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魔教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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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探踪

    那人回来了?

    “走!快去看看!”

    听闻这消息,楚玉鼎精神一振,闪身出门后,拉着那传消息之人就飞速离去。走的太急,门都没有关。

    院子里的唐五又是长叹,带着肩膀上的橘猫,慢悠悠的也走出大门:

    “哎……看来又走不成了,那咱们还是去喝茶听书吧,猫儿?”

    “喵~”

    ……

    脚步匆匆,来到南街另外一条巷子。

    这巷子行人颇少,盖因为是两户大宅院的后院围墙相对,形成的一条的小巷,除了两所院子的后门设在这边,用来接收日常水、菜更换,仆人出入之外,鲜有行人。

    地面上的积雪倒是被仆人们铲的干净,只剩下围墙墙头上还堆着厚厚一层。

    “太岁哥!就是这里!”

    那领他而来的小乞儿,左右看了一圈,用手一指墙头。

    楚玉鼎目光顺过去一看,只见那层雪中,一点浅红层层晕开,若不是目力惊人者,几乎不可见。

    那是血迹滴落,渗透化雪的痕迹!

    旁边还有一个极浅极浅的鞋印。

    真是那人回来了?

    他心中大喜,兴奋地拍拍那小乞儿的肩膀,赞叹一声:“做得好,菜根儿!”

    看到自己日夜蹲守,有所收获,那小乞儿也眉开眼笑。

    这菜根儿,今年十四,个头矮小,身子瘦弱,脖子细就显得头大,像根大头菜。身上穿着破烂的棉衣,脸上乌漆嘛黑,手里拄着一根细长的竹棍。

    楚玉鼎惊喜过后,心中开始细细思索:

    我守他这宅院守了半年,没有任何人烟,连仆人都没有一个。今日突然有一人带伤归来,大概率就是那贼人!

    我不会轻功,虽然这人身上带伤,可若是让他跑了,怕是再难找机会。

    心中思量了也就一盏茶时间,他一挥手:“走,咱们去找五爷。”

    这事,幸亏五爷和自己随行。

    带着菜根儿一起,在熟悉的茶楼里找到了五爷,三人一合计,就打算直接越墙而入,探查一番。若是那人在家,就直接动手做掉!

    “五爷,你不需要动手,只要拦住那人,别让他仗着轻功逃走。”

    “小少爷你放心,老夫虽然中毒,实力十不存一,可拦住一个人还是轻松的。”

    “那就好。”楚玉鼎点头,又填了一句:“辛苦五爷了,等我这趟行程走完,定会全力寻找解毒之法。”

    唐五依旧是笑呵呵的:“小少爷有这份心就好,这么多年,老夫也习惯了,反正暂时死不了。”

    楚玉鼎扭头又对菜根儿嘱咐:“你去巷子口等一会。”

    说完,一个起跳,身躯直接跃过这一丈半的围墙,消失在墙内。

    他现在受着“魁体”限制,自身躯体实在太重,没有练成纵跃类的轻功,可只依靠自身发力跳个三五丈高,还是轻松的。

    另一边的唐五显得潇洒许多,不是纯靠蛮力,而是轻松的一踩墙借力,就如鸿毛般飘然腾空而起,肩上的橘猫也卧的稳稳当当的,显出极高明的轻功水准。

    随着两人各施手段,展示了一番本领,这菜根儿眼中流露出一丝向往,和那压抑的深沉的仇恨。

    再说回楚玉鼎这边,和唐五一起翻墙落地,环视一圈。

    这宅子后院,看上去荒废了不短时日,丝毫没有人气,只见地面积雪上留有一串脚印,还洒落有几滴血迹。

    相视一点头,两人放缓脚步,尽量不在雪面上弄出声响,沿着这串脚印追寻。

    楚玉鼎心中激动,正极力让自己保持冷静,可脚下还是不自觉的加大了步伐。顺着脚印,一路来到一间房屋门口,脚印和血迹就消失在这里。

    他凑上前去,耳朵轻轻贴上门缝,没有听到一丝响动。

    没人?

    楚玉鼎心头闪过疑惑,可明明脚印就是消失在这房屋门口的啊?

