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黑夜中的人们
漆黑的监牢里,泰蒙德双目无神的望着头顶窄小的铁窗,希望有一丝月光能照射进来,好给予他勇气能驱散心中的恐惧。
已经一周了,紧锁的监牢空无一物,泰蒙德生无可恋的仰躺在冰冷的石板上,孤独、恐惧、无助,无时无刻不再侵蚀他的内心,坠入噬人的深渊,再坚强的汉子也会被逼疯,哪怕是问心无愧。
叮叮当当的铁链声从门外传来,泰蒙德精神一振,急忙从地上起身。
除开送饭的时间,门外还从未传来过异动。
厚重的铁门从外面被人打开,先是一丝微弱的火光照射进来,泰蒙德下意识的眯上了双眼,侧过头用手遮挡光芒。
“泰蒙德·埃利斯?”
一位警官在四名满配刀枪的士兵的簇拥下,走进了监牢。
“是我,是维尔福检察官让你们来接我的吗?”
泰蒙德看着明显超出配置的押解队伍,突然有些害怕。
“我想是的。”
“我跟你们走。”
可怜的泰蒙德一听是那位心善的检察官派来的人,立刻便打消了一切顾虑,从容不迫的自行走到押解人员中间。
“呜,你干什么?”
几名士兵押解着泰蒙德上了一辆马车,并用一个黑布头套将泰蒙德罩了起来。
“这也是检察官的要求。”
“......”
泰蒙德就这样在马车上颠簸了一夜,幸好他体质不错,又在海上驰骋了数年,不然失明加上晕眩,可以轻易让人呕吐。
头重脚轻的泰蒙德被两名士兵夹着胳膊搀下马车,头上的黑布并未取掉,泰蒙德可以感觉到自己正在经过一处走廊,脚步传播出的回音,空旷而悠远,证明这条走廊很长。
“位置。”
“00号。”
就在泰蒙德思索这段对话是什么含义之时,一段玄奥的音符传来,泰蒙德明白,这是魔法的低语,“犹大号”上的法师团施法之时,就有类似的声音传来。
只不过,这次听到的,似乎十分深奥?
背后一阵大力传来,泰蒙德被推了一个踉跄,向前两步后,脚尖绊在一处台阶上,本就失明的他,再难保持身体平衡,直接摔倒在身前地板上。
还未等开口质问是怎么回事,一阵天旋地转,泰蒙德感觉自己仿佛被卷在了汹涌的旋涡之中,从四周传来巨力,在不停的拉扯自己的身体。
就这样过了许久,在泰蒙德即将坚持不住昏过去的时候,天旋地转的感觉终于消失,泰蒙德脚下一空,狠狠跌落在地上,摔得胸口一阵气短。
咸湿的海风给了泰蒙德些许力量,他勉强支撑起身体,想起身将头上的黑布摘下,可突然有人从背后将他重新按在地上,并用冰冷的镣铐将他的双手锁住。
一只有力的大手攥住泰蒙德头顶的黑布,连带着他的些许头发一同扯下。
“罪犯,欢迎来到因弗莱狱!”
......
“求你让我见一眼泰蒙德吧,检查官先生。”
“对不起,梅斯小姐,泰蒙德有重大通敌的嫌疑,已经被秘密押送走了,现在就连我也不知晓他的下落,但等待他的只有终身监禁。对于你们的婚事,我很抱歉,但记住,泰蒙德绝不无辜。”
“呜...呜....为什么?”
“好了,梅斯,我们走吧。”
“费尔南,他会有事吗?”
“当然不会有事,泰蒙德会回来的。”
......
“奎恩,我要求立刻释放泰蒙德!”
“莫雷尔,我的老朋友,他的罪名是陛下亲自宣判的,我无权插手。”
“我的下属我最了解,泰蒙德绝对没有问题,他是我新任的船长,对帝国的忠诚无可置疑,这是诬告!”
“但证据确凿,潜入圣德城的逆党已经在昨日落网了,他的罪名已经钉死。”
“好吧...那至少告诉我,他被关在哪里!”
“谁知道呢?陛下并未向我透露,也许被关在某一处监狱,也许被流亡到海外,或许你可以亲自去询问陛下。”
“奎因!自从你职掌至高裁判所后,你就完全变了!是‘利剑’之名,改变了你吗?”
“莫雷尔,我从未变过。我依旧是圣德城外的石匠之子,依旧是‘乘风号’上与你并肩作战的战友,依旧是侍奉神明的赤诚学徒。
我的朋友,我相信你说的每一个字,但无论是出于对法律坚守,还是对神明的虔诚,我都无法公然释放一位‘证据确凿’的平等逆党。”
......
“埃利斯,不要在屋中干坐了,要不要和我出去走走?”
“不用担心我,班纳特,我很好。”
“不,你一点都不好,连阴影都挡不住你苍白的脸色,还有泪痕,他还在你的面颊,埃利斯...”
“是吗,毕竟连谢朗神父和莫雷尔公爵都救不回泰蒙德,我的心已经伤透了。你知道吗,泰蒙德才刚跟我说‘父亲,我们家的好日子就要来了!’。
这不公平...”
“埃利斯,来我家吃晚饭吧,我们很久没有喝一杯了,孩子们也很想你,伊丽莎白和我念叨很久埃利斯叔叔了。不要让孩子们失望,求你了。”
“...等我洗脸。”
......
“神父,我要去至高神学院进修,请您推荐我。”
“于连,侍奉神明是一种艰苦的修行,只有真正虔诚的人,才能在其中找到快乐。”
“我已经做好准备了,神父。”
“你的聪慧是我生平仅见,无论走哪一条路都可以风生水起。我能察觉到你的内心,你对神明并不足够虔诚,何必如此选择呢?”
“我的挚友正蒙受苦难,我不能无动于衷,登顶之路无数,但只有至高神明愿意对不同出身的人,一视同仁。
神父,我对你敞开心胸,无限接近伟大的身侧,就是我对至高神明永恒的虔诚。”
“两年后,我会继任至高神学院院长之职,到时你与我一同前往圣德城。”
“多谢神父。”
......
“导师,于连被捕,如今下落不明。”
“我也刚收到消息,去往圣德城的人,全军覆没。”
“若是我没有记错的话,导师派去的人,都是有背叛嫌疑的。”
“...你可能记错了,亚瑟。”
“导师是故意将那封信,交给泰蒙德的?”
“你不该如此怀疑,亚瑟。”
“最近教派似乎进行了一番清查,是导师您授意的吗?”
“...你究竟想说什么,亚瑟?”
“今天是来向导师请辞的,我已经离家太久了。”
“你要离开我们吗?”
“本来打算明年再离开的,我的家乡饱受压迫,也是适合平等滋生的土壤。”
“人鱼王国邀请我们去宣传教义,我准备派你去。”
“时间。”
“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