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回 魔高一丈(5)
过了一夜,便见祖穆支率领大队骑兵赶到,与胡耆堂等人合在一处谋划详细部署。要略是由祖穆支率队先打头阵,胡耆堂及随其而来的一行人手暂隐藏起来,不到万不得已,尽可能不露面,为将来摆脱干系留有余地。胡耆堂遂让祖穆支的人马埋伏在商道两旁的沙丘间,然后与乌海四兄弟、北海双鹰及十名侍卫连同车骑一起躲到胡杨林中的高地上,以利观察伏击的进展。
祖穆支派出细作北去打探楼无恙领七家行头南下的详情,不久便得回报:大单于特意安排左贤王铢娄渠堂亲领数十名士卒,押着大批仪仗车驾,一路浩浩荡荡护送楼无恙、七家行头及其等一众从属回汉,预计两日左右会到达白骨滩。
胡耆堂获悉此情,大感出乎意料。他深知不能对铢娄渠堂也狠下杀手,否则事后面对大汉朝廷,决难把造恶之罪诬陷给大单于。碍于局势之变,进则受铢娄渠堂牵制不好应付,退则前功尽弃,考虑了许久,权衡再三,最终还是改为亲自出马,打算设法拉拢铢娄渠堂,让其劝说七家行头主动缴械,以使双方尽量避免一场殊死拼杀。
两日很快过去,大约正午时分,欧阳华敏和闵儿听得北面远远传来车骑疾行之声,直向这边越来越近,俄而察觉有大队车骑从胡杨林外的商道上经过。胡耆堂和祖穆支随即率领埋伏在左右的三百铁甲骑兵,一下子出其不意将前来车骑重重包围起来。
乌海四兄弟勒骑紧紧跟在胡耆堂身后,如影随形,赫赫树威,以张声势。北海双鹰和十名侍卫仍旧留在胡杨林中守护车驾,却不肯放过此等热闹,个个下马伏近林边观望。欧阳华敏和闵儿所处的大缸只在用膳时被揭去遮覆之物,而后盖孔重给密封起来。此时欧阳华敏心系七家行头的安危,但受大缸所限,又隔着树林,看得不太清楚,干脆如法炮制,在缸壁四向多挖出几个小洞眼,与闵儿一同密切注视林外两方的动静。
前来车骑正是铢娄渠堂和众家行头的队列。只见楼无恙父子按辔守在车驾之前,镇定自若,另外七家行头不知胡耆堂和祖穆支等人意欲何为,满脸尽显诧异疑备之色,大单于所派的护送士卒和众家行头的二三十名随从却均有受惊不安之状。铢娄渠堂尤是大惑不解,匆促越前与胡耆堂搭话:“叔父缘何在此?怎的要将我等拦下?”
胡耆堂道:“有一事须得与侄儿商量商量。”铢娄渠堂愕然问道:“叔父这等阵仗,不知想要商量什么?”胡耆堂招手让铢娄渠堂策马走近,贴在他耳边秘密相告。楼无恙见状,脸上立现不悦之色,即刻快马走到两人身前,对胡耆堂道:“王爷有什么事,可当着大家的面直说。”胡耆堂向他抛示了一个眼色,道:“楼兄莫急,让左贤王私下做主为好。”铢娄渠堂慌忙应道:“叔父之计断然不可。”
胡耆堂阴沉下脸来,威胁道:“侄儿若不肯照办,那是要逼迫本王的兵将动手了,你们几十号武勇能敌得过数百精锐铁骑么!”铢娄渠堂犹豫不定,颇显难决。楼无恙不晓得详情,问他:“右谷蠡王要你做什么?”铢娄渠堂吞吞吐吐道:“他要本王令你们缴械,把你们捆绑起来,交给他处置。”
楼无恙只道胡耆堂在使诡诈,以省气力除掉七家行头,当即佯怒喝斥:“平白无故要捆绑我等,岂有此理!”胡耆堂悍然纵声道:“大汉皇帝密令本王,务须查明汝等私自到大胡来参加英雄大会的图谋,方可酌情放汝等回汉。汝等若是不肯配合,就休怪本王不客气。”楼无恙立马像泄了气的皮囊,装模作样道:“原来是这么回事。”
另外七家行头个个浸染江湖,老于世故,在旁听见,必知胡耆堂所言之事断难相信,便由万子夏出面,质问胡耆堂:“右谷蠡王,你相助藩逆驹于利受一方为恶,大汉皇帝怎可能会授命于你?!”胡耆堂桀桀笑道:“你们这些好争市肆蝇头小利的商贾,哪里能知道国家大计!”
