曳影鸣剑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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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回 英雄大会(6)

    驹于利受一方为势所逼,无法阻截对方讨要公道,只能眼睁睁看着实施暗算的奸人无赖逍遥而去。欧阳华敏欲知呼延镇南以何物伤害驹于利受,趁着他走下台地时偷眼细瞧,却见他翘手而行,偶然掳袖,右腕上方隐隐然便露出利器光芒,看起来像是在其袖里臂间藏着匕首之类的行凶物事。想起那日他以煨毒银镖刺伤自己的狠辣手段,立知驹于利受必定凶多吉少。

    场上观战之众有些跟着散去,大部分却向驹于利受围拢过来,关心探询其危情。此时驹于利受已经服用了涿邪王随身携带的几粒可解百毒的丸药,但毫不见效,渐渐周身发黑,气息奄奄,昏迷不醒。在场更无人能知他中的是何种剧毒,即便有心相救,也不得其法。李晚等人为将驹于利受尽快救起,把他抱到欧阳华敏驾驭的舆车上,由胡耆堂陪护着,急速赶回兵马大营向军中医士求助。

    英雄大会虽胜犹败,驹于利受一方付出了惨重代价。路上欧阳华敏心想:“尽管驹于利受极为可恶,但其应当是遭胡耆堂假手呼延镇南父子歹毒算计而毫不知情。自己身上适好还有痴诺头陀相赠的一粒天竺神仙丸,解毒功效神奇无比,若能将他救活,日后证实胡耆堂是自己大仇之时,当可向他揭发胡耆堂曾阴害其人的奸谋,令胡耆堂在匈奴人中声名扫地,自取其咎,甚至众叛亲离,从而对自己报仇雪恨定会更为有利。”

    正在犹豫未决之时,却听见车内驹于利受可能因受到颠簸,或是涿邪王的药力所致,从昏迷中醒转,用微弱的声音对胡耆堂道:“此次英雄大会能够获胜,多亏叔父出手相助。但遗憾的是没有能够拿到龙符,无法调遣全胡兵马向汉国兴师问罪,为家父报仇。”胡耆堂道:“侄儿暂且安心,等你康复之后,本王保准替你去找大单于,把龙符要到手。”驹于利受道:“如今叔父已公开站到了侄儿一方,大单于必定记恨在心,到时只怕不肯把龙符交给叔父。”

    胡耆堂道:“大单于顾全声望,应当不会像呼延老贼那样负约耍赖。不管本王支持哪一方,他都不得不兑现承诺。”驹于利受担忧道:“呼延丕显的所作所为,说不定正是受了大单于指使,故意充当黑脸,好让大单于将不守成约之责悉数推到他身上,蒙骗全胡打发我等。若是那般,叔父前去,弄不好大单于当面翻脸不认人,不仅不会交出龙符,甚可能还要趁机加害。”

    胡耆堂道:“据本叔父的了解,大单于尚不至此等卑劣行事。他当初得悉你父郅支单于被汉军杀害之时,实是震恐不安,忧愤交加。作为兄弟叔侄至亲,他理应和你共同起兵向汉国开战。但因其已臣服汉帝二十年之久,受多方掣肘,不敢贸然背叛汉庭,加之私心猜忌,深怕属下会乘势借汉国之力夺其单于之位,是以畏首畏尾,才答应与你举行英雄大会。意在等你获胜之后,他有借口支应汉庭的谴责,好将兵权交付给你,若是你输了,另再从长计议。”

    驹于利受道:“那他就不该找来那么多汉国高手与我方争雄,甚至重伤我方大将,损我兵力。”胡耆堂道:“贤侄有所不知,此举本是大单于的谋略,可惜却全坏在了呼延丕显的手里。”驹于利受似甚为不解,默然不应。胡耆堂续道:“大单于向汉国招募武功高手,乃是假象,意在蒙蔽汉庭,让汉人以为他真的毕尽心力与你对抗相争,实则不然。”驹于利受忍不住问道:“叔父如何知之?”

