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夜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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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枉死

    “道格拉斯,你这个渎神者,快收起你荒谬的言论,大地母神不可能堕落!”

    因弗莱狱中,一些大地母神的崇拜者愤怒的驳斥,最为善良的神明,怎么会与地狱为伍?

    “我也不愿相信,但萨德的话确实让我不安。”道格拉斯无视一切警告、威胁,“仔细回想,母神确实变了,就在这百年间...

    母神从未因一人的错误而迁怒一城的无辜,也从未对虔诚的信徒施以严惩,祂热爱自己的选民,并且对整个世界都报以仁慈,只要你虔诚的祈祷,祂总是会乐于降下神迹。

    神明居于苍穹而俯视众生,所以仁慈是珍贵的...

    其实还有一个疑点,就在我接下来要说的故事。

    我答应了‘战马’的邀约,并且在半年之后,参加了主教试练。参加试练的一共是三人,除了我,还有梅朗侯爵与一位叫法莫斯的年轻人,我们通过传送阵到达了一片沙漠,试练的内容便是在沙漠之中找到至高神明的神像,并且在神像下献上自己的忠诚。

    我猜测神像上应该是有神性留存,会改变人的潜意识,留下皈依至高神明的暗示。

    这很合理,在对大地母神产生怀疑之后的我,并不排斥这种行为,这确实是必要的,在答应试练之前,我就已经做好准备。

    若是至高神明真的能驱散我身上的诅咒,让我得以同亲人团聚,我并不介意真的献上忠诚。

    我们三人选择了完全不同的方向出发,沙漠无穷无尽,即使我的足迹遍布大陆,却依旧无法分析出现在身处何地,‘战马’也未留下什么有用的提示,只有一句‘一直向前’。

    向前?四周都是沙漠,哪个方向算的上向前?

    我们三人只得选择自己心目中的前方出发,白天与黑夜、炎热与寒冷,行走三日后,我的身体开始不适,神力与冶炼术带来的强健体魄也抵挡不住沙漠的侵蚀。

    七日后,我的内心开始动摇,是否我从一开始就选错了方向,身体的疲惫使意志也变得软弱,疑虑萦绕在心头,忍不住想要换个方向前进。

    十日后,一切都变得麻木,紧靠着身体的机能前进,思绪过于混乱,索性就放空一切,不再去思考。

    终于在第十三天,在太阳升起的地方,沐浴着金光的神像出现了,祂屹立在荒凉的沙漠中,黄沙陷不下祂的身躯,狂风磨不损祂的面容,那么的伟大,那么的...永恒...

    祂伸出的右手仿佛在欢迎我的到来,我承认,这一刻,我热泪盈眶,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感动,直到现在回想,依旧心神震颤。

    衣衫褴褛的我,弓着腰,踉跄的爬向高处的神像,这最后一段路,我充满了力量。

    ‘战马’跪拜神像旁,等到我走近后,他起身拥抱我,并且满含热情的说‘恭喜你通过了试练,兄弟。’

    我询问其他两人的下落,‘战马’回答,他们一人改变了前进的方向,最终迷失在黄沙之中;一人意志崩溃,掩埋在黄沙之下。

    在‘战马’的指引下,我向至高神明跪拜,并吟诵了祷词。

    ‘战马’摘下脸上的面具,并且亲自为我戴上,而我也看清了他的面容...一个落日帝国几乎所有人都认识的人...

    威廉·霍夫,国王卡斯·霍夫的大儿子,落日帝国的继承人。

    我诧异的询问,不明白为何帝国继承人会成为至高教会的主教,威廉·霍夫则解释,这是与至高教会的交易、也是规则,主教之中必须有王室之人,作为交换,内阁之中也永远为至高教会保留席位。

    既然如此,我又疑惑他为何会退出,将主教之位让给我,威廉·霍夫则解释,他的弟弟路易·霍夫将担任主教,而他必须退出,至于究竟继承的哪位,他也不清楚。

    试练结束,威廉·霍夫准备带我去圣灵教堂接受传承,他拿出一片轮盘拨动了几下,无边的沙漠消失,而我此时却站在了传送阵的脚下。

    果然是幻境,一切都说得通了。

    在威廉·霍夫的吟唱下,传送阵运转,直到此时我才知晓这位落日帝国继承人,竟然还是一位高阶法师,果真是深藏不露。

    就在传送阵启动之时,两颗空间纹路突然移位,使传送阵的稳定性变的脆弱,传送的地点也发生了偏差。

    天旋地转间,我与威廉·霍夫一同跌落在一处阴暗的房间中,我的头重重磕在地上,骤然亮起的火光更是让我精神恍惚。

    模糊的视线下,我看见一个人,手持一把黑色长剑刺入了威廉·霍夫的心口,他说‘哥哥,你太软弱、太崇信神明了,你会将帝国拖入深渊。’

    是路易·霍夫,我虽然看不清他的面容,但也只有他了。

    一个浑身散发黑气的人向我走了过来,他带着主教‘药剂’的面具,并用手掌抚摸我的额头,紧接着,我的身体不由自主的动了起来,我一步一步走向威廉·霍夫的尸体,并拿起了那把黑剑。

    可当我的手握住黑剑之时,我的灵魂开始悸动,我能感觉到,在我灵魂中的一股力量被黑剑强行吸走了,是大地母神封存在我体内的破碎的恶魔契约,而后我就昏迷了过去。

    当我再次清醒之时,就是在帝国法庭上。

    我因在里阿堡试练之时,在众目睽睽之下,谋杀了威廉·霍夫并将其抛尸深海而被捕,国王想将我处死,但因为我在西大陆的一些朋友,最终判处我终身监禁,流放到了因弗莱狱。

    这就是我的全部故事,而我之所以能全部讲出,完全得益于那把黑剑将破碎的恶魔契约吸走了。

    诅咒依然还在,但却不那么牢固了,至少在这里,在因弗莱狱,我能畅所欲言。尽管,你们依旧想不起我是谁...

    唉,这里甚至有几个我的老朋友。

    而我疑惑的,就是母神为何以破碎的恶魔契约的力量布下诅咒?

    最开始,我以为大地母神之所以将恶魔契约放入我的体内,是因为我承载了库坦城的责罚,自然要连契约一同承担。

    可恶魔契约的消失,却动摇了诅咒的根基...

    可能母神真的堕落了吧,不过这一切与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