万子夏沉住气辩驳:“你不过是个侍汉藩王而已,能与皇上参议什么国家大计?”胡耆堂顿了一顿话头,显得煞有其事,一板一眼道:“本王在大汉一直锦衣玉食,为何要突然回到大胡来?你们可曾想过其中缘故?”万子夏听见他放缓语气郑重其词,便道:“万某素守本分,无从知之。”
胡耆堂道:“大汉皇上和朝廷断定大单于决计无法收服郅支单于旧部,是以密派本王回到大胡参加英雄大会,设法取代驹于利受,管束群龙无首之众,令其等不再与大汉为仇。孰料汝等为利所驱,妄顾大局,擅自跑到英雄大会上捣乱,差点坏了皇上的安邦大计,大汉朝廷岂能不拿你们是问!”
他口口声声称汉帝为皇上,如同臣子对待国君一般,令七家行头大感困惑。楼无恙自是装作对胡耆堂所言深信不疑,流露委屈之情,道:“我等各家大侠前来参战英雄大会,虽未奏明朝廷,但也是一心为国,忠肝烈胆,日月可鉴。既是皇上之命,我等不能不从!但王爷一定要明断是非,决不能令我等过分为难。”
万子夏仍是不肯轻信,忽然好像想起一事,出其不意试探胡耆堂:“听说朝廷秘密选派武功高手潜入大胡破坏英雄大会,是不是确其事?”胡耆堂毫不迟疑道:“当然确有其事。”万子夏又问:“所派之人是谁?”胡耆堂脱口而答:“正是本王。”
此言直如晴空霹雳,刹那令七家行头听得目瞪口呆。万子夏半晌说不出话来,同行之众立时交头接耳,指指点点,似皆对胡耆堂一面之词信以为实。当日他们在楼家曾听刘堇说过,朝廷暗中派有人手到匈奴干预英雄大会。依照常理,此等大事必属机密,是以七家行头尽管不知其人是谁,却全然不疑确有其事。如今万子夏猝然问起,胡耆堂马上堂皇自认,振聋发聩,干脆利落,实在教人难辨真假。况且胡耆堂虽是匈奴人,但长年在大汉朝廷做事,又武功高强,大汉朝廷派其担当此任容易隐藏身份,不是没有可能。
欧阳华敏远远在缸内听见,若不是曾经向王凤核实过此事,难保不会也信以为真。
万子夏却甚为慎重,将信将疑,更问胡耆堂:“你自揭隐秘身份,何以为证?”胡耆堂道:“本王全盘接手驹于利受生前所部已有不少时日,至今却无丝毫起兵衅汉为郅支单于报仇的举动,便是明证。否则在驹于利受死后,其留下的数十万大军焉能安之若素,对大汉秋毫无犯。”
这话听来倒是不假,胡耆堂接掌驹于利受的兵权后,确实尚无侵犯大汉的迹象。估计万子夏耽惑于种种情形,无法识破戳穿胡耆堂的诡计。加上面对胡耆堂三百铁骑,双方实力众寡悬殊,若是强行争斗起来,就算七家行头能够脱身,他们的众多随从也难逃魔掌。万子夏不可能不顾虑及此,为势所迫,即使尚有怀疑,恐怕仍不得不退求苟全之策。因而沉吟良久,没有再向胡耆堂盘诘下去。
欧阳华敏看在眼里,心里不禁着急担忧,但想:“此刻若是破缸而出,前去当场揭发胡耆堂和楼无恙的奸谋,只会令各方撕破脸皮混战拼杀,反帮倒忙。既然胡耆堂尚无杀害七家行头之心,不妨且由着他和楼无恙相互斗计。等到他把七家行头抓走之后,自己再设法营救七家行头不迟,而且应会更为稳妥。”遂继续呆在缸内,和闵儿静观局势之变。
