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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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我给那排山倒海的掌力一掀,身体立即翩若惊鸿轻飘飘犹如一片羽毛,于是我顺理成章吧掀离地面,再顺理成章的飞上空中,也不知飞了多高,最后余力尽了,又顺理成章的极速下坠。

    身体完全不由自主,只有眼睛耳朵还能自主,不经意往身下一瞥,看到了一片金灿灿的结结实实的地板。很好嘛,这下不用遁也能轻松抵达楼下了。

    上面一个不屑的声音传入耳中。

    “哼,不知死活!”正是那长脸男的嗓门。

    呵,老匹夫了不起,干得漂亮,这笔债我记下了,日后等老娘找回修为报了大仇,第一个来光顾你。

    当然,我到最后自是不会来光顾他的,因为我很快便将这事儿抛到了九霄云外。

    我这边正在为即将断胳膊断腿做着准备,头顶老匹夫忽然咦了一声:“大胆妖孽,敢私闯本座圣殿!”

    与此同时,我鼻尖瘙痒,也嗅到了一股熟悉的妖气。

    不仅是妖气,这里头还携了一股浓郁的由男人身上散发的独特的气息,所谓独特的气息,简而言之就是……汗臭气。两股气息五五混淆,钻入鼻腔,顷刻间令人忍不住意乱情迷。

    不过,我定力不错,耐力也不错,终于还是忍住没有沉迷。

    忽然,身体有些不对劲。

    怎么还没摔落地?

    说时迟那时快,其实从楼上被一巴掌拍下来,不过是迅雷不及掩耳般的须臾之间。然而过了这么片刻,屁股好像还没触到实地,臆想中的痛苦也迟迟没能降临。

    正当我扭着身子想试试胳膊腿究竟断没断时,一抬头,映入眼帘的是一截生着胡茬的尖下巴,往上瞅,是一张嘴殷红的上唇,再往上瞅,却是两个黑洞洞兼空洞洞的鼻孔。

    我只觑了一眼,便不再往上瞅了。

    这张脸,我认得,熟得不能再熟了。

    只是,他而今在我头顶上,那我又是在哪里?

    察觉到有两只手分别搂在我后背以及膝弯之下时,我终于恍然大悟。

    原来,我此时此刻正躺在他怀里……

    我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幸好他来得及时,胳膊保住了,腿也用不着断了……

    可为啥心坎里怦怦乱跳,如战鼓擂动,像是要天崩地裂了一般,似乎比断胳膊少腿还要严重……

    耳畔风声呼啸,我闭上眼睛,安静的窝在他怀中,发现他胸膛里的心坎也同我一样,跳得颇为欢快,比我还快。

    他不仅心跳跳得快,脚下步子跑得更快,顷刻间奔出这栋大楼,甩掉了身后穷追不舍的三个大汉兼一个女汉,如追星逐月般径直往东飞速窜去。

    我放松心续,舒舒服服的窝着,努力抱紧了他肩膀。这久违的感觉令我无比受用。

    可这份舒服没持续片刻,子衿便煞风景的打破了氛围。

    “没事了。”

    “嗯,我知道。”能有什么事儿,有你在我当然没事。

    “那……那你还不打算下来吗,你这样……我,我很辛苦的……”他一脸红霞,满面窘迫。

    我怎样了?

    哦,不就是你把手撤了,我双臂钩着你脖子双腿夹着你腰挂在你身上了吗?这腰可真够细的,估摸着我两只手并起来便能握得住了,真是名副其实的“蛇腰”,我甘拜下风。

    不过……我好像听到了什么重大消息。

    “你……你很累吗?你……你怎么会缺力气?”修到他们这个境界的妖魔鬼怪,出来混凭的是那手法力,虽然他看上去确实瘦骨嶙峋手无缚鸡之力的形容,可只要那手法术使出来,要多少力气没有?

