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要做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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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一十九章 这还只是半步

    永昌侯怒琼安起兵需要时间。

    眼下已经九月下旬了。

    天气逐渐转凉。

    成都街头上,处处能听到不少人在谈论一个长安传过来的节日。

    “听说不少长安商人来咱们这里过一个节日呢!”

    “我也听说了,九月下旬开始,一直到十月十日,都是千秋节的节日,为了给陛下庆生,这十日打八折呢!”

    “这么多!”

    不少人都在谈论,雨涵茶楼里成都的商人则是嗤笑道:“陛下哪里需要过什么千秋节!分明就是他们搞出来的噱头。”

    “就是啊!什么时候帝皇的生辰,还需要我们这些商贾来操心?”

    “谁知道呢!长安来的商人,一个个眼高于顶,指手画脚,要不是他是股东,我非得将他弄死不可!”

    不少成都商贾对长安商人很有怨念。

    这也是没办法的。

    应昭接通了长安的钱币系统之后,就已经能猜到长安的农社以及一些有头脑的家伙,一定会趁机带着长安的货物走进蜀地贸易,并且开始吃起发展的红利。

    但令人没想的是,有几家脑袋灵活的农社选择了联手,几家联手创建一个集团,发动所有农社百姓,农闲的时候全力生产手工业品,进而由年轻的小伙们组团出门贩运售卖,硬生生开辟出了一家集物流、安保以及生产的公司。

    并且这家公司,还有人指导,在成都平原各地都开设分公司,一家出具规模的垄断集团,已经展露了自己的獠牙。

    他们用长安这个天下第一商业中心的资本,忽悠胡人将自己的钱投进来,然后再把胡人的钱投入地方建设,长安现在的产业开始出现了蓬勃发展和雁阵转移。

    没错,雁阵转移都开始了!

    毕竟长安虽大,但受制于交通的因素,不可能继续高价的运输材料进入长安。

    所以他们在蜀州、渝州设立纺织厂,再把纺织的布匹运送进入长安,再由长安成衣厂生产加工,不过这家厂和东宫对外做品牌不一样,他们是对内,对国人进行设计服侍。

    再加上应昭并未对服侍的花纹进行规范,只是不允许使用一些特定的龙纹。

    诸如真龙纹、蟠龙纹、鱼龙文、凤凰纹等等。

    而这些纹其实都是应昭自己设计修改来的。

    这个时代的纹饰其实并没有很丰富,甚至官员上朝都没有补子和飞禽走兽。

    除了这些纹路外,剩下的随意,反正不算僭越。

    这就给很多人发挥的空间。

    因此,成衣开始出现三六九等,品牌开始诞生,商业的繁荣进一步加强。

    长安的许多工厂开始转移,第一批富起来的长安百姓开始投资蜀州、渝州等地。

    对于本地的世家乃至商人的冲击都非常大。

    毕竟对方比蜀州本地不少人有更多一年的积累,而且他们出身很多都是农社的农人,比世家天然更能同地方农社打交道。

    成都的繁荣更甚往昔,也催生了各种奇奇怪怪的节日。

    比如,千秋节。

    这个节日最早可以追溯到华泰三年,应昭以自己生日为借口,让东宫的产业专门在这一天折价卖冬衣给百姓。

    因为他是十月初十生日,恰好就要入冬了。

    本来以为折价会亏本的世家还笑应昭是收买人心。

    结果华泰三年第一战,东宫只有冬衣亏本了,但是剩下的一些食物和部分料子,吸引了大量的本地稍微有点钱的市民大量购买,人流量堪比新年庙会,瞬间让世家们嗅到了节日打折促销的商机。

    然后,千秋节也就延续了下来。

    除了景安三年因为战争没有开启外,其他年份千秋节就变得越来越长。

    直到今年离了个大谱。

    从九月下旬就有长安来的商人开始预热了。

    要一直延续到十月初十,接下来每天都是打折,成都这边的商人很多都盼着他们亏本。

    可是人流量一多,害怕会亏本?

    坐在茶楼上的应昭正听着下边的话,边上的一个带着面纱的妹妹正不断朝着他放电,而临安郡主则是撑着腮帮子,不断看着两人。

    “皇兄……”临安郡主对应昭喊了一声,“千秋节是太子的节日,现在你不都是皇帝了,要不换个名字?”

    “嗯,确实得换。”应昭放下茶杯。

    “太子哥哥,不如就叫万寿节吧。”

    放电的妹妹赶紧出声,软糯可人。

    “也可。”应昭一愣,也觉得这个名字不错。

    千、万,两个单位正好差个量级。

    “那我这就让人换个名字。”少女美眸亮晶晶起来,心绪激动。

    太子哥哥答应了!太子哥哥心里有我!

    “不必了。朕先让东宫……嗯,商部那边准备起来。往后定个合适的时间,万寿节只准在皇帝大寿前十天开始运行。不然,奸商提价再卖,只会消费百姓的心绪。”

    应昭也觉得有必要来一次大促销,好让天下同乐。

    “正好赶个快场,让蜀州、渝州、雍州、藏州、滇州、黔州、桂州、交州都试一下,赶不及的明年十月初一启动,初十大庆就行。”

    “哇!一个不注意,皇兄都打下这么大地盘了!”