    胡耆堂道:“本王便是受大单于之托招募汉国高手之人,当然晓得大单于的意图,是以只向大单于推荐了楼无恙的公子楼中经、本王的养子施明、吴光等一些不入流之辈。可呼延丕显弃而不用,背着大单于和本王,以重金偷偷向汉国招募真正的武功高手。本王听到一些风声,曾试图加以阻挠,因获悉姚金星、杨普等人犯有谋害汉国太子之罪,便密报汉廷围追堵截,欲将姚、杨二人缉拿归案,令其等一伙出不了大汉之境。没想到呼延丕显最终还是把姚金星、杨普等人以及长安九市的各家行头弄到了英雄大会上来,把一场万众瞩目的神圣大会搞得一团糟。”

    欧阳华敏听得其言有假,心想胡耆堂刻意歪曲捏造,必定是为骗取驹于利受的信任,只不知他随后更有何歹谋。驹于利受果然信以为实,道:“在赶赴英雄大会之前,侄儿通过安插在汉国长安城中的细作得知,汉庭确曾举城捉拿姚金星、杨普,但不清楚他们二人有何法子,竟悄无声息逃脱了官兵的围捕。”

    胡耆堂道:“呼延丕显的倒行逆施还不止这些,以今日英雄大会的景况推断,其举动背后必定暗藏更大阴谋,决不仅仅是与贤侄争胜负而已。一者,他不顾大单于的声誉,在众多名王、贵人面前丢尽了大单于的脸;二者,他私下勾结汉人豪杰,谋求汉庭的支持;再者,他让参战高手故意重伤侄儿手下的大将,显然有策动大军向侄儿开战的打算。其若是打垮了侄儿的兵力,便据有大胡的半壁江山,下一步估计就要伺机篡夺大单于之位了。我们挛鞮氏数百年来的单于正统,至时难保不会改族换姓。”

    驹于利受愤慨道:“呼延氏如此狼子野心,我等单于后人决不能让他得逞。”胡耆堂道:“叔父本王正是这般想法,所以须得尽快面见大单于,向他禀明此中利害,共同想办法对付呼延丕显,铲除这个老奸巨滑的恶贼。等到安定了大胡,我等才能向汉国出兵替郅支单于报仇。然而眼下最为棘手的是,呼延丕显兵力过于强大,大单于的龙符肯定奈何不了他,若要强行夺取他的兵权,其必起兵造反,到那时仅凭大单于的兵力,决计无法与他抗衡,这才是大单于的心头大患。侄儿只要愿意鼎力支持拥戴大单于,表明合力共同对付呼延丕显,应当不难得到大单于的龙符兵权。”

    驹于利受道:“叔父思虑周全,明辨忠奸,教侄儿茅塞顿开。只可惜侄儿恐难逃过此劫,如有不测,还望叔父代替侄儿做主,率领大军与呼延丕显父子清算今日这笔恶帐,除去祸害大胡的乱臣逆贼。”胡耆堂道:“愚叔定当全力以赴,但怕侄儿军中将士不听本王号令,难以成事。”驹于利受道:“此节不足为虑,侄儿死前,必会向军中上下交待清楚,唯叔父之命是从。”胡耆堂似是有些沉不住气,道:“须得提早部署,方才好办。”

    欧阳华敏听到这里,尽管隔着帷板,看不到车内二人的表情,但即刻明白胡耆堂先前私下往来驹于利受的军营,在英雄大会上公然支持驹于利受一方的暗中图谋,原来是要取驹于利受而代之,置其数十万大军于自己麾下。想到胡耆堂不仅要害驹于利受性命,吞并其势力,还要让驹于利受对他感恩戴德,言听计从,委以重托,觉得他真不愧是偷吃鸡不吐骨头的老狐狸,远比呼延丕显阴险叵测得多。对付其这样一个大奸大恶、谋略深藏不露的沙场老手,决不能以常人胸怀度之,仔细寻思,孰知他对自己家门的血海深仇焉不是用心若此!由此及彼,不由得大感寒栗。

