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的小巷子，影影绰绰的，也不知道藏了多少人。

    有人低声说道：“这都放学快一个小时了，那小子还没有来，不会是换路了吧。”

    “应该不会，他回家，走这里是最近的。”

    “也有可能他提前知道了我们要堵他，所以换路了。”

    “还真说不准。”

    “妈的，不教训这孙子一顿，我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

    这狗日的把老子害惨了，这段日子过得是生不如死。”

    “谁不是呢，老班给我爸妈打电话，然后月休回家，我在家里又被揍了一顿。

    现在屁股上的淤青还没有散完。”

    黑暗中不知道多少人点头，他们也有同样经历。

    “我看李淘淘今晚应该不会从这里走了。”

    “我记得，他有时候也会坐公交回家。

    他会不会是今晚坐公交回去了。”

    “嘶，怪不得等了一个多小时都没来。

    那我们不是白等了？”

    “我看是。”

    “那怎么办，总不能追到他家里去吧？”

    “要不，我们今晚先撤？”

    “这个时候，学校大门锁了，宿舍大门也锁了，进不去了。

    不如我们去网吧包机去吧。”

    “你们带那么多钱了吗？”

    “没有。”

    “我没带钱。”

    “我也没带。”

    “这样吧，先过去，我们凑一凑，有多少是多少。

    不够的话，我跟那老板熟，赊着。”

    “行，那走吧。”

    “走。”

    ……

    “李淘淘那小子怎么办？”

    “明天找人去探探他的口风，看看他明天走路回家还是坐公交。

    非揍他丫的一顿不可。”

    “我有一个想法。”

    “说啊，磨磨蹭蹭的。”

    “我们最好不要自己动手，万一被李淘淘认出来了，告到老师那里，就全完蛋了。”

    “所以呢？”

    “庆明不是认识不少人嘛，让他去找几个道上的人来做这事。

    到时候我们就在远处看看也能解气。”

    “妈的，这帮子老师真特么的烦人，啥事都要管。”

    ……

    清山后群山里，黑暗中一道浓烟如一条灰龙张牙舞爪直冲向天际。

    下方，火舌不断窜起，若妖娆的艳丽女巫，唱着古老的赞歌，向苍天祈祷。

    潮湿的柴火烧起来格外的费力，老金鼓着腮帮子使劲的吹。

    他刚才就打了个盹，谁知道这个盹打得时间有点长，一不小心柴火烧完了，火堆灭了。

    现在他被冻醒了，又要重新把火生起来。

    带伤的冬凛沉沉的睡着。

    他的伤势略有好转，不再出血，不再发烧。

    只是带着伤赶路，他身体虚弱，体力有所不济。

    所以格外的疲累。

    火烧起来了，老金把盛着水的不锈钢大碗架在火上烧。

    雨后的夜，冰凉。

    老金把外套盖在了沉睡的冬凛身上，他自己却被冻得直打哆嗦。

    老金靠近火堆，取暖。

    等待着不锈钢大碗里的水沸腾。

    “噗噗……”脚踩在浸透了水的厚厚落叶层上发出的独有声音响起。

    脚步声在靠近。

    老金转头望去，最先看见的是一双在黑夜里在火光映照下散发幽光的眸子。

    是季锦。

    它全身被雨水淋透了，雨早已停了，可它一直不停在草丛中行走，草叶上的水也不少。

    这会儿它的毛仍是湿漉漉的，紧贴在身上，显得它格外的瘦弱。

    季锦警惕的望着老金，它想去烤烤火，既担忧老金的威胁，又本能的对那“噼啪”作响的火堆感到些微恐惧。

    莫凡从它身后走出。

    老金看他，然后看一眼仍在熟睡中的冬凛，眼中带着询问。

    莫凡笑，缓步来到冬凛跟前，蹲身屈指在冬凛脖颈上一弹。

    睡梦中的冬凛直接就晕了过去。

    老金嘴巴张了张，终于还是没有出声制止。

    莫凡把两个灰扑扑的东西扔到老金脚边，老金定睛一看，是两只灰兔，都已经死了。

    “麻烦处理一下，一只我们吃，一只留给你这同事吧。

    季锦怕冷，我先给它擦擦毛。”