    唐五再次一纵身,飞跃上屋顶,看看是不是这贼子不走寻常路,而是“翻山越岭”。可看这屋顶的积雪毫无异样,而且看四周的其他房屋,也是不像有人出现过的样子。

    只得再一跃而下,对楚玉鼎摇头示意。

    进去看一下!

    双手轻轻按在两侧门上,微微用力一推,长久不用的木门发出轻微刺耳的声音,然后洞开。

    吱~

    嗖!

    还没来得及闪身进屋,另一道细微的声响和开门声重叠在一起,常人微不可闻,落在楚玉鼎耳中却听得清清楚楚。

    弓弩!

    电光火石之间,他头颅一偏,伸手向前一探,那根急速射出的弩箭就被牢牢的抓在掌心之中,箭头不得寸进,只剩尾羽在巨大冲击力下微微摇晃。

    徒手抓箭!

    嗖嗖嗖!

    然后,接连射出的其他弩箭,一根接一根的撞在他身上,发出打铁似的“当当”声,落在地上。

    连层皮都没有破。

    “好贼子!”

    如果屋内有人,肯定已经知道他们来了,楚玉鼎一声大喝闯将进去,就要和那贼人生死搏斗。

    一旁的唐五比他速度更快,在弩箭射尽之时,就已经飞身进去,迅速检查房间。

    空无一人。

    “怎么没人?”

    定下心神后,仔细检查房屋,那个他一直寻找的贼人并不在房间内。

    房间内倒是并不空旷,该有的摆设家具都有,可是已经是一片狼藉。

    “是机关弩。”

    唐五检查了射出弩箭的装置,是一套针对开门人的机关。

    而房间内的地上散落着白布,和金疮药、丹药等瓶瓶罐罐,柜橱也都被打开,里面的东西拿的一干二净。

    楚玉鼎四下看了看,一肚子火无处发泄:

    “这贼子逃得真快!看来是受伤后回来治疗,然后卷了金银细软就跑路了!”

    唐五也接着说:“嗯,看来是短暂治疗后,恢复一些,轻功回到了‘踏雪无痕’的水平。”

    这贼人的轻功在江湖上也算小有名气,能做到踏雪无痕。这次能被菜根儿发现踪迹,看来当时受的伤真的很深。

    “白忙活一场!”

    楚玉鼎泄气的往床褥上一坐,直摇头。一个轻功到达如此境地的武者,逃离后真的是无法追踪。

    他又转念一想:不对!

    这贼子受伤如此严重,即使暂时逃离此地,也不可能逃得太远,左右不过是一夜的时间,又不是先天高手,体内真气浑厚。

    此人必定还在这灵水县内!肯定就躲在某地!

    “也有可能是趁着早上开城门,乘坐马车溜走了。”唐五补充道。

    “这是什么?”楚玉鼎环视四周时,眼尖的发现地上一条白色纱布上,沾有碧色。捡起后,放在鼻尖一嗅,竟是一股血腥味?

    “这……似乎是血液,可为何是碧绿之色?也不像是中毒的样子,味道上并没有恶臭?”唐五也是不得其解。

    “难道是这贼子中了某种咱们不知道的奇毒?”

    “小少爷,老夫中毒后,一心钻研毒理,这天下之毒不敢说全部知晓,那也是都有涉猎,从未听过这等毒药。”

    唐五笑呵呵的单手抚须,言语中都是自信和肯定。

    “五爷……那你中的这毒,可有法解?”

    楚玉鼎的发问让银发老者直接尬住,口中嘟囔着“老夫也是半路出家……”“只是涉猎、涉猎……”“玩毒的都心脏……”等等。

    不多想,楚玉鼎深知时间耽误不得。

    这碧色血液既然未知,那就先抛之脑后,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要找人帮忙,找那贼子!

    他带上这块纱布,塞进衣服里。两人原路返回,重新回到巷子,看到菜根儿正在巷子口等着,左右张望,不时回头看一下巷子里,楚玉鼎有没有出来。

    二人落地的第一时间,菜根儿就反应过来,迅速迎上来。

    “太岁哥,找到那人了吗?”

