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后再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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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物是人非 山长水阔

    “唐木兰是谁?”这个问题曾困扰了辛夷许久,相较于听到关于李倩倩的解释,辛夷其实更在乎的是这个问题。

    尤记得那天,政治老师要讲一堂公开课,各班挑选了一部分学生周六去学校加个班,和她一起试课,用4班的教室。

    辛夷终于有机会能光明正大的走进4班,坐上他的位置。

    那天,她坐公交早早的赶到学校,抢占了座位。坐在他的座位上,好像和他又近了些。

    在他面前刻意回避,他不在的时候又想接近和了解。当初的辛夷就是这样的纠结与矛盾。

    就在辛夷思绪飞扬的时候,跑进来一个男生,他一个不注意,敞开的外套挂住了唐彬的桌角,差点掀翻了桌子,抽屉里的东西掉了一地。

    男生赶忙道歉,辛夷也跟着一慌,两人忙乱的捡起地上的物品。就在这时,辛夷不慎看到了唐彬掉落在地并展开的本子里,写满了“唐木兰”。

    辛夷仍记得那个无助的悄悄落泪的上午,以至于这么多年过去了,对此事一直耿耿于怀。她以此断定,唐彬从未真心喜欢过她。

    既不喜欢,何必招惹?这是她过不去的坎。

    这一次,公开课试课,辛夷又来到了4班,但她没有再去抢占那个不属于她的座位,而是随意在门口找了个座位坐下,不再让自己有机会去看到那个让她至今难忘的本子。

    “你怎么知道这个名字的?”唐彬问道。他语气平常,就像在问,你吃了吗?今天天气怎样?

    “公开课试课,我坐过你的座位,本子掉出来,不小心看到的。”

    “没有唐木兰,那个名字是我编的,写给李倩倩看的。”唐彬回复道。

    ???

    “她不是调查我喜欢谁吗,我不想让她知道我喜欢你,我怕她对你使坏,我就编了这个名字。我知道我不在教室时,她经常去我座位上,所以那个本子就一直留在抽屉里。写下这个名字,即可以拒绝她,又可以保护你。”唐彬又补充解释道。

    不知不觉中,唐彬看向辛夷的目光变得有些意味不明,他顿了顿又道:“唐是我的姓,木兰就是辛夷。你当时不理我,我又不敢再给你写信,想你的时候,就写下那个名字,不知不觉写了一本,也算是我的心里慰藉吧。”

    小傻瓜,我写的是你的名字呀!我的姓,你的名。

    辛夷曾想过多种可能,那个写满本子的名字,也许是他久久不能释怀的初恋女友,也许是他辗转反侧的爱而不得。她以为自己就是个退而求其次的替身,甚至只是个一句“我们分手吧”就撇清关系的笑话。

    没找到竟是彻头彻尾的误会。

    因为这个名字,她变得不再相信任何所谓的爱情,即便花了三年时光走出了他给的阴影后,仍然不敢相信也不再肯投入一份新的感情,年少时所受到伤害,影响了她一生的感情观,让她从内心深处产生了自卑,筑起了屏障,抵御了后来的一切。

    当初因为所谓的自尊不肯求证的答案,竟是自己给自己戴上的沉重枷锁。

    曾经那么想要得到的答案,内心执着的时候,却封闭耳目不得而知。而现在,居然随口一问就能得到答案,当真相浮出水面,出现在自己面前时,辛夷觉得自己实在愚蠢的可笑。

    思及于此,一分一秒都不能继续在这待下去了。

    辛夷转身离开。

    “做我女朋友吧。”唐彬的声音在身后温柔坚定地响起。

    还是曾经的那句表白,只是时机不同。

    “大势已去。”辛夷脚步一顿,摆了摆手,没有回头。

    一时间接受的信息太多,辛夷需要慢慢的消化。但她清楚,她和唐彬回不到从前,更没有将来。

    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即便是萦绕心头多年的误会已经解除,辛夷得到的只是释然。

    对青春最大遗憾的释然。

    枷锁已开,心若重生,一切便可以重新开始了。

    一周后,陆涛找到辛夷,语重心长地道:“去见见唐彬吧,他在洗手间等你。”

