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河山永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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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软骨头说不了硬话

    王山脖子弯曲着。

    脸朝向房梁。

    一块洁白的毛巾完全的盖住了他的面部。

    他还在挣扎。

    但是那名刑部的官吏牢牢的摁住他。

    使得他的脸部保持一个水平的状态,不会有丝毫的摇晃。

    更不会让毛巾掉落下去。

    人们总是对于看不见、摸不好的事物感到恐惧。

    就像是世人常说的鬼神一类。

    便是如此。

    而水刑更是极端。

    水滴会慢慢的,持续的滴在毛巾上,渗到面颊之上。

    冰冷,无助。

    水滴会慢慢的挤压着可以喘息的空间。

    窒息的感觉会让人如坠深渊。

    “邝埜,我警告你不要乱来!我可是王公公的亲侄子,他一定不会饶过你的。”

    隔着毛巾,就连说出来的话都有些模糊。

    “放心王大人,本官是很有分寸的。

    只要你扛不住了,想要交代了,那就拍拍椅子,那么本官就会及时停手的。”

    说着邝埜从水桶之中拿起慢慢的水瓢,轻轻的晃了晃。

    洒出去的水落在地上的声音现在在王山的耳朵里就像是恶魔的低语。

    “王山,本官最后一次主动问你,你是否愿意交代?”

    “我交代什么?我有何可交代的!我本本分分,有何过错?

    倒是你邝埜,一个兵部侍郎竟然滥用私刑,刑讯逼供。

    就这样,你也配来审问我?

    也不撒泡尿照照,你算是什么东西!”

    王山此时的叫喊已经不能算是嚣张。

    只能算是在为自己壮胆。

    自从王振当上了司礼监掌印太监,他这人生便开始顺风顺水。

    而到了锦衣卫当指挥同知。

    从来都是自己折磨别人。

    什么时候轮到别人折磨自己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抗下这水刑。

    所以只能通过贬低他人的言语来为自己打气。

    邝埜也没再跟他废话。

    他现在算是看出来王山这小子就是典型的不见棺材不落泪。

    必须得用点手段才能让他彻底认清楚现状。

    要不然总是活在幻想之中。

    “小子,摁住了,别让咱们王大人费力。”

    邝埜便开始拿着水瓢缓缓的向下浇去。

    水流很缓,但又连绵不绝。

    这也是虞大临走之前告诉他的小秘诀。

    水不宜倒得太快。

    那样一个憋气便能挺过去。

    一定要让水像是永远流不完一般,给不了犯人换气的时间。

    也给不了他们希望。

    “王大人,本官这清面的手法还是可以的吧,咱要是舒服就称赞两声。”

    “呜呜……呜……”

    一瓢水浇完,邝埜正准备浇第二瓢。

    就见王山双手猛猛的拍着椅子。

    拍的瓮蓊作响。

    像是悲鸣一般。

    邝埜哑然一笑。

    他摆了摆手,示意刑部的那位官吏可以松开手了。

    刑部官吏赶忙松开了双手。

    王山这才得以活动,扭动了好一会才把脸上的毛巾甩掉。

    摔在地上发出沉重的响声。

    “我招!我全招!”

    王山像是只斗败的公鸡,已经没了之前的骨气。

    “王大人,早知道现在,何必非要遭这个罪呢?这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嘛。

    早点说出点,你也能轻松点,我也能轻松点。

    对大家都好。”

    王山显然被邝埜的这一番冷嘲热讽整的不痛快,说话还是呛人的很。

    “别放屁了,想问什么便问!”

    邝埜也没再跟他一般见识。

    “那就说说你是怎么跟胡商一起倒卖军械的?”

    “我不知道,我只负责陪他演一出戏,剩下的我都不知道。”

    “来来来,那小子,把毛巾重新给王大人盖上……”

    “别别别!我说!”

    “是那个胡商找的我,说什么有一笔大买卖,问我想不想参与。

    事成之后分我一半的利润。”

    “我问的不是这个,我只想知道你们是怎么倒卖的,那批军械最终到了哪里?”

    “这我哪知道,运输贩卖的事情都是那胡商负责,我只管给他疏通一下关系。”

    “好,这个你不知道,那你总该知道这胡商倒卖了多少军械吧。

    他总该告诉你一二,要不然最后这钱怎么分。”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我只管拿钱办事,剩下的事情我一概不参与。”

    “那你就不怕那胡商欺瞒你?”

    “欺瞒我?”

    王山眼角一挑。

    张扬的表情又重新挂在了脸上。

    “他要是敢,也可是试试。”

    “那胡商叫什么?为什么京城那么多官吏,偏偏就找上了你?

    是不是你们之间还有什么隐藏的交易。”

    “这个问题,你应该问那个胡商啊,邝埜。

    就你这两下子还审案子,什么问题该问谁都搞不清楚。”

    王山又是冷嘲热讽了一句。

    浑然忘记了自己刚才遭受的痛苦。

    属于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那按照你说的,这全都是胡商的主意了,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当然。”

    王山头歪着,眼睛斜视着邝埜。

    那神情能有多恨人便有多恨人。

    至于王山嘴上说的,邝埜那是一句都不信。

    但是邝埜也没反驳,只是拍拍手,冲着门外喊去。

    “全都进来!”

    随后,一群胡商推门走了进来。

    自觉的站成了几排。

    “王山,认认吧,看看哪个是跟你合作的胡商?”

    王山只看了一眼,便直接指向了其中的一个。

    “就是他!”

    被王山指着的那人连忙摆手。

    “大人,我不认识他啊。”

    虽然胡商们不知道他们此次前来所要协助调查的案件具体是什么。

    但他们还是知道这案件绝不是好事。

    所以能撇清关系的都会撇清关系。

    “王山,你可看清楚了,确定是他?”

    “就是他,我肯定认不错。”

    “很好。”

    邝埜玩味的看向信誓旦旦的王山。

    那嘴角流露出的笑容让王山顿时觉得不妙。

    他的心中一瞬间产生了无数种可能。

    只是邝埜随后的一句话为他的猜测画上了句号。

    “可是,何乐指认的胡商可不是他。”

    “何乐他就是个小郎中,知道个屁!”

    “哦,确实,郎中的话不可采信。

    但是五军营的提督内臣指认的也不是他啊。”

    “提督内臣算个……提督内臣?不可能……”

    “王山看来你不想说实话,那本官也不想听了。

    那小子,你过来!

    本官看王大人留了这么多汗,甚是不忍心,你给王大人清洗清洗。

    就按照我之前的手法做就是。

    要是王大人说你半句不好,你应该知道是什么后果。”

    说罢邝埜也不等王山解释。

    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

    这王山就是欠收拾。

    必须得让他经历过绝望才能让他老实。

    要不然总觉得自己还有退路。

    关上门。

    屋子内只剩下水流的声音和王山低沉的呜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