    此时想必胡耆堂正暗自得意,巴不得驹于利受快点掉入他早已为之掘好以待的墓坑中。驹于利受却全然不知,又重重叮嘱胡耆堂:“家父之仇不报,侄儿死不瞑目。敢望叔父收拾呼延丕显之后,务必要挥师南下,杀到汉国长安,屠城雪耻,以告慰先父郅支单于的冤魂。”欧阳华敏本来有心救他,听他这么说来,登时意念全消。心想,此种凶残暴虐之人,死有余辜,岂能再留他活在世上!

    但听胡耆堂随即应道:“郅支单于之冤,当然非雪不可。只是呼延丕显的兵力无法与强汉相提并论,有侄儿的大军与呼延邪单于联手,再加上本王所部,要铲除呼延丕显的势力应当能够做到,但要向汉国起兵问罪,杀入到长安腹地,我等即便倾胡而举仍不足恃。愚叔决不是有意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也不是对大胡的兵马战将没有信心和成算,而光是拿军耗物资一项比较,我等就难与强汉匹敌。想那强汉统一天下已近二百年,四境升平,物阜民丰,若是大胡与其发生战事,强汉后方兵员物用必会源源不断输送支援边境守军,足可应战连年,久持不怠。而我大胡过去数十年几经内耗,争战频仍,民生凋敝,百废待兴,若要将士们背井离乡奔赴疆场,缺衣少食,无心战事,定然难以为继。是以愚叔情同侄儿一般,虽欲替郅支单于报仇心切,但却不得不顾虑我方军资供应上大为不足,因之忧心如焚,举棋不是时候。”

    驹于利受激动道:“叔父确有这番心意便已足够,军资供应上大可不必操心。”胡耆堂似听不明白,问道:“侄儿此话怎讲?”驹于利受默然片刻,道:“父单于在世之日,为备天灾人祸,急时之需,效法先世单于,在大漠东西南北多地开挖山洞深穴,藏了十多处物资宝货,积储甚丰,恰如汉国的朝廷府库,取其一二购粮备械,补充军资,便已绰绰有余。”胡耆堂兴奋问道:“真有其事?”驹于利受道:“父单于对此事看管得甚是机密,但数处宝藏乃侄儿亲力亲为,千真万确。更有多处先世单于填埋的宝藏,也已被找到了去处。”

    胡耆堂语气略变,叹道:“若得这些宝藏相助,何愁为郅支单于复仇之事不成!只可惜侄儿为奸人所害,性命旦夕难料,不知能否有幸见到起兵衅汉之日,但求郅支单于在天之灵能悉心庇佑,使侄儿化险为夷才好。”驹于利受倍受感动,信赖道:“有叔父为后继之业,侄儿纵令身死,也已无憾。”

    胡耆堂忽生疑虑道:“除贤侄之外,更有谁知悉诸多单于宝藏的各各所在?”驹于利受道:“军中李晚大将昔日因深得父单于宠信,曾经负责督守五处宝藏,另外其他知情之人皆随父单于殒身康居之难。不过李晚身为汉人,所知也仅限于他所督守之数,对其余宝藏秘情皆不得以闻。而且半年之前,他所督守的最小一处,在鞮汗山思归崖下,因其手下疏忽大意,宝藏地宫被汉人盗窃毁尽,侄儿为谨慎起见,已尽行免去其督守之职。是以目前仅有侄儿一人知晓所有宝藏的具体下落。”