    我正狐疑间,忽然想起一事,猛的醒悟过来,立即撒手放开他,跳开,远离他,然后瞪着他:“你骗我!”骗我说,他们妖与人不同,纵使失了元丹亦无关紧要,骗我说元丹于他而言,不过是可有可无之物。人无元丹,修道难成;妖若无丹,大成可期。而且,就算丢了,也能很容易便炼出第二颗、第三颗……一切看上去都很没那么重要。

    彼时,他言之凿凿,抚摸我的青丝,然后将他那颗修了不知多少年,费劲千辛万苦得来的元丹掏了给我,毫不手软、毫不肉疼,没半分舍不得的模样,还一脸轻松淡定泰然自若的说,没什么大不了,我们妖可不像你们人那般又金贵又娇弱,丢颗元丹也能要死要活,打架还要靠这玩意儿……

    他说着还扬了扬自己的拳头,你看,很结实对不对,咱就算没这个东西,照样有的是力气,照样能将人揍得满地找牙……

    彼时,我还不是血芳菲,那时的我并未成长为八面威风的女魔头,还没学会立身处世、人情冷暖,也不知道情为何物,只是心里有份与旁人不同的孤傲,除此之外,只剩在那个年纪里该有的天真、淳朴,以及稚嫩。

    后来家中遭遇了前所未有的一场变故,令我徒然从云端坠入泥泞,折了满身傲骨。我家破人亡,怀揣着满腹心事,满腔悲愤,流着泪怨天尤人。他那样说了,我就当真了;他说他没事,我信了;他将元丹给我,我讶异了好一阵,却仍是没有拒绝就收下了。

    此时想来,我觉得自己活得真是愚不可及。

    可是如今,反省一下目前的自己,我觉得依然不减当年。

    而且,那个时候,我与他相依为命,彼此生命中都只剩彼此两个人了。他陪我一同走过很长一段路,陪我彻夜孤寒、陪我随波逐流、陪我辗转沉浮……他甚至还,替我死过一回。

    我心怀感激,可是自知无以为报,唯有一辈子将他的好铭记在心,说不清只是感恩还是揉杂些旁的什么。总之,我觉得他应该是我永远都无法忘怀的人,不论他去了何处,影子总算留在了我心里。

    可人这种动物,脑袋有限,脑子也有限,能铭记的东西似乎更有限。

    因为自从他离开后,初始几天我还念兹在兹念念不忘,闭上眼就能想起他的脸,后来时日久了,也就没那么想念了,再后来时日更久,他便已被我尘封在记忆深处,不想起不回忆,不忘记。

    只是,慢慢的淡了。

    淡得倘若没有人提醒,或者看到他曾经留下的东西触景生情,我居然已不能主动想起他来。

    以致如今,我们久别重逢,是真的久别,久到我已算不清究竟别了多久,反正是很久就对了,久到我连他给过我什么都快忘记了。

    居然现在才想起来。

    真混账!

    我忽然有种想扇自己耳廓子的冲动。

    垂下头,低了眼睑,我咬着嘴唇,声若游丝般道:“对不起。”早就该说了,只是当时的我不知如何启齿。

    “嗯?”他打了个哈欠,一脸憔悴,像是精疲力竭之后还强打着精神,茫然道:“什么对不起?”他挠了挠头,忽然反应过来:“哦,你误会了,我没力气是因为前几日耗掉了,不关你的事。”

    他过来拉了我手,似乎在望闻问切:“没受伤罢。”

    “没事。”出于愧疚,我将手收回来,我这样的人,哪里还值得他关心?我又怎么能心安理得的享受他的关心?我其实不配。

    我想,他是而今这世上唯一一个,让我愧对到无地自容,连看他都是一种罪过的人。

    “你不用宽慰我,其实我一直都晓得,无论人还是妖,元丹是都丢不得的,正是因此,所以你藏不住妖气……”我越说越说不下去,我要怎么告诉他,当初他赠给我的至宝我没有爱惜,以至今日已支离破碎,连许多碎片都不知所踪了呢?

    “藏不住妖气是真的,不过……其他的你就想多了。”他努力解释,在我这里却越描越黑,最后直接不去解释,缄口不言了。

    可他不说话,我也不知该说什么,屋子里忽然安静下来,万籁俱寂,让人如坐针毡。

    “芳菲。”他喊我,依旧一如既往地温和,有个词叫柔情似水,说的就是他而今这副形状:“我……我以为我这辈子都与你无缘了……不想,你……你居然还活着……不管怎么说,活着就好,没事就好,平安就好……”他越说嘴角笑容扬得越高,可越笑说得越是哽咽,越哽咽眼泪便越夺眶而出,最后声泪俱下,又哭又笑,泣不成声了。一把将我拽过去箍在了怀里,恨不能将我揉碎了融入骨血中,从此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再也不分彼此。真不知是欢喜更多,还是辛酸更多。