铢娄渠堂看到万子夏和楼无恙对胡耆堂已不作争辩,便目询其他各家行头之意。毕竟捆绑其等众人,确实是有过欺之虞,就算胡耆堂当真是奉大汉皇帝之命,也难保其他行头不会有人反抗。然则其他各家行头想必素知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今日到了别人的地盘,受到别人的摆布实属无奈,而且他们本就唯万子夏和楼无恙的马首是瞻,眼见两人似要屈从胡耆堂,己方哪还有实力足以抗争,不得已之下,尽皆隐忍不言。
铢娄渠堂得了楼无恙的认服和其他七家行头的默应,对胡耆堂道:“各家大侠回汉之前刚受了大单于诸多赏赐,如今叔父却要带他们去问罪,一时在天上,一时在地下,大家气头上必定都不好受,敢请叔父一定要三思而行,妥善处之。”
胡耆堂道:“本王只不过是例行公事而已,私下里自有分寸。”随即向楼无恙以目暗示,吩咐祖穆支和乌海四兄弟先将他们父子绑缚起来。楼无恙明白胡耆堂是要其父子带头就范,也有意迷惑其他各家行头,一声不吭就把双手交叠到背后,任由祖穆支和乌海四兄弟捆成棒锤状。楼中经跟着其父假意妥协,听从处置。
接下来是万子夏,他略微迟疑,也束手就缚。其他各家行头因见两家泰斗宁肯屈尊遭罪仍作退让,在胡耆堂的手下把绳索伸到面前时,尽管心不甘情不愿,还是毫无抗争的全都由对方进行捆绑。片刻之间,胡耆堂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各家行头结结实实拿下,且连他们的二三十名随从也无一人能免绳索之累。
等得各家行头一众尽数落入圈套,胡耆堂才对铢娄渠堂道:“贤侄和各位护送兄弟也须暂且受些委屈。”铢娄渠堂尚未反应过来,祖穆支和乌海四兄弟已率同上百之众反骑扑向他和那些护送士卒,打个猝不及防,分个挟住他们强加绑缚,不给任何一人漏网。
铢娄渠堂骇然大惊,急问:“叔父为何要这样对待我等?”胡耆堂道:“贤侄不必多问,只管安心顺从,本王过后定会阐明详因赔罪。”铢娄渠堂惶惑不解,挣拗着不肯受缚,发怒申斥:“大汉皇帝追究各家行头之责,与我等何干?”胡耆堂不与他分辩,只简单答道:“大汉皇上自有他的道理。”照旧让手下硬生生把他绑成马上之囚。
楼无恙眼看胡耆堂兵不血刃,便将七家行头和铢娄渠堂一行众人收拾停当,再也按捺不住兴奋狂喜之情,心急道:“王爷使的好计,抓鸡连米都不蚀一粒。现下该当把楼家的人释放了。”胡耆堂点了一下头,祖穆支即命属下给楼无恙父子及其两名随从松绑。
另外七家行头见状,瞬间齐齐愣了一下,但随即惊觉必已上当,否则胡耆堂怎会特意放了楼无恙父子,肯定是内中有诈。顿时喝骂声、唾弃声一片哗然,未得脱身之众满脸愤怒惊疑。然而此时四面尽被重兵围困,己方个个又被缚住手脚,完全受制于人,恐怕哀恳也徒劳,不服也徒劳,无论如何悔之已晚,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楼无恙父子一得自由,立马拔出腰间长剑,一人一路,要对七家行头大开杀戒。胡耆堂、祖穆支、乌海兄弟等人微微动容,跟着拔剑在手,看着像要有所行动,却勒马停步不前。正被缚住之众万没想到楼无恙父子竟会做出这等乖谬恶毒的悖逆之举,瞬间无不脸上变色,恐惧意外莫可名状。七家行头哪怕视死如归,也尽皆悚然心惊,激愤结舌,几不能言。
