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之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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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击败

    “拦住他!”

    在洪鸣发出呼喊的同时,牛头也即刻开始行动,他翻滚着避开两侧涌来的水流,起身途中抓起两把插入地板的骨刀,右手横向挥动,直奔方才制造出的裂口而去。

    阿兹蒙飞身上前,将其护住。肩膀如水底捞月般下行,两把弯刀撩入水中,划出另半个圆弧后,切向牛头下颚。火焰弯刀遇水并未熄灭,反倒像投入了薪柴一般,燃烧得更为雄壮。

    但这中了牛头下怀,青铜状态下的他力气倍增,一声低喝,全身力气集中于一侧,骨刀带着山崩般的压迫砸击下去,阿兹蒙交叉双刀,勉力承受,但仍因量级不同,被压得半跪下去。牛头瞅准时机,递出另一把骨刀,

    但就在骨刀即将插入裂口,继而将整面墙壁撕裂的之时,刀尖处传来了被挡回的闷响——裂口处不知何时被一块以太填塞,积水的外流被暂时阻止。

    “去!”

    洪鸣推出铅球般驱动积水,水流蔓延而过,经外墙阻挡,汹涌地折返回来。牛头猝不及防,被水势冲垮,歪斜就要倒下,好在他即时将两把骨刀插入地面作为支点,身体扭转恢复平衡的同时,再度将双刀拔出,朝着墙壁直劈而去,骨刀发出悲鸣。

    二楼的机枪经过短暂散热后,再度开火(躲闪不及的白空被一发弑神弹击中,但那火红的能量束击中手臂之后,却只是擦出了一道略有烧灼感的浅痕),弑神弹不偏不倚朝着牛头的双臂袭来,即便有着铜柱之术的加持,已化为青铜的坚实臂膀依旧不堪一击,眨眼间就如瓷器般被打得粉碎,化成一块块焦黑的碎片纷飞四散。

    左臂破坏得尤为彻底,手指骨骼几乎在同一时间不见。其所持的骨刀失去后续的力量来源,在半空中横飞了出去。

    右臂运气稍好,手臂关节虽然同意击打得粉碎,但紧握刀柄的拳头却并未受到什么伤害。更重要的是,在拳头与躯干分离之后,牛头仍能操控断肢的行动,腕部抖动,再度加力,骨刀眼看就要洞穿墙壁。

    嗖。

    两道火属性的能量束姗姗来迟,虽然微弱,但却足以改变飞行轨迹,刀尖擦着墙壁坠地,功亏一篑。

    “女士,请容许我替您分忧。”

    酒吧二楼,弗莱一副绅士派头对劳拉轻声说道,于此同时,小手不太干净地将好几个弹匣收入囊中。

    “打准一点。”劳拉也不计较,继续保持输出,“另外,注意点其他位置,别忘了,马面还没有入场呢。”

    弗莱连连点头,将弹匣压入歼灭者。

    “我想,他应该是来不了了。”

    他在心里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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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牛头陷入了新一轮的腹背受敌。二楼的火力持续不断,还加上了弗莱的加入,更显棘手。鸟人对于射击目标和时机的选择十分阴毒,不是关节,便是眼球,不是发力瞬间,就是回防死角,伤害不大,却让人恼怒非常。洪鸣虽然已经渐显疲态,呼吸明显粗重,但水流在他的操控之下,仍是源源不断地袭来。白空和弗莱就像是两只打不死的小强,不断近身骚扰。

    “这些臭虫真是没完没了!”

    牛头面色狠辣,断臂被迅速修复,熔融状态的赤红火焰在胸腔中重燃。

    铜柱之术,再次发动!

    比第一次更加强大的高温生成!

