他又嗞一口。

    他长舒一口气，淡淡而言：“老鬼，别钱啊命啊的，俗，俗不可耐！”

    顿了顿，他瞟一眼芳子，阴森地笑，“我们可以谈谈其他的，比如——”

    “做梦吧！”

    芳子气急败坏地打断，她以为雷丰收是打她的主意。

    她奔回屋里，再奔出来时，拎着一把菜刀。

    “臭流氓，是我砸破你脑袋，别欺负我爸，有事冲我来！”

    芳子怒斥着，挥舞菜刀。

    很显然，她是色厉内荏，不但底气不足，还双手哆嗦。

    嘿嘿……雷丰收笑着，淡定地自斟自饮。

    其实，他也是忐忑不安。

    芳子如此冲动，万一犯傻，岂不呜呼哀哉？

    双方是麻杆打狼，两头儿怕。

    雷丰收是经历过风雨的，虽然心里恐慌，但表面却非常镇定。

    他目视老鬼，问：“你女儿？”

    老鬼阴冷如冰，答非所问：“芳子是我的命，谁敢动她一根汗毛，我必定将他剁碎喂狗。”

    雷丰收不喝酒了，掏出烟，为老鬼点燃，又点燃自己的。

    他深吸一口烟，再缓缓吐几个烟圈。

    他若有所思地说：“莫说，我和你们父女俩儿还真有缘分，一个偷我鹦鹉，一个砸我脑袋，我本以为今生今世见不到老鬼你了，却阴差阳错，呵呵，又见面了，老天保佑！”

    闻言，芳子目视老鬼，问：“爸，你说的那个骗子就是他？”

    老鬼点点头。

    芳子怒不可遏，挥舞菜刀，怒斥：“看你人模狗样的，不但耍流氓，还用鹦鹉骗我爸爸五十块钱，我，我，我剁了你！”

    当然，她也仅是嘴巴上的功夫。

    雷丰收抽一口烟，说：“我从你爸爸手里买鹦鹉，他骗我说鹦鹉会说话，然后收我十五块钱。结果，他卖给我一只哑鸟！”

    “你爸爸听说那鹦鹉会骂人后，便反悔了。骗我到向阳花公园商量，暗地里却派人去我家，将鹦鹉偷走。”

    “芳子，我真不知道你口中的五十块从何而来。如果你爸爸对你说五十块买我的鹦鹉，那是他骗你，与我没半毛钱关系。”

    话毕，他示意芳子向老鬼证实

    老鬼俯首不语。

    见状，芳子也明白了，她一跺脚，“爸，你——”

    老鬼猛抽一口烟，对雷丰收说：“书归正传，你的目的是什么？对了，你最好别打我女儿主意，否则我绝对不客气！”

    雷丰收笑笑，自吹自擂：“我身为轧钢厂的医生，会看上你女儿？还是一个粗暴的女人？不瞒你说，我有对象，也是医生，比你女儿漂亮，还比她身份高！”

    “装什么大尾巴狼？”芳子不乐意了，噘嘴呵斥，“就你那熊样儿，跪在地上给我磕头，叫我一声娘，我也不会嫁给你。”

    咳咳……老鬼干咳几声，对芳子摆摆手，阻止她胡言乱语。

    随后，他提醒雷丰收，别漫天扯蛋，赶紧书归正传。

    雷丰收抽一口烟后，开门见山：“我要去举报你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