    “嗯,我没事,我一向安好,你……你不用牵挂,可以放心了。”心里也是五味杂陈,未免他胡思乱想,我只好抖着嗓子扯谎。尽管我而今不仅不怎么平安,而是糟糕透顶一塌糊涂。

    “不……不对!”他头脑倒是转得快,一眼便将我拆穿了,纳闷道:“你也骗我,你元丹已碎,怎会平安?倘若真是一直平平安安的,元丹如何能碎?而且我还听说……”

    我更纳闷了,元丹这个东西,堪称无价之宝,不可多得。未免遭人觊觎,人人都深藏不露,绝不显在外面,所以碎没碎只有自个儿心知肚明,旁人万万不能窥测,然他却从何得知?

    “听说我死了是吧。”不管他从何得知,我一口咬定不承认就行了,反正不能让他晓得我而今的状况,以免他又自作主张去为我疲于奔命。他已劳心劳力的够多了,不宜再多;而我欠他的也够多了,万万不能再欠更多。“你听那些人胡说八道。你就是个榆木疙瘩,什么人说话都信,我不过是闭关闭得久了而已。”天地良心,句句属实。只不过闭关时生出些意外罢了。

    “你看,我现在不是鲜龙活跳的么?难道你觉得如此精神的我是个死人?”见他面露狐疑,似乎不太相信的样子,于是我换一条策略,用假象来慰藉他。

    他听后是长久的沉默,我十分想知道他现在是什么表情,苦于脸贴在他胸膛上,他的手还覆在我后脑上使劲按着,实在是不方便挣扎。不过饮泣声微,他似乎已从激动中缓了过来。

    “芳菲。”半晌,他又用这副软绵绵的嗓调唤我:“你不用自责内疚,也没什么过不去的,有什么委屈都同我说罢,跟我还有什么好瞒的,你只要说了,我一定尽力帮你排忧解难。”

    他满腔真诚兼热忱,我却在心里呐喊,就是知道你会尽力,所以才要瞒,所以才不说啊。虽然你不介意,可是我不好意思啊!换了谁都会不好意思的呀。我要是还说,那就是恬不知耻。

    可是,他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若再继续扯些有的没的,未免显得忒过矫情。正当我考量着是要含蓄的虚与委蛇呢还是直白的否认到底时,他已掐断了我的机会。

    “那适才怎么回事?怎么连二长老一招半式都接不住了?你以前不是最喜干架嘛,像二长老那般修为,你以一敌十也不在话下的,若非丢了元丹,现今怎地这般不济?”他已完全收拾好情绪,正一脸似笑非笑的瞅着我,满脸玩味,一副“你就承认了吧,在我面前就不用装了”的戏谑表情,仿佛认定我答不上来。

    事实上,我也确实答不上来。只因大家有目共睹,实在找不到合适的借口来搪塞他。

    我无话可说,他还得寸进尺,拥着我的手臂一紧,笑眯眯的道:“而且,我又岂能这般轻易便抱住了你?唔,反正我现在就抱着不放,看你能不能挣得脱,倘若摆脱了我,那就信你。”

    “……”我瞪了他一眼表示不满,只换来他愈加灿烂的笑靥,一脸挑衅的形容。没收获到效益,我只好尝试着掰了掰他的胳膊,然后放弃了。

    以我而今这点本事,想要挣脱他的钳制,直如蚍蜉撼树根、蚂蚁抬象腿无异。

    万般无奈,我只好咬牙切齿:“你爱抱尽管抱,我就不信你还能抱一辈子不放。”

    却听他嗯了一声:“那就抱一辈子咯,我可以的呀,绝不会手软。”

    我吓得花容失色。

    他他他他……他这是在说情话嘛,他什么时候学会这一套的。怎么这么肉麻,虽然这才一句,但我已经快听不下去了,我最受不了听这种话,你赶紧给我闭嘴!

    他显然是不肯乖乖闭嘴的,不仅不闭,还打算没完没了的说下去。他唇瓣微动,我已先忍无可忍:

    “够了够了,我坦白我妥协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都告诉你还不行吗,安静!”