    胡耆堂像是不便接话,突然一声不吭。驹于利受关切问道:“叔父是不是疑心宝藏失劫之事乃李晚故意所为?”胡耆堂道:“这很难说,其毕竟是汉人,难免不会走漏风声,或明是督守,却暗助汉贼,也未可知。”驹于利受道:“侄儿也曾对他有过怀疑,但他是对父单于忠心不贰的旧臣,按说父单于尸骨未寒,其应该不至遽生悖逆之心。”胡耆堂道:“他的剑法名曰陵归,分明是归汉之心不死,愚叔冒昧进言,侄儿若不早日设法除掉他,日后此人甚可能成为致命祸患。”

    驹于利受显是犹豫起来,半晌才道:“眼下军中大将多有死伤,正是用人之际,且待稳定大局之后,再决定如何处置他罢。”胡耆堂又道:“愚叔还有一事觉得不妥,只是不知该不该说。”驹于利受道:“叔父乃侄儿至亲,不管何事,但说无妨。”胡耆堂道:“贤侄若是不幸撒手人寰,再无人得知更多单于宝藏的下落,对起兵为郅支单于复仇极为不利。”

    驹于利受道:“此举倒无妨碍。侄儿保留有一张从父单于身上取来的藏宝图,上面标明了各处宝藏的详细位置,不仅父单于的所有藏宝之处,也囊括了那些已被找到的先世单于藏宝所在,到时叔父只要按图索骥,定当不难得到它们。”胡耆堂问道:“有多少人知晓藏宝图之事?”驹于利受道:“仅李晚和侄儿两人而已。”胡耆堂按捺不住道:“贤侄可将此图随身携带?能否暂且给愚叔过目?”驹于利受答应一声,接着像是从身上取出某件物事,随后其与胡耆堂便不再支声,想必是潜下心来阅图探秘。

    其实车内两人的言语动作声音一直很小,换做是一般人驭车,根本无法听得见。但欧阳华敏自从修炼般若菩提内功心法后,聆辨动静的耳力好得出奇,决非寻常人可比,故而对胡耆堂和驹于利受的交谈句句听得清清楚楚。胡耆堂和驹于利受彼此之间已近窃窃私语,当然想不到前头这位身份卑微的车夫能声声入耳,超强敏锐,将其等话中机密悉数听了去。

    有顷,驹于利受忽然道:“叔父还是把掌心贴到侄儿后背上,给侄儿输送些内力支撑,侄儿方才觉得好受些。否则冷若寒冬,昏昏欲睡,几似晕厥。”原来他之所以能在途中醒转,并与胡耆堂健谈多时,乃是胡耆堂持续以内功发力相助之故。当胡耆堂把心思放到阅研藏宝图上,疏于输送内力,驹于利受片刻便已抵挡不住剧毒攻心。

    回到兵马大营,军中医士也识辩不出驹于利受所中何毒,莫之能解,个个束手无策。驹于利受的危势愈来愈重,借胡耆堂的内力护体偶得一时半回清醒,苦苦熬过了一夜,眼见毒发更加猛烈,自己无法再活,无奈只好向全军上下交待后事。到得午时日正,绝望暴毙于中军大帐。依照其临终遗命,胡耆堂取代其位,成为北南左中右各军的统帅,掌管西部匈奴兵马超过二十万。至于那单于藏宝图,想必也已暗中交到了胡耆堂的手里。

    胡耆堂隆重给驹于利受、稽苏靡之殁主持发丧,厚待亡人眷属,安抚各军将士,稳定军心。对涿邪王、粟栗温、当于海长、铜支其、兰焉耆等伤重之士安排良医人手悉心照料,时时殷勤探望,关怀备至,并加赐其等功劳奖赏。大肆笼络各军主力将官校尉,尤其对涿邪王不记前嫌,称兄道弟,使之尊荣不亚于驹于利受在世之时;拔擢粟栗温接替稽苏靡之位升任中军右大将,在其重伤未愈便举授爵之仪,令粟栗温大受感动,誓愿效死尽忠。不日之内,胡耆堂便将驹于利受生前所部关照得妥妥帖帖,一众对其心悦诚服,惟命是听。