    “没有。”

    楚玉鼎拍拍他肩膀,神情严肃接着说道:“菜根儿,去帮我请洪老头,我在街口酒楼等你们。”

    这江湖上,论到找人、搜集消息,即便是天机楼,也无法与当地的丐帮相比。

    这天机楼的消息可以花银子买,可使唤丐帮么……没那么容易。

    ……

    菜根儿气喘吁吁的在南街上跑了个来回,逮住一个同行的乞丐,才问出洪老头的位置。

    一家酒肆的马厩旁边,一个衣衫破旧,头发凌乱,灰白夹杂的矮瘦老头,手边放着一个酒葫芦,正醉醺醺的倚靠着草垛休息。

    这就是灵水县丐帮的丐头了。

    “洪爷!洪爷!”

    声音由远及近,菜根儿急匆匆的跑过来,一眼就看见了醉眼惺忪的洪老头。

    “嗯?小菜根儿?这么急做什么?”

    老头慢悠悠的抬头看了一眼,满面红光,张嘴全是酒气。一件破棉衣敞着,这是喝酒喝的浑身发热,正吹凉风呢。

    菜根儿蹲在身边,晃了晃他:“洪爷呀,怎么一大早的喝这么多!太岁哥说在街口酒楼请你喝酒呢。”

    “嗯?小太岁楚玉鼎?”

    听到这句话,洪老头眼中神采清醒了几分。

    “这小子请我做什么?”

    “没说。”

    “嗯……走着,让咱老洪去看看,还能接着白喝一顿。”

    听闻此言,狗蛋咂舌:“你还能喝啊,洪爷。”

    洪老头把酒葫芦在腰带上拴好,又轻轻拍了他脑袋一下:“又小瞧你洪爷了不是?”

    说罢,抄起一根一人高的竹竿,晃晃悠悠的起身,直奔楚玉鼎请他的酒楼而去。

    一路上,步伐是踉踉跄跄,好像真的下一步就要摔倒在地。可偏偏每一步又走的稳稳当当,搞得一旁的小乞儿倒是一直担心受怕。

    到了酒楼门口,一小二早早守候着,看见洪老头和菜根儿的时候,直接迎了上来:“洪爷,小太岁已经交代过了,不方便下来接您,楼上雅间恭候您大驾。”

    “行叭,这小子看上去还挺有心。诶,小二我问你,这小子……点酒了吗?”这老乞丐一副只关心好酒的样子,可口中喷出的酒气已经让小二似乎都有点醉意了。

    “有的,小太岁专门为您老点了店里招牌,十年份的竹叶青。”

    “嗯~不错不错!”

    听到“十年份的竹叶青”,这洪老头咧开了嘴,眼睛都冒出光彩,迫不及待的走进了酒楼大门,菜根儿也紧随其后。

    真是个: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

    洪老头作为这灵水县城里的乞丐头子,在街坊中的名声是有的。

    就说这小二,对他如此恭敬,也不只是看在楚玉鼎宴请他的份上,而是这老乞丐自身也有面子。

    可他更有名的,那就是好酒程度。

    每天都是一副喝醉的模样,走起路来七扭八歪,要不就是靠在街边酣睡。

    楚玉鼎想请他帮忙,正是要投其所好,用好酒开道。

    楼上雅间,门被推开的瞬间,楚玉鼎和唐五都看了过去,就见到那不修边幅的老头急匆匆的闯入进来。也不看二人,直接就是冲着饭桌上的酒壶而去,拿起后直接用壶口对嘴,满满的灌了一口。

    “斯哈~好酒呀,老头子我上次喝这十年份的竹叶青,还是半年前这南街归我罩的时候来着。”

    闻言,楚玉鼎微微一笑,知道这老头心中还是有所不忿,开口道:“洪爷,怎么还在怪我吗?当时那情况,小子一时没忍住,又不想给您添麻烦,这不是才厚颜接下这南街的吗?而且,这南街上的街坊,不是依旧尊敬您洪爷嘛。”

    “算了,你小子就是个愣头青。”

    洪老头白了他一眼,接着美滋滋的品着酒。

    半年前,楚玉鼎刚来到灵水县,南街还是洪老头的地盘。

    他本想着暗暗等候,没想到有天当街撞见一伙贼偷在南街行窃,路见不平下直接出手,将那几个人擒下,送进了县衙。

    后来,才知道那几个贼偷,是灵水县另外一个帮派的人,在这南街行窃算是那帮派头领和洪老头的暗中默契。那头领想来报复楚玉鼎,又被洪老头拦住。

    再后来,楚玉鼎又是几次仗义出手,算是把这南街给安定下来。

    至于说为什么洪老头被抢了地盘,又没有来找他的麻烦呢?