    “好。”老金从来没有把莫凡当做一个真正十七岁的少年看待过，自然也就没想过要摆长者的架子。

    莫凡坐在火堆旁，手中拿着一块从衣服上撕下来的布，冲季锦招手：“季锦，过来。”

    “喵。”

    季锦欢快的跑了过来，刚想要往莫凡怀里跳，却被莫凡一把按住。

    莫凡用布给它擦身。

    季锦很老实：“喵。”

    莫凡把它往火堆边推了推，好让它更暖和一些。

    猫天生畏寒，冬天时候，如果遇见煤球炉子，很多猫即便毛都被烫焦糊了也不愿意离开。

    毛擦的差不多了，重新蓬松起来，莫凡把季锦放开。

    它也不走，围着火堆转了会儿，跑去盯着老金处理灰兔。

    老金笑道：“厉害，这种天你还能抓到两只兔子。”

    莫凡烤着火，摇头笑道：“不是我找到的，是季锦找到的。

    一个窝里，两只兔子。”

    老金看季锦，眼中有意外之色：“你这猫还有猎犬的本事？”

    “刚养不久，以后多教教，应该不会比猎犬差多少。”

    “啧啧，还是第一次听说猫也能教到这个地步的。

    猫性子比较冷，很难像狗那样训得听话。”

    老金把一段兔肠丢给季锦，季锦低头闻了闻，回头看看莫凡。

    又去闻兔肠，犹豫了下，没吃，抖了抖身子，转身跑到莫凡身边趴下舔毛去了。

    老金更意外了，流浪猫还有挑食的时候？

    老金不无赞叹：“怪不得你会收养它，都很不凡。”

    莫凡笑：“你这话里有话。

    对了，内脏什么的尽量都留着，等下我烤熟了给季锦吃。”

    “好。”

    老金继续处理灰兔。

    莫凡继续烤火。

    季锦继续舔毛。

    冬凛继续昏迷。

    长久的沉默，水烧开了，莫凡把不锈钢碗取下。

    老金回来，一只灰兔一分为二，分别穿在两根树枝上。

    递给莫凡一根树枝。

    兔子的内脏、肠子被他放在硕大的灌木叶子上。

    “喵。”季锦站了起来，围着莫凡转圈，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莫凡手中树枝上穿着的半只灰兔。

    莫凡又取出一个不锈钢碗架在火堆上，把兔子内脏、肠子丢了进去。

    内脏、肠子触碰到滚烫的不锈钢碗底，“滋滋”作响。

    兔子很肥，油不少。

    出油很快，莫凡用小树枝翻。

    一时间油香味四溢。

    “喵，喵……”季锦叫声更急，满眼渴望。

    两只前脚踩在莫凡大腿上，伸直了脑袋往不锈钢碗里看。

    可惜它太矮，啥也看不到。

    “喵，喵……”

    老金把树枝上的兔肉放在火上烤，看他煎兔子内脏和肠子，突然问道：“你那些本事都是怎么来的？”

    莫凡手顿了顿，然后继续。

    他抬头，笑看着老金，眼神却很认真：“我说，我天赋异禀。”

    两人对视，老金等着他的下文。

    莫凡接着道：“你信吗？”

    得到的竟是这样一个回答？

    老金有些意外，低头沉思，半晌后抬头，凝视莫凡，点头道：“如果这就是你的回答，我信。

    一直有传闻，这世上在不为人知的角落，有不为人知的人，他们生来就是与众不同的，有神奇的能力。

    他们大多存在于文学作品、影视剧作里。

    在现实里，传闻远多于真实。

    我以前从来没有见过。

    如果你是的话，那我就算是真的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