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载不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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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观赛者心不在焉(2)

    东方成策那场打完了,剩下的三场斗法还在继续,且哪一场都没有什么精彩刺激的地方,也都没有要很快结束的意思。观赛的众人几乎都觉得无聊了,尤其是华祯,她修为不够高,还不能很好理解这种种战术的微妙之处,早就偷偷打起了哈欠。

    在第三轮的比赛中,一场斗法的时限是半时辰零两刻钟,而如今时间才过去了一半不到。严诚在第一个忍无可忍并认为自己无需再忍,跳起来说不看了,要去打鲲鹏碰。

    “你一个人,跟谁打去啊。”阮序嘲讽道。

    严诚在理所当然地一摊手:“这不是有六个人在这儿吗,正好打场三对三。”

    “我下一场还有比赛,就不去了。”邱欲迟摇头道。

    “距离下一场比赛开始还有半个时辰多一刻钟呢!不会来不及的!”

    “我可没有你那么精力充沛。”邱欲迟温和地微笑着,但还是坚决摇头,“我还是省着真元用来打比赛吧。”

    “……行!吞吞不去,我们五个人,再找一个。”严诚在边说边准备发传讯符,好像已经想好了要叫谁过来。

    “我也不去。”韩令举手,“我待会儿要看邱欲迟比赛。”

    严诚在愣了半晌,暴跳道:“这有什么好看的!邱欲迟又不会输!再说我们几个对彼此的招式那么熟悉,看也都看腻了。”

    韩令抿了抿唇,干脆直白道:“哦,那我就是不想打。”

    严诚在白了他一眼:“行行行!那我们四个人……”

    “我也不去。”金睛子及时打断了他,“我今天过来就是为了看比赛。”

    “……那我也不去了……”华祯有些犹疑地说。

    严诚在垂下了手,一副大受打击的样子。然后他僵硬地转向阮序,双手搭在他的肩上,郑重地问:

    “阮序,你不会也要背叛我吧?”

    “我能打。”阮序说。

    严诚在一下子转悲为喜,兴奋地道:“那快走吧,阮序,我发传讯符问问有没有别人想打球,若是有其他门派的朋友就更好了!一直在上隐门打,所有人的底都被我摸透了……”

    他聒噪的声音渐渐远去,严诚在和阮序走出了隔间。

    金睛子注意到华祯一直回头看着严诚在和阮序离开的背影,突然想到华祯说不定其实很想加入,只不过碍于师姐不去,所以不好意思提出来。“华祯,你想去就去吧。”于是金睛子对她说。

    华祯眼睛一亮,但很快又垂下了头:“可是,可是总觉得不好……师姐带我出来,是要让我从比赛中学习的。可我不学习反倒去打鲲鹏碰……”

    “你要学习的话,后面几轮有的你学习的。”金睛子笑着推她,“去玩吧,平时也碰不上那么多别的门派的朋友。跟着严诚在,你能认识不少人。”

    华祯这才卸下心理负担,欢欢喜喜地谢过了金睛子,风一样地跑了出去。

    隔间里如今只剩下了金睛子、韩令和邱欲迟三人。韩令非必要不讲话,邱欲迟又是那慢吞吞的腔调,金睛子觉得整个世界都清净了不少。

    说来也巧,严诚在他们走了之后,三场粘滞已久的斗法就纷纷发生了突变。甲平台的两位愈战愈烈,丁平台的战斗以其中一方真元耗尽主动认输而结束,丙平台的凌潋大概是玩腻了,不再佯装弱势,而是拿出了真正的实力。她的对手以为凌潋早在一开始就亮出了底牌,还道自己是在乘胜追击,没想到是被凌潋吊着消耗精力,这会儿又被凌潋一顿迎头痛击,很快就落败了。

    当凌潋一脚将对手踹下擂台的时候,金睛子忍不住轻轻鼓起了掌。毕竟凌潋的胜利,也向其他人证实了金睛子的判断是正确的。

    “看吧,凌潋是在藏拙。”金睛子满意地叹道。

    “其实,我在严诚在走之前就看出来了一些端倪,”邱欲迟说,“所以我才叫严诚在那家伙,不要在那儿一个劲地说少殿主不行,省得说得越多,结果越尴尬。”

    “你多虑了,严诚在不会尴尬的。”韩令冷不丁地说了一句,“他干了那么多傻事,可你见他什么时候尴尬过吗?”

    韩令竟在开玩笑,还真是少见。金睛子觉得很新奇,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韩令却还是那副有点严肃的模样,好像丝毫意识不到自己正在开别人的玩笑。

    然后三人继续耐心地看完了剩下的比赛,偶尔就比赛的情况交流两句,偶尔也谈谈别的。金睛子和韩令、邱欲迟也算挺熟悉的朋友了,和熟悉的朋友一起看比赛,聊比赛,尽管比赛本身不够精彩,也足以算得上是一段清闲自在的时光了。

    金睛子发现在韩令、邱欲迟、严诚在和阮序四个人中,相较而言,自己还是和前两位比较处得来。严诚在虽然很有亲和力,但实在是太过聒噪,有时候还很无理取闹。至于阮序,脾气实在有点阴晴不定,金睛子还摸不太准。韩令和邱欲迟就要好相处得多。韩令看似冷漠,实际上脾气却很好,很少跟人置气。而邱欲迟的缓慢节奏一经习惯,也能让他显出一种随和可爱的感觉来。

    比赛结束后他们继续闲坐在这间隔间里,各自干着各自的事,偶尔闲谈几句,就这样安然等待着下一场比赛的开始。邱欲迟在距离比赛开始还有一刻钟的时候,终于慢吞吞地起身候赛去了,隔间里只剩下了金睛子和韩令。

    若是放在从前,叫金睛子和韩令共处一室,金睛子肯定倍觉尴尬。不过当两人随着时间推移而日渐熟悉了后,尴尬也就渐渐消散了。况且,与以前不同,他们现在已经多了很多可以谈论的共同话题。

    “说起来,韩令,你的矿场后来怎么样了?”金睛子忽然想到这事,便问了起来。

    “矿场?啊,你说平芜天铜矿。”韩令一愣,然后,一直以来都毫无波动的脸一下子就有了声色,几乎可以称得上是眉飞色舞,“啊对了,上次来堪图城找过你后,我就一直没有向你细说过平芜矿的事。发展很好,真的很好。说起来还要多谢你,动用了主部的特权帮我流调资金。那次扩建很成功,非常好,第一个五年带来的利润就达到了……”

    韩令开始连珠炮似的报数据。即便已经当了二十来年的业部主部,乍一听到这么多数据,金睛子也还是有点晕。

    “……韩令,看来你确实很适合经商啊。”等韩令报完了他所记得的所有数据后,金睛子笑了笑说,“我很少见你对其他事情展现出这样的热情呢。”

    韩令顿了顿,似乎是在仔细思考金睛子的话。“你这么一说,还真是。我一开始只是把它当做一件必须要做的事情去做,但后来,好像也确实有了些真正的兴趣……我跟你说!”他的声音拔高了一些,“虽然有时候确实很累,但当我看到年报上……那些递增的数据的时候,真的,真的有很强的成就感,就好像刚画……”

    韩令不知道突然想起了什么,话卡在了一半。他微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