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文课下课后，老班来教室把莫凡喊出去。

    在走廊里，对莫凡进行了一番言辞真切的谆谆教诲，其实是长篇大论。

    莫凡低头，虚心接受批评，但是绝不主动认错道歉，也不承诺以后绝不再随意请假。

    说是请假都是文雅的，事实上他请假从来都是先斩后奏，几乎等同于逃学。

    然后，老班对莫凡又是一番鼓励，为他展望美好未来，画大饼。

    要不是上课铃声响起，他估计还能跟莫凡继续聊一个小时。

    数学老师左边腋下夹着教材、教案和他的三角尺，右手指里夹着根烟。

    站在教室门口外一阵猛吸。

    他手口都很忙，对老班打招呼只能用笑容表示。

    老班友好的笑笑，点头表示理解。

    然后挥手让莫凡回去：“回教室上课去吧。”

    数学老师撅着硕大的屁股把烟屁股在地上摁灭，这才施施然的走进教室，大手一挥冲全班学生露齿大笑：“同学们好，我来了。”

    “起立！”

    “老师好。”

    他随手把烟屁股扔进门边垃圾桶里：“都坐，都坐，我都说了多少次了，上我的课别整这些虚头巴脑的，太客气。”

    莫凡绕过他，一脸面无表情的走向自己座位。

    他怕自己会忍不住笑出来。

    事实上此刻教室里已经有不少人笑出了声。

    数学老师是个很有意思的老头，胖乎乎的，五十多岁，头发稀疏得只剩下几缕了，长长的，在头顶绕了个圈盘着，像小辫。

    额头两道长长的抬头纹，他皮肤很白，所以抬头纹格外显眼。

    他常不修边幅，老脸油腻。

    是个老烟鬼，这从他常年发黑的牙齿和发黄的右手食指中指能看出来。

    老烟鬼衣服扣错扣子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偏偏每次他都自己发现不了，闹了不少笑场。

    老烟鬼人很随和，是真的随和，和学生相处更像是好友。

    课也讲得极风趣。

    今天不修边幅的老烟鬼又翻车了。

    女生大多已经羞红了脸，低头偷笑。

    男生胆大，有人笑喊道：“老师，你裤门开了。”

    老烟鬼低头一看，即便如他，也不禁老脸一红。

    现在天凉，他年纪大了，不抗冷，所以早早地便穿上了秋裤

    就算裤门开了，也不虑走光丢丑。

    而且他也就是裤链忘了拉而已，裤门就开一点点，他很确定，看不见秋裤的。

    只是裤门旁边两三个小小的湿痕，这间教室里几乎没有人不知道那是怎么来的。

    唉，年纪大了，嘘嘘的时候就是没有年轻人来的利索。

    老烟鬼尴尬的笑笑，忙出门去拉裤链。

    回来的时候，他刻意站到讲桌后才转身面对班级的学生。

    有讲桌挡着，没人能看见他的湿痕。

    他开始讲课。

    渐渐忘我。

    他从讲桌后走出。

    于是，班里的学生又看见了那湿痕，开始偷笑。

    老烟鬼课讲得很有趣，下面的学生常被他逗的大笑。

    此刻，他以为学生们这是喜欢他讲的课，所以讲起课来愈发的带劲了。

    裤门上的湿痕在全班学生面前晃来晃去，渐渐干了。

    下课了，又上课。

    很快一个下午过去，陆晴主动找莫凡说过两次话，都是问题目。

    有了这两次交流，两人也算是熟悉了些。

    没有李糖糖在身边捣乱，莫凡感觉这个下午过得十分安逸。

    中午放学，莫凡催促慢吞吞的贺彪去大食堂吃饭，陆晴害羞的问她能不能一起。

    莫凡惊讶的看她，据他所知，高一八班大多女生自成圈子。

    座位一起，吃饭一起，上厕所一起，八卦一起，几乎干什么都把男生排除在外。

    也就李糖糖是个另类，她男生女生圈里都吃得开。

    常拿了莫凡买来堵她嘴的小零食去送人做人情，大咧咧的，人缘很不错。

    莫凡没怎么关注过这位英语课代表，不知道她的圈子。

    他没想过陆晴会主动要加入他们这个小圈子。

    贺彪在旁边为陆晴缓解尴尬，对莫凡解释道：“你不在的这几天，陆晴、李糖糖我们三个都是一起去吃饭的。”

    原来如此，三个人的圈子现在是来了一个新成员。

    “行，走吧。”

    放学向大食堂方向冲锋的人潮里，三个人漫步其中。

    第一次和莫凡走在一起，陆晴有些紧张，所以她和莫凡中间隔着贺彪。

    贺彪明显没有了以往的活泼。

    莫凡看他，少有的主动把手搭在他肩上，搂着：“看开点，人死不能复生，该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你这样整天消沉，除了难为自己，还能有什么用？

    没得让周围关心你的人担忧。

    我的情况你是知道的，从小爸妈就离了婚，没人愿意要我。

    但是你看看现在，我自己一个人不是也活得好好的。

    所以啊，贺彪，这世上没有谁是就一定不能离开谁的。

    所以，坚强点，像个男人，别让我看不起你。”

    老祖自以为好好的安慰了这个跟班小弟，意犹未尽的拍了拍贺彪肩头，一脸的自我感觉良好。

    贺彪：“……”

    贺彪无语的看他，有你这么安慰人的吗？

    这不是在扎我心吗？

    陆晴在旁边偷笑不已，她很确定，这位莫凡同学智商很高。

    可就像是班级很多同学传的那样，人无完人。

    这位莫凡同学明显情商不太高的样子。

    当然班级里同学传得原话不是这样，是说莫凡还没开窍。

    有人曾用一句经典网络用语这样描述莫凡：“法海，他不懂爱！”

    李糖糖不在的日子里，又恢复了安静，想想还有些小激动。

    莫凡大手一挥：“走快点，饿了。”

    说完，他自己一马当先走在前面，脚步加快了些。

    刚被“伤害”了的贺彪只能无奈跟上。

    莫凡整天风风火火的，想一出是一出，其实和李糖糖没两样。

    怪不得两人从小一起长大，果然脾性都差不多。

    两个男孩子俨然是已经忘了身后的小女生，步子迈得老大，陆晴要小跑才能跟上。

    但陆晴并没有被忽视的沮丧，相反，她还很高兴。

    原来，和男生一起玩，就是这种感觉吗？

    她一直很羡慕李糖糖，那是一个笑容可以在脸上挂一整天的漂亮女孩。

    在李糖糖的身上，仿佛从来没有烦恼。

    她总是在笑，所有人也都总是在对着她笑。

    莫凡整天一副对所有人都爱答不理、生人勿近的高冷模样，唯独在李糖糖面前不一样。

    任她吵，任她闹，莫凡全都宠着，像是哥哥，无条件的宠溺不懂事的妹妹。

    如果莫凡不敲李糖糖脑壳的话，应该就是个完美哥哥了吧。

    “我也好想像她一样，一直的笑。”作为单亲家庭独生子女的陆晴已经偷偷羡慕李糖糖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