    洪老头一边喝酒,余光瞟了眼一旁肩膀趴猫,脸上笑眯眯的唐五,答案不言而喻。

    回想起那次晚上和唐五的暗中交手,他叹了口气道:“小太岁,你年轻气盛的,还不知道这江湖上都是人情啊。”

    “我只是觉得,和那种恶徒有什么人情可言,有朝一日定要将他们连根拔起,惩治一番。”

    “不说了,知道你看不上老头子当时不闻不问的作风。那今天呢?半年没找过老头子,今天有什么事?”

    说到正事,楚玉鼎心中也有些急迫:“洪爷,小子想请您叫上手下的儿郎们,帮我在城中寻一个人的踪迹。”

    “我就知道,这酒不是白喝的。是何人?”

    “南街雁尾巷,那间宅子的主人。”

    听到这句话,洪老头神色不变,拿着酒壶的手却不再继续豪饮,将酒壶放回到桌子上:“你可知那户的主人是谁?”

    “知道,‘孤鸿剑’刘平山。”

    “那你可知,那刘平山在你来灵水县之前,就已离去,现在不在城内。”

    一旁的菜根儿马上接话道:“洪爷,他昨夜回来了,我发现了墙头有脚印,太岁哥也进去查探过了,只是他又离去了,不在宅子内。”

    洪老头面色不屑:

    “笑话,刘平山一身轻功已入踏雪无痕,怎么可能在墙头留下脚印,而且若真是他本人归来,为何不直接走正门?估计是哪里来的无知蠢贼吧。”

    楚玉鼎接话:

    “那孤鸿剑身上有伤,受了影响,才会留下脚印。而且,这宅子属于他,灵水县随便那个人都知道,怎么可能有蟊贼敢去得罪他?”

    这边的老乞丐彻底放下了酒壶,桌上的菜肴一口没动,虽然满脸酒意,神色却极为严肃:

    “是啊,全灵水县城的人都知道,那宅子是属于‘孤鸿剑’刘平山的,而这刘平山又是江湖上有名号的一流高手!你现在却让老头子帮你在城内追踪他?

    不行,这忙老头子帮不了,今日就当我没来过,告辞。”

    说罢,起身就要离去,一回头,发现雅间门口守着另一个白发老者,笑眯眯的,不是唐五又是谁。肩头上趴的那只橘猫,也是一对竖瞳紧紧盯着他。

    再转过身来,楚玉鼎依旧端坐,一手拿着酒杯,一手虚引:“非常时行非常事,洪爷莫怪,还请坐下。”

    眼看着老乞丐依旧不肯做下,唐五也说话了:“我家小少爷让你坐下。”

    听到唐五对楚玉鼎的称呼,他浑身一震,有些惊诧,这才重新坐回桌前,可依旧没有拿酒壶,只是掏出自己的酒葫芦喝了起来。

    “小太岁,看来你身份也不简单,可惜这忙,老头子真帮不了你。”

    “连报酬都不听一下吗?洪爷你听我说,我追踪那刘平山,是为了……”

    “莫说!莫说!老头子不想知道!”话还没说完,就被洪老头生生打断。

    这种事情,必是有私下谋划对“孤鸿剑”刘平山不利。

    任由你暗中谋划去好了,别入我耳,我就能接着装糊涂,到时候也不得罪刘平山,惹上一身腥。

    这老乞丐也是在江湖中混迹多年,早已变得滑不留手,深谙明哲保身之道,只想着把自己高高挂起,不愿入局。

    只是没想到啊,这次遇上的,是个“牛不喝水强按头”的霸道主!

    洪老头还想挣扎,接着说:“小太岁,你何苦拉着老头子得罪那刘平山呢……”

    咔嚓!

    这次是他说话被打断,打断他的,正是楚玉鼎手中那硬生生被捏的开裂的瓷酒杯。

    楚玉鼎起身,语气冷若冰霜,冻的房内几人不由打了个寒颤:

    “那你,为何不怕得罪我?”

    啪的一下,把手中碎片砸在地上,摔成粉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