    “我不去了,你跟他说一声,让他回去吧。”辛夷回道。

    “他真的很喜欢你,真的,咱们认识十几年了,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你就去见见他吧。他喝酒了。我不忍心看他整天那个样子,一周了,天天看着他闷闷不乐,整个人精气神都没了,你去劝劝他吧。”陆涛苦口婆心的说道。

    “他喝酒了?”辛夷问道。

    “嗯”。

    “那我更不能去见他了,告诉他喝酒违纪,以后别再喝了,别回头再让你们老班给知道了。大炮的脾气,你们比我更清楚。”

    “大炮”是四班班主任也是级部主任刘老师的外号,人如其名,那脾气,发起火来就像大炮一般威力巨大。

    “你怎么这么狠心,你在害他。”陆涛恼怒道。

    “他喝了酒,我去见他,纠缠不清,才是害他。你劝他回去,告诉他我给他写信。”辛夷缓了语气柔声道。

    “行”。陆涛无奈的走开了。

    酒后不适合见面,谁知道会发生什么变数。

    但辛夷确实有很多话想对他说,也对自己说。于是辛夷拿出信纸,找出一张他最喜欢的天蓝色,提笔写信。

    唐彬:

    见字如面。有些话本该当面和你说清楚,但你喝了酒,那我便无法与你相见了。

    前几日,听了你的故事,很感谢你的开诚布公,解开了困扰我许久的困惑。

    作为回报,我还你一个秘密吧。我曾喜欢过你,很喜欢。也许你不知道,在3班和4班第一次面对面训练的时候,只一眼,我便喜欢上了你。

    但物是人非,山长水阔。我还是我,你还是你,可我们却不再是我们。

    也许曾经的误会,仅仅是对你、对我的试炼,很遗憾,我没能通过。

    欣慰的是误会已然解除,我得到了自己一直想要答案,心结已解。但终是晚了一步,我们彼此错过了最好的时机。

    庆幸的是,我们的青春才刚刚开始,将来我们都会有更广阔的天地,你也会遇到更合适的她。而我,于你而言,仅仅是时间长河里的匆匆一瞥。终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成为不常记起的过去。

    希望再见面时,你依然是那个阳光下肆意奔跑的少年。

    待你可以像我一样放下心结,微笑着与我握手和解的时候,我们便是朋友了。

    祝福你。

    辛夷

    辛夷从年少中走来,她知道有些东西错过了就是错过了,没有必要回头,青春总该留有遗憾。

    正所谓,无遗憾,不青春,谁的青春还不留点遗憾呢。

    她更知道,年少的他们将来会遇到更合适的他和她,而他们终将没有结果。

    把话说明白,才是最好的选择,发展成朋友,未来再见时才能在阳光下握手。

    如果一味纠结所谓的得到,那才意味着真正的失去,未来再见面时就会如她刚回来时的初见那般,避之不及。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辛夷知道他会像曾经的她那般,需要些时间来与自己和解。但说开就好,故步自封是走不出来的,要给别人说话的机会,给自己听见的机会才行,耳朵还是要听声音的。

    以唐彬开朗的性格,很快,他便还会是他。

    多日后的一天,天气晴朗,温暖的阳光驱走了冬日的严寒。今天又是一个星期四,这天下午除了两节作文课,还有一节自习,一节自由活动课。

    上完自习,乔娜娜提出:“今天很暖和,我们去操场散散步吧。”

    辛夷心道:回来这么久,还从未去足球场看过唐彬训练,她都快要忘了他守门的样子了。

    对,唐彬是足球队的守门员。听陆涛说起过,唐彬参加篮球赛那天跟教练请假,但球队只他一个守门员,他去替过一天,那可真不是个好干的活。

    “我们去足球场看他们踢球吧。”辛夷道。

    “你是去看唐彬吧?”乔娜娜毫不留情的揭穿。

    “对呀,我就是去看他,难道他不是球队的吗?”

    “那你直说去球场看唐彬就行,他又不踢球”。

    两人你一眼我一语,不知不觉中已经来到了球场。

    正在训练的唐彬,看到迎面走来的辛夷,眼里溢出了笑意,高举了一下带着手套的手。

    辛夷也伸出手,冲他摆了摆。

    她知道,他如她一样,都放下了。

    长日尽处,我站在你的面前。你将看到我的伤痕,知道我曾经受伤,也曾经痊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