    水流被瞬间蒸发,真空地带形成,这次就连能够抵抗高温的阿兹蒙都被热风吹风,无法更进一步。洪鸣双臂上扬,水流被举起后猛然下落,但在半空中就被蒸发成白气消散。

    牛头比之前稍微延长了法术的持续时间,使洪鸣的攻击落空。借助这短暂的时间差,牛头高高跃起,双拳如同捶击铜锣般交替击打在墙壁之上,防御法术快速破灭。

    劳拉弗莱不给他更进一步的机会,不遗余力地倾泻弑神弹。牛头背部的肌肉如同一颗颗泡泡般迅速膨胀而后迅速碎裂,溢出的鲜血将池水染得通红。

    但牛头早就预料到了这一点。在背面向敌之时,他就放弃了其他部分的保护,只留下一层如充气玩具般空虚的皮囊作为假象。身体全部的厚度刚度全部转移给了至关重要的头颅、后颈,以及抓住整个后脑,进行防护的双手。

    弑神弹不断地轰击在两手之上,但旺盛的神力确保每一次都能赶在下一发到来之前将残缺弥补,周而复始。

    “啊!”

    头颅用力向后摆动,一记头槌,两根尖锐的牛角插入了墙壁的缝隙之中,猛力向上掀起,板材弯折碎裂,突现出两个巨大裂口。周边区块也因此受力,一道道裂缝蔓延,积水终于找到出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流逝。

    “堵住它!”

    洪鸣急切地叫喊,水流极其凶猛地冲击而来。牛头,仅剩一颗的头颅的牛头像是皮球一样被冲荡开,落入某处积水之中。

    白空不敢托大,长刀中的以太如同幽魂般一缕缕飘向外墙,先是生成两个不规则的大号补丁,堵住了最大裂口,接着又小修小补,挤入其余缝隙之中,算是暂时止住了积水的崩溃,但经此损失,积水的储量已经少了大半。

    白空的以太也消耗过多,长刀形态溃散,无奈之下,只能将剩余部分转化为指虎佩戴,薄弱也好过赤手空拳。

    “哈哈哈!”

    呈现血色的局部积水上,冒起连串气泡,已经复原如初的牛头钻出水面,满脸的狂妄自大。他用力拍击着身躯,显示肌肉的存在感:

    “这就是我和你们这些臭虫的差距,只要拥有神力,我就是不死不灭的。而你们呢?悲苦的凡人,每走一步都要殚精竭虑,只要一个失误就会万劫不复。”

    “现在,来阻止我吧。”

    话音未落,牛头瞬间突进,水纹荡漾,他的目标只有那堵摇摇欲坠的外墙。

    阿兹蒙和白空对视一眼,纠缠而上,借助水流的推动,二人提速,一前一后,一左一右,不断向牛头发起攻击,但长时间的战斗,已经使二人身心疲惫,动作迟缓,全然无法匹敌神力储备丰厚的牛头,连连受创。

    近身端的压力减轻,让牛头顿时轻松不少,得以将重心放在了躲闪远端的攻击之上(即便如此,还是有好几发弑神弹在他身上炸开了花)。牛头更是抓住白空武器薄弱的弱点,无视火焰弯刀的劈砍,连连发起猛攻。

    手头的指虎过于脆弱,白空稍一抵抗,就被打得连连后退,只得赶在下一击到来之前,向旁闪避,却正好让出了身后布满裂缝的外墙。

    好在洪鸣立即衔接防御,水流转向,在外墙之前竖起了一道厚重水墙进行阻挡,不断波动的水墙挤压外侧,零星水流从缝隙中不断渗漏。

    谁知这时,牛头竟然无视近在咫尺的良机,不去破坏墙壁,反而调转方向,朝洪鸣扑来,掌心展开裂缝,一把尖刀冒出。

    洪鸣惊愕之余,立即操纵水流将自己托起,回转躲避,二人擦身而过,牛头来到了洪鸣先前所在之处——一楼的吧台。

    “你这只臭虫,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你以为我会在乎你的那些微弱无比的法术吗?”

    “对我而言,真正的威胁只有一个,那就是……”牛头狞笑着向上瞟了一眼。吧台所在刚好与楼上的机枪点位处于一条直线上。他一把将整个吧台拔起,举过头顶,刀山之术的施法点位布满台面。

    红光闪动。术成。

    无数的尖刀生成,直接刺穿了上方的地板,后方的挤压前方的,刀刃如刺猬般的尖刺一般层层堆积,瞬间将机枪撕碎,周围也笼罩在尖刀的阴影之中,其范围仍在生长……

    “快!”

