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祖从没想到与原主生母的第一次见面会是在这样的尴尬境地下。

    陈爱玲抱着他一阵嚎啕大哭，声音太大，不久就引得护士过来查看。

    女护士可能脸皮薄，不好意思打搅陈爱玲的悲伤，站在门口，尴尬的提醒也不是，不提醒也不是，一脸的为难。

    莫凡推了推陈爱玲，在她耳边轻声道：“护士来了，打搅到别人了。”

    这会儿他已经从陈爱玲那一阵哭嚎中得知了些缘由。

    大抵是陈爱玲以为莫长春虐待自己，不给吃，不给喝。

    莫凡自己知道，他现在肯定相比原来瘦了一大圈，但他现在是精瘦，养一养，很快整个人就能跟充气球似的再长回来，到时候他反而会变得超乎寻常的强悍有力。

    陈爱玲把莫长春一阵狂喷，莫长春这锅背的还真有些冤。

    陈爱玲起身，抹了抹眼泪，向护士致歉：“真是不好意思，影响到你们了。”

    护士尴尬脸，忙道：“理解，理解。

    那，有事您再喊我？”

    陈爱玲再次道歉：“实在是太抱歉了，您随意，您随意。”

    等到病房里只剩下了莫凡、陈爱玲二人，陈爱玲看了眼自己这个大儿子那枯槁的面容，不由又开始抹起了眼泪。

    对于这个大儿子，她是感觉有很多亏欠的。

    本来以为即便是没有生身父母的关爱，他也可以长得很好。

    哪里想到······

    陈爱玲紧握着莫凡的一只手，柔声道：“莫凡，你这是出了什么事啊？

    好端端的怎么会晕倒在路边呢？

    要不是有好心人发现了你，还给你打了急救电话，妈妈，妈妈都不敢想······”

    说着说着，她又开始抹起了眼泪。

    “妈才几个多月没见你，你怎么就瘦成了这样呢？

    是不是莫长春不给你钱吃饭？

    是不是他和那个秦琴合起伙来虐待你？

    啊，你跟妈妈说，你有什么委屈都跟妈妈说，妈妈给你做主。”

    莫凡低头望着身上薄被，目光没有焦点，现在情况他差不多是都搞明白了。

    只是现在要如何向她解释这一场误会呢？

    莫凡斟酌话语：“其实吧，事情不是像你想的那个样子的？”

    “那是什么样子？”陈爱玲一双眼睛哭肿成了俩桃子似的。

    看来是真的伤心。

    老祖突然心软了：“没人饿着我，也没人虐待我。

    我最近在锻炼身体，一不小心锻炼过头了，就成了这样。

    没大事的，很快就能补回来。”

    陈爱玲不信：“你就骗妈，谁锻炼身体能把自己练成你这皮包骨头的样子。

    妈虽然是个妇道人家，可也不是没有见识的，你别想着糊弄我。

    莫长春和那个秦琴······”

    说曹操曹操到，刚说到莫长春和秦琴，两个人就到了。

    两个人一进门就看见莫凡了，不过没认出来。

    看见陈爱玲在拉着一个骷髅人抹眼泪，莫长春的大嗓门当即就嚷了起来：“莫凡呢？这臭小子净给我惹麻烦，好好的怎么又整医院来了？”

    “你还好意思说，”陈爱玲一听这话，当即就火了，跳起来就要去抓莫长春的脸，被莫长春长胳膊给拦住了，“你还好意思说，你自己看看，你自己看看，你看看你把我儿子给弄成了什么样子？

    你们两个有脸来医院，全天下的亲爸后妈就没有能比得过你们俩个狼心狗肺的······”

    莫长春和秦琴都给陈爱玲整蒙了，这上来就要抓破人家的脸是要干什么？

    我们俩来医院看莫凡，你在这守着别人做什么？

    只是听了陈爱玲的斥骂，两个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把目光转向床上那个皮包骨的骷髅人。

    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升起：“这是莫凡？”

    “这是我儿子？”

    仔细一看，还真与莫凡有几分相似。

    再看仔细了，那眉眼，可不就是莫凡吗？

    好好一个人，咋整成这样了？

    陈爱玲还在斥骂，并且越来越难听。

    莫凡头痛：“我真没被虐待。”

    可是没人理会他。

    病房门口已经出现了三三两两的围观者，受陈爱玲“煽动”，都在同情病床上惨遭虐待的孩子，只言片语都是指责这亲爸后妈的人面兽心。

    秦琴脸色变了又变，先是白，后是青，最后都气紫了。

    对丈夫的这个大儿子，秦琴的确是不怎么喜欢。

    以前丈夫把孩子带到家里，在丈夫不在的时候，她的确对孩子不怎么好，但是她自问也没怎么坏。

    她就是对孩子不闻不问罢了。

    我虐待他了吗？我没有。

    后来丈夫把孩子送走了，答应每月只给生活费，平时不过多来往，渐渐的秦琴也就不怎么在意丈夫的这个大儿子了。

    甚至于，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如果不是丈夫每月转生活费的转账提醒，她都要忘记有这么个人的存在了。

    可现在人突然冒出来，就说是住院了。

    她和丈夫紧赶慢赶过来，一进门就被陈爱玲指着鼻子骂。

    秦琴不想忍，可是，看看莫凡那骷髅样，她又总感觉她所有的辩解都那么的苍白无力。

    莫凡的抚养权是归他们夫妻的，孩子是他们在养，然后现在大家都看到了，孩子好好的，突然变成了这骷髅样。

    她说自己没虐待孩子，会有人信？

    要是别人家出这样的事情，她去围观的话，她也不信。

    秦琴张了张嘴，却有口难言。

    而这在陈爱玲眼中就成了理亏到无法辩驳的最有力佐证，她更愤怒了。

    正要继续骂，不想一直闷不吭声的莫长春突然一声爆喝：“够了！”

    陈爱玲吓了一跳：“······”

    想起莫长春的混不吝性子，还真怕当场把他给逼急了。

    陈爱玲安静来，回到莫凡床边坐下，冷眼看着莫长春、秦琴。

    慢慢整，老娘今天跟你们俩没完。

    莫长春长吸一口气，转身，冷着脸把病房们关上了。

    房门隔断了围观者们的目光，也把一直想劝架又一直犹犹豫豫不知道怎么开口的女护士给关在了门外。

    莫长春看着病房里的三个人，主要是莫凡和陈爱玲，脸色稍缓，长吐一口气，掏出烟盒，抖出一支烟。

    烟都放嘴上了，犹豫了下，又把烟塞回了烟盒里。

    收了烟，莫长春沉声道：“不要吵，不要闹，好好说事，不要给别人看笑话。

    现在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前一句是对陈爱玲的警告，后一句却是直对着莫凡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