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巴大叔的枪口，范众毫不示弱，也举着枪迎了上去。

    “有一笔帐，我要跟你算清。”范众道。

    “别再过来了！”巴大叔吼道。

    但范众充耳不闻，一直来到巴大叔的面前，“你真以为它能威胁到我？”范众指指巴大叔的枪。

    巴大叔的手一直在颤抖，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几天你势必听说了我的事情，你或许该知道死亡对于我而言反而是恩赐。如果你开枪，我也会一并开枪，那样的话，咱俩就一起干干净净了结了一切。不然，你就把枪放下，举着它难道不累吗？”范众道。

    巴大叔激动地哼了几声，但他发现面前的范众一直很平静。他忽然像泄气的皮球一般，一下子将手放下，有气无力道：“你到底要怎么样？”

    说话时，他还偷偷瞄了门口一眼。

    范众察觉到这一点，道：“别指望绿叶帮能救你，所有绿叶帮成员都死在我手里。怎么，你很惊讶？但你应该知道，我没有撒谎。听着，我们此前做了一笔交易……”

    “哐”地一声，巴大叔忽然瘫坐在一旁的箱子上，绿叶帮是他一手扶植起来了，一直是他这个小农场暴力层面的依仗。没想到此刻竟全部付诸东流。

    范众根本不在意巴大叔的状态，继续道：“那笔交易的内容是，三天内，把华氏烤烟的货发过来，不然就赔偿十倍的保证金。现在已经过了五天，我们的货呢？”

    巴大叔一直保持着沉默。

    范众道：“上次你说，货是被什么帮派拿走了，但当时我不知道你也养了帮派。难道有帮派能绕过绿叶帮直接威胁到你？还是说拿走货的其实就是绿叶帮呢？”

    确实是巴大叔本人有意和华氏烤烟作对，此前不仅故意扣留货品，这次还特意指使帮派上门逼迫。他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猫鱼夫人其人。猫鱼夫人没有丈夫，哪怕不为了她名下财产，只为了这么一个千娇百媚的美人，一切也是值得的。

    巴大叔想用外力逼迫猫鱼就范，是以刚刚那群闹事的团伙，非礼不渝，但对猫鱼却没有太过分的举动。

    巴大叔此刻心灰意赖道：“没有货物，早卖给其他人了。你还能让他们全吐出来吗？”帮派是他数年经营的心血，他受到的打击很大。

    “全都没有了？既然如此，好吧。”范众不与巴大叔废话。

    他走到一边，扯下墙上的帷幔，展开盖在地面尚未成熟的烟草上。接着他抬起一只木箱往地上狠砸，木箱应声而碎，里面的货品正是一整张一整张的烟草，但范众恍若不觉，只是将木条碎片捡起，堆到帷幔边上。

    “你在做什么！”巴大叔一瞬间没明白过来。

    “我要烧了这里。”范众道。

    他从旁边一个年轻人身上搜出打火机，点着往帷幔上一丢。火势腾然而起。

    周围的人都吓傻了，甚至阿土也惊得合不拢嘴。

    巴大叔如梦方醒，立刻扑过去。他不顾自己的安危，把帷幔从作物上撤去。

    他吼道：“你干什么，你彻底疯了吗，没有我种烟，你们怎么烤烟！”

    “你觉得我在意这种事吗？”范众面无表情地道：“我刚刚当街开枪，把你的帮派杀得一个不剩，你种或不种烟又怎样？我只想把整个大厦一把火烧个干净。”

    范众继续撕下帷幔，丢入火堆之中，增大火势。

    “不不，拦住他，他是方魔精神病，拦住他！”巴大叔声嘶力竭地吼道。

    可哪有人敢挡范众的路。

    巴大叔道：“货给你，都给你，你看，这些木箱中放的都是烟叶。”

    “我要的是我们原本的货。”范众手里一边忙活，一边道。

    “就在帮派老大的家里，19层，都给你，都给你！”巴大叔急道。

    范众终于放下了手中的帷幔，对房屋中还站着的年轻人道：“都去搬货吧，送到26层华氏烤烟，那儿现在有六个死人，你们或许认识，别被吓到。”

    说也奇怪，巴大叔让他们行动，没有人呼应。但范众让搬货，他们争先恐后地动了起来。同时阿土也上前帮忙。

    他们先是搬空了巴大叔屋内的木箱，然后下到十九层，又将华氏烤烟的货搬了上来。

    范众没留下监督，众人刚一行动，他便先一步离开。

    巴大叔依然在舍身救火，可火势已起，他不得不拔除一部分烟草，让大火在此阻断，自行熄灭。虽然他是个老烟枪，但大片烟草被点着，浓烟连他自己也有些承受不住。

    最终，巴大叔损失了近一半作物，农场一片狼藉。巴大叔颓然瘫倒于地，很长时间内谈起“幸运瘸子”甚至会悚然色变。

    范众回到华氏烤烟，进入内室，又坐回他的角落之中，再度陷入沉默。

    过了一会，猫鱼跑了进来，欣喜道：“有大批烟草运了过来，这些够我们撑半年的！今夜恐怕我们没法睡觉，要连夜进行烤制了。”

    范众点了点头。

    “这些货要多少钱，我差人给他们送去。”

    范众又摇了摇头，示意这些货一分钱也不要。

    接下来，钢兵前来收尸，清理干净华氏烤烟内外的狼藉场面。

    华氏烤烟自然每年都交维护税，所以钢兵具有保护人身安全的义务，只是这种保护往往是后知后觉、程序繁琐的。

    这就突显了帮派的必要性。

    事情一直忙活至日落时分，店外终于得以回归平静。

    这时，另一拨人敲开了华氏烤烟的大门。

    来人道：“您是认识我的，我是取证人西山，我身后这四位都是钢兵。范众先生被指控犯有谋杀、纵火、敲诈、毁坏财物等罪行，并疑似方魔精神病发作，我们此来是为了将其缉拿归案。”

    猫鱼在外面废了不少唇舌，讲述那组匪人是怎么威胁、伤害自己以及店员。但此举并未收获什么成效。

    西山道：“猫鱼夫人，我们还做过买卖，我是尊敬您的。直说了吧，我并非为了死在贵店的那些人而来。许多人无辜死在外面，总要给他们一个交代，不是吗？”

    “范众杀的人，没一个是无辜的！”猫鱼激动道。

    但西山和钢兵不会听从辩解，他们荷枪实弹，准备闯进内室。这时，范众自己走了出来。

    他将双手主动送上前，让对方拷住，并说道：“走吧，等你们好久了。”

    猫鱼扑住范众，不让他们带他离去，她甚至声称一切都是她指使的，她才是主谋。

    “姐姐，没有人会相信你的。”范众笑道：“其实这是我应得的结局，雅典娜死后，我一直不说话，这是因为我一直在思考我该怎么办。但直到现在，我依然想不出一点解决办法。这可要我怎么好呢，难道像没事人一样活下去？我做不到。或许对我而言，五层以下反而是平静的地方，这是我对我自己的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