    劳拉的反应迅速,稍微察觉到苗头不对,就果断拉起还在角落里发抖的伊莎贝拉,全力奔跑,双腿助力起跳,眼看就要跃出二楼。

    洪鸣伸出手去,将积水化作一个圆润的水泡放置于二人即将下落的点位。

    但或许是过度惊恐的原因,伊莎贝拉的动作略有迟缓,身体的前进慢了一拍,无数刀刃尾随而至,眼看就要将其刺穿。

    还好白空有所察觉,他抓住墙壁上的鹿头装饰,作为支点,纵身跃起,指虎转化成了一条锁链,捆绑住伊莎贝拉手臂,将她向前生生拽了一小段距离。

    扑通一声,劳拉和伊莎贝拉一起落入水泡,惊险地避开了追击的刀刃,除了伊莎贝拉那件漂亮羊毛衫被切了一刀之外,二人毫发无伤。(弗莱?这家伙早就安然无恙地到达了一楼,好似无事发生。)

    “很好,你们又躲过了一劫。但也失去了击发弑神弹的武器。”牛头见状哈哈大笑,“顾此失彼,现在你们又该如何防御墙壁呢?”

    他说着转身就投出一把尖刀,直奔已经开始摇晃的酒吧外墙而去。

    但尖刀的飞行轨迹却在半空中断,如同被阻挡一般,掉落下来。

    “这是……”

    牛头上前小心试探,他发现周围几米见方笼罩着一个六边形的防御结界,结界刚性十足,极其强韧,显然是下了苦功布设的。无论牛头如何冲撞击打,都无法将其攻破。

    “你和你的兄弟,都是蠢货。”洪鸣不紧不慢地走了过来,牛头仍在持续敲打结界,“成天不是凡人,就是臭虫的,为什么就不能动一动脑子呢?”

    “在二楼具有防护的符文,一楼如此关键的位置,我难道就不会预先布置一个陷阱了吗?”

    “运气不错的臭虫。”

    牛头哼了一声。

    “这可不是运气不错。这是周密的计划。我早就为了一天做好了各式各样的准备,预想了种种的情况,一步接一步,尽量弥补每一个疏漏,涵盖所有的可能。你以为你打破墙壁的战术精妙至极,占据了主动?真是可笑,实际上你的每一步都在我的算计之中,我有一万种办法可以把你这个弱智给……”

    “可以什么?可以杀死我?”牛头露出嘲弄的笑容,“臭虫!你以为你那小小的智计就能弥合你我之间的差距吗?神就是神,凡人就是凡人。即便你能把我困住,你也是杀不死我的。”

    牛头猛然释放铜柱之术,但结界展现出极佳的承受力,将高温全数返还,牛头的大片肌肤都被严重烧伤,在神力作用下缓慢修复。

    “你说的没错,我现在的确还杀不死你。但我们的战争才刚刚开始,你欠我们的都要加倍偿还回来。”洪鸣和牛头同时将脸庞贴于结界之上,眼神交错,双方的瞳孔中只有不死不休四字,“我会夺走你的一切。”

    “当然,现在我也要惩戒你一下。我听说,十八层地狱中有一层名为牛坑地狱,受刑者被万牛踩踏,永无翻身之日,我想你之前不曾体验过,我这就满足你的心愿。”洪鸣转过身,闭上双眼,身下的水流刚移动了一厘米,“水源不够了。那只能动用备用方案了。”

    洪鸣说着撕开一旁的壁纸伪装,露出了一根粗壮的管线。

    “忘了告诉你,浪潮酒吧的排污管是汇总了整条街全部商铺的一个总管,所有的污水废物都要流经这里再送去净水厂处理。我有一次曾打开管道,闻了一闻,恶臭难当,其中不免充斥着尿液,粪便,泔水,说到泔水,你知道隔壁刚开了一家牛杂店吗?就是牛肝,牛肚,牛肠之类的,我想你一定很熟悉。”洪鸣满脸笑意,牛头已经咬牙切齿,指爪在结界上留下厚实手印。洪鸣使了个眼色,其余人等纷纷走出门外,以太收回,墙壁轰然倒塌。

    洪鸣微笑着看向牛头,捡起骨刀,切开了排污管道:

    “你说得很对,我是个血统不纯的杂种,但对付你,杂种也绰绰有余了。”

    “臭虫!”

    在污水涌来的第一秒,牛头的吼声震耳欲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