楼无恙父子最先欲取万子夏和贾老二的性命。各家行头虽被绑着,但都未下坐骑。万子夏和贾老二看见楼无恙父子挥剑当胸刺来,既无法拔剑抽械相斗,也无法提缰勒马躲闪,只能迅捷向鞍后仰倒,险险避过青光如芒、掠面生寒的剑刃。楼无恙父子一剑不中,紧接着又是一剑阴狠刺出。万子夏闪身不及,肩胛中创,贾老二则在腰部吃了一剑。甄二娘近在咫尺,瞧在眼里,失声惊呼,却没办法出手相救,急得像心头都快要蹦了出来。
其他行头原本还不是很清楚楼无恙父子的图谋,至时都缓过神来,察觉到楼无恙父子显然要戕害其等,登时群情激愤,暴怒喝阻,斥骂谴责。万子夏强忍伤痛,厉声责问楼无恙为何要对自己人狠下毒手。楼无恙不答,只管挥剑朝他的头颈猛劈。
眼看剑光数闪便要教万子夏身首异处。说时迟,那时快,在千钧一发之际,却见胡耆堂飞骑疾速从旁插上,闪电般抖剑出招,精准绝伦的及时挑开楼无恙的剑锋,挡在了万子夏的身前。乌海四兄弟跃骑跟上,拦在胡耆堂两侧。
那边楼中经挺剑也毫不手软,连连追刺贾老二的要害。甄二娘看着恨得咬牙切齿,冷不防数口浓痰啐向楼中经的眼目,楼中经被满脸痰涎妨碍视线,至才没能得手。祖穆支在胡耆堂抢前救人的同时,几与乌海四兄弟一齐挺身而出,却放骑奔向楼中经,果断扼制住他的利剑,护住了贾老二、甄二娘和其他行头。
楼无恙发觉势头不对,焦躁难奈按剑停手,向胡耆堂发问:“王爷和众位兄弟为何要阻挠定计?”胡耆堂道:“已经到手的猎物,迟早都会是镬中之肉,楼兄何必着急。”楼无恙迫切道:“此时不杀光这些受骗上当的蠢驴,王爷想要等到什么时候!”胡耆堂道:“这个须得与楼兄商酌一下。”说着把楼无恙拉到一边,两人交头接耳密谈。
被缚住之众面对此等情形,个个总算彻底省悟过来,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原来全是胡耆堂和楼无恙的奸谋,不管是胡是汉,都可能被他们二人置于死地,霎时人人自危,惶恐不安。即便是铢娄渠堂,也神色忐忑。受制的七家行头更是难以置信,但如今既不能逃,也不能斗,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险过羊入虎口,无不惊慌失措,对胡耆堂和楼家狂辱咒骂,怒恨交加,悲愤绝望之极。
欧阳华敏和闵儿早知胡耆堂之计,尚能安然如故,静以待变。远远望见胡耆堂和楼无恙久议不决,猜测楼无恙必定不愿受胡耆堂挟制。俄而果见楼无恙愤然作色,亮声道:“楼某曾听说王爷心机甚重,一直不信,今日方得领教。”胡耆堂也是一脸不悦,道:“楼兄不远万里算计谋害众位大侠,更是高明。”楼无恙嘿嘿冷笑道:“大家彼此彼此。王爷定要楼某先公后私,看来楼某只有从命了。”胡耆堂寸步不让道:“那是当然。”
楼无恙颇为奇怪地注视胡耆堂有顷,突然放声长啸,响彻云寰,久久不歇。胡耆堂对他此举显然莫名其妙,问道:“楼兄意欲何为?”楼无恙止住啸声,负气答道:“无他。楼某这就回去大汉,遵照王爷之意行事。”旋即领着楼中经及其两名随从策马辞行。