    临安郡主讶异了起来,这才多久时间呀!

    “也没多大,只是将一些大州拆了而已,看起来多了几个州郡罢了。”应昭耸了耸肩,别看他手下多了一堆的州名,但实际上除了藏州和交州南属于新开出来的土地外,剩下都是原本的州进行拆分形成的。

    空有土地,而没有开发,也是不够的。

    “太子哥哥一定能胜利的。”裴允抬起手捏了捏拳头,给应昭打气。

    “云英客气了。”应昭笑着回答。

    裴允的小字云英,一般也之后亲近的人或者只听过她这个名字的人才会叫。

    听得应昭一声云英,她都觉得自己身体酥了几分,眼睛更闪烁了。

    临安以手扶额,有点不忍直视。

    这就是长安赫赫有名的才女?

    怎么见到应昭就这么……这么……算了,帮人帮到底。

    “对了,皇兄。父王来信说,江夏长史裴方云之女裴臬被选为三妃之一,已经送往河东。并且长安的楚王聘礼已经下了,若是顺利,明年五月或许就要大婚了。”

    临安郡主看向应昭:“太上皇让父王转告您,选妃之事,何时开启?若是需要,太上皇可以帮您物色关东世家之女。”

    “哦?”应昭挑眉,但很快笑道:“是山东哪几家想要下注朕的?”

    “范阳卢氏。”

    “嗯?就一家?”

    “对,就卢氏一家。”临安郡主沉沉点头。

    应昭顿了一下,随后摇头失笑:“有意思,卢氏还真是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啊!难道不怕被关东清算吗?”

    “太子哥哥,他们有眼无珠,将来一定会付出代价的。”

    裴允叉腰替应昭鸣不平,丝毫不觉得应昭和临安谈论的东西有什么不妥。

    “也罢。那就让卢氏贡女,送与成都参与选秀吧。”

    应昭无所谓的笑道。

    联姻对他的约束力从来不够,但范阳卢氏下注,他得接受。

    回头给选中的范阳卢氏女父亲册封一个爵位,然后安排一个藩国。

    一来彰显自己大度,二来给他们释放一个信号,他是可以谈的。

    应昭经历过了蜀州的政务捶打,现在也清晰认知自己集权带来的另一个隐患。

    那就是制度成本的无限提高。

    想要解决这个问题,就得解决财源问题。

    但现在这个时代除了中国之外的土地,又有多少地方有财富沉淀的可能?

    既然没有,那就自己造出来。

    当然不可能中国亲自下场塑造。

    封藩建国,塑造一体金融,改造现有的天下体系,让中国和藩属能形成良性的金钱循环和收取铸币税。

    摸摸鹰酱过河也是必须的。

    同时,还能找机会拆了现在庞大的世家集团。

    毕竟开拓,最容易死人了。

    总之饭一口一口吃吧。

    追求大同也需要时间,第一步,先解决掉眼前无法流通的阶层等级,让这个国度,这个文明可以延续,才是关键。

    应昭想到这里,看向裴允想说但顿了顿,这才笑着问道:“选秀一事,云英可有兴趣?”

    “啊……我吗……太子哥哥在问我……”

    裴允眼前仿佛有圣光在萦绕。

    天下强悍的男人居然邀请我成为他的妃子吗?

    我……我……唔……

    “我愿意!”

    裴允抓着应昭的手,激动得在颤抖。

    男神的手……有点粗糙。

    临安瞪大了眼睛,看着行为举止诡异的两人。

    最终咂咂嘴觉得无趣了。

    亏得她还以为介绍闺蜜给皇兄很艰难呢!

    没想到皇兄会亲自邀请……

    “感觉有鬼。”

    嘀咕了一句,但看两人还在牵手,又不满的哼道:“你们俩牵够了吗?大庭广众之下……哼!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好好的气氛被打破,应昭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但裴允尴尬了起来。

    她的思维,依旧有很浓的本时代的风气。

    应昭并不在意的说:“选秀没有这么玄乎,名额基本是内定的了。”

    裴允一下从尴尬脱身,落座之后看向应昭:“太子哥哥是打算拉拢勋贵吗?”

    “算是吧。”应昭摇了摇头看向楼下走动的军人,“阶级,是我摆在我面前无法跨越的一道坎。或者说是现在世界无解的危机。他们正在酝酿新的贵族,能制衡他们的存在还很幼小,只能让部分老贵族合流进来,尽可能的分出新的阶级。”

    “现在的欣欣向荣只是万里长征的半步,我连第一步都没走完。而这个文明和天下,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或许会走弯路,但我唯一能做的是,尽我所能,先把基本盘定下来。而剩下的半步需要做的事情很多,我得尽可能团结朋友。”

    应昭看着裴允:“在这个灰色的世界里,我的心很小,容纳的事情不多。但要做的事情太多,这个位置上的我……很多时候身不由己,希望你能明白。”

    “太子哥哥……”

    裴允瞧见了应昭眼底的一丝疲惫。

    心疼的握住了应昭的手。

    明明国家正在昌盛,可是应昭却更多的时候感觉自己身不由己了起来。

    一种若有似无的压力,正在侵蚀着他的决策。

    这还只是第一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