    但自驹于利受归天之后,胡耆堂便鲜有提及为郅支单于复仇之事。本该由英雄大会胜方主持的祭祀天地、龙神、祖宗大典,因英雄大会双方闹得反目成仇和驹于利受之丧而不了了之。乌里蛮等匈奴各部名王、贵人情知结仇两家都是兵力强大之主,非其等所能调解,参加完驹于利受的葬礼便早早返回各自部族而去。

    众将士已尽皆知悉驹于利受被害经过,悲痛之余,无不将愤怒仇恨转移到呼延丕显父子头上,群情汹汹,纷纷请愿出兵与呼延丕显所部决一死战,疾誓要拿其父子两颗头颅血祭驹于利受。适好此时,北海双鹰来见胡耆堂,禀报重要急情,军中上下更是如同火上浇油,呼战之声甚嚣尘上。

    原来呼延丕显回到大军驻地,对胡耆堂恼恨难消,速派快骑赶往龙庭向呼韩邪单于诬奏英雄大会经过,要求大单于削除胡耆堂的王号,收撤胡耆堂的封邑,并将祖渠黎所部重新划归其右贤王帐下。然后不待回复便与呼延镇南私底下密谋,欲将留在右贤王庭等候英雄大会结果的祖渠黎父子及其随从部众控制起来,同时暗下军令偷袭范夫人城,要血洗铲掉胡耆堂好不容易得到的一点基业。因有胡耆堂背叛大单于力助驹于利受一方的事实为借口,他不怕呼韩邪单于事后怪责,这叫做稳拿尚方宝剑在手,大胆来个先斩后奏。

    可他哪知祖渠黎父子愿在右贤王庭耽搁,乃是另有打算,暗地里随时与胡耆堂遥通声讯。若英雄大会上驹于利受一方铁定获胜,无须胡耆堂出手,则按兵不动,求为内应;不然的话,胡耆堂迫不得已和呼延丕显撕破脸面交锋,祖渠黎父子必陷不利处境,应速作归计。是以呼延丕显率众尚未回至王庭,祖渠黎父子已接获英雄大会之详,早先赶返夫羊句山的总兵大营去了。

    北海双鹰察觉呼延丕显父子的图谋之后,也迅速偷逃脱身,日夜兼驰,比已发的偷袭大军快了两日脚程抵达范夫人城,回到夫羊句山营地向祖渠黎父子尽行禀报。祖渠黎已有所料,立命祖穆支率领三万精骑先头火速赶往范夫人城增防,自将殿后大军拔营都起,举众迁至范夫人城外屯扎,与全城同仇敌忾。

    呼延丕显的偷袭大军如狂飙席卷而来,大有将范夫人城夷为平地之势。但听得前方斥侯回报范夫人城已有祖渠黎重兵防守,即知对方抢先部署了应战之备,不宜再贸然进军攻打范夫人城,便在离城近百里远的浚稽山东面蒲奴水源头安营扎寨,同时截断胡耆堂从北面返援范夫人城的归途。

    呼延丕显不肯轻信敌情,换派细作前去刺探范夫人城虚实,确认后止不住惕然心惊。既疑军机泄漏,有人向敌通风报信;又疑己方长途奔袭,动静过大,瞒不过对方耳目;要不然则像是胡耆堂、祖渠黎等人有未卜先知之能,哪还敢轻举妄动。思来想去,不得不冷静应变,调整策略,等待呼延邪单于回复之旨而定。

    因军情紧急,祖渠黎一边亲力亲为督促加固城防工事,一边着即指派北海双鹰绕过呼延丕显大军的阻隔,马不停蹄飞报胡耆堂。但出人意料的是,胡耆堂听完奏报,毫无惊慌之色,只简简单单说了一句:“呼延老贼父子马上就要掉进更大的陷坑里面了。”言下之意,一切似乎尽在其掌控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