胡耆堂见楼无恙对其他各家行不看一眼就走,似是想到什么事情,问道:“楼兄既是按原计而行,为何不取走七家行头的印信?”楼无恙强抑怨懑道:“人都还活着,取走他们的印信有何用处,楼某只能回到大汉京城再想别的办法了。”
胡耆堂道:“本王将这些碍事之人押走之后,一定会把他们全都囚禁起来,严禁走漏半点消息,然后对外宣称他们已经死了。这般处置与楼兄杀了他们有何不同?楼兄取走七家行头的印信,不是照样可以依计成事么?”楼无恙阴邪诡异一笑,答道:“他们死与不死,有何不同,王爷一会儿便知。”
此话刚说完,大漠四际忽然隐隐传来马蹄奔跑之声。楼无恙听见,匆忙领上楼中经及两名随从,分开祖穆支所部的铁骑重围,纵缰而出。胡耆堂似是不明楼无恙最后所言何意,错愕目送其等。
欧阳华敏也觉得楼无恙末了这句话颇有些古怪,故循着其四人的去向窥望。因所处之地高出四周许多,看得甚是真切,但见他们离开伏击之围的视线不远,便勒骑停下,朝着远处蹄声翘首顾盼,好像在等候什么人到来似的。
四向蹄声越响越烈,顷刻间立觉众骑奔腾杂沓,似从四面八方涌入视野之内,黑压压的布满目之所及的荒漠边沿,如一圈厚厚的浓云向着白骨滩这边疾卷包抄而来。此等阵势,根本用不着计数,便知来骑少说也在万人以上。更令人惊讶的是,待来骑到得稍近,约莫可鉴个个胡人装束,刀枪铁甲锃亮,赫然乃是一支匈奴大军。
接下来的情形让欧阳华敏顿生不祥之感。只见来骑快要靠近楼无恙父子四人之时,数骑飞奔越众而出,向他们直驰过去,却是呼延镇南、姚金星、杨普,还有以英一剑为首的昆仑六剑。
九骑到得楼无恙父子面前,既不客气,也无半句招呼,好像双方事先早就约定在此会合,彼此对眼前的境况心照不宣。欧阳华敏心想,这九名恶人率领大军前来与楼无恙父子接应,必生重大事端。果不其然,楼无恙父子与九骑交流数语之后,呼延镇南便即挥动上万来骑向祖穆支的铁骑之围猛扑而前,眨眼间将数百之众反围得密密层层,水泄不通。
胡耆堂在来骑尚远之时,已被轰然蹄声惊动,和祖穆支策马趋出铁骑之围,立驹阵头观眺。虽因地势低洼,看不见楼无恙父子与来骑接头,但随而见到四周上万骑兵出现在眼前,气势汹汹,有如铜墙铁壁合围过来,必定已知情况不妙。然而此时要率队撤走已来不及,只能稳住阵脚,沉着应对不测之变。
呼延镇南九骑和楼无恙父子跟在大队合围的骑兵之后,胡耆堂未能看到他们,只道来骑中没有认识之人。遂命祖穆支到阵前喊话,想尽快弄清楚来骑归属何部,谁是头领,到此有何意图。来骑中却无人回应,前锋不论是兵是将,个个只管握紧兵刃,勒马瞪视。
此等阵仗敌气煞然,直教人毛发尽竖。祖穆支及其铁骑即令训练有素,面对来骑强大威慑,也难免显露慌张之色。但胡耆堂不愧是沙场老将,神态自若,按兵不动,让祖穆支持续喝问,欲探明来骑底细。不一会儿,呼延镇南九骑和楼无恙父子赶到阵前,凶神恶煞般冲着胡耆堂一字排开。胡耆堂和祖穆支见状,一下子如大梦初醒,狠狠倒抽了一口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