    我一气呵成吼了出来,世界也终于安静下来。他一脸阴谋得逞的笑,笑得合不拢嘴,笑得不亦乐乎,在一旁静候我的下文。

    “你笑得这般欢快,幸灾乐祸是么?假如我而今当真元丹没了,修为没了,法力没了,势力没了……总之什么都没了,这样你就好霸占我了,可以为所欲为了,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了,很高兴是不是?”这是我最近几日说的最违心的话了,不仅违心,还特别厚颜无耻,最重要的是很伤心伤人。可是若不这样,他就会一直追问,而我不一定能抗拒得了,更不确定是否能誓死守口如瓶,只好迂回一下,用苦情戏来规避他的追问。

    反正长痛不如短痛,只要让他死心,不再挂念于我,我身上这堆烂摊子就不会波及到他。伤心这一回,舒心千万回,当个刽子手也无妨,咬一咬牙狠一狠心,对他更好。

    记不清多少年前,他离开的那天,正是细雨绵绵。他一声不响清风过境般未携起半分波澜地走了。我知道,这一趟他的结果是天人永隔,一去不回,这辈子就这样永别了,我没有想到今生还有再见的一天,所以左夜猝不及防的一面,我没有想到别的,满心愣怔之余,还有满腔不可置信。

    其实,这一次重逢,是意外的惊喜。上天眷顾,让我知道他还活着,让我能再看他一眼,便已知足,我不应该再奢求什么了。我与他心照不宣,只想对方安好就好。只要他无恙,我宁愿今后一个人走。

    果不其然,听我这么一通瞎三话四,他脸上正心花怒放的笑容戛然一僵,登时垮了下来,变得煞是精彩。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他给我一通瞎扯,还真信了,顿时放开了手,可一放开我他就不知道该往别处哪里放了,颇有些手足无措的形容:“我只是担心你,我怕你遭遇了什么不测,却只一个人扛着,不肯与我说……”他这个人就是这样,轮到自己解释,完全就是另一回事了,笨嘴拙舌、磕磕绊绊,活像得了结巴。

    可是,他颊上的忧虑却真真切切,真是令人望之怜惜,再不忍心戏弄他了,仿佛揶揄他是在造孽,而且造的还是那种罪大恶极的孽。

    于是乎,刚才还打算铁石心肠如磐石的我,立即就软了,一拍他脑门,笑从中来:“逗你玩呢,这就当真了?适才我说什么来着,莫要轻易便信旁人胡说八道,这不就上当了?嘿嘿嘿嘿……!”我一直嘿嘿嘿,努力嘿着调节氛围。

    “上当?”他眼珠子一转,没转得明白,不过抓住了重点。

    “刚才你说只要我挣脱你两只爪子的钳制,便不再唠叨。君子一言,你可不能言而无信。”兜兜转转拐了一圈,又再接再厉的绕了回来,不过这种咬文嚼字的法子也不失为一条妙计。

    “我……我有说过么?我不是这么说的,我是说……”他非但不善言辞,还喜欢丢三落四,不过片刻前的事,他已忘记了自己究竟是这么说的,只记得大概的意思,不过这个大概的意思也差不多就是是我刚刚说的那个意思,所以话到口边,他已经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卡在那里。

    我深为自己混淆视听识龟成鳖的功夫所拜服,在心里美滋滋了一把,继续给他绕着弯儿洗脑:“说过的呀,你就是这么说的呀?你除了这个意思还有几个意思?所以吖,你输了,愿赌服输,你什么都不要再问了,你问我也不会说的……呃,话不是这样讲,我已经说过了,什么事都没有,我好的很,再问也问不出什么疑难杂症来,你不要胡思乱想。”

    瞥见他脸上表情越来越变幻莫测,大有审视的意思,我估摸着是不是有点欲盖弥彰此地无银三百两了。他盯了半晌,依然不以为意:“你一直都爱装,千万年沧海桑田一直都没变呢……看吧,我啥都知道了你也还要装。”

    我:“……”

    “瞧。”他伸手往左边一指:“它在这儿呢,你还不承认,还在我面前谎话连篇。”

    我顺着他的手臂看过去,只见两丈外置了张方桌,方桌旁搁着张凳子,凳子上坐着一人。

    一见那人,我呆若木鸡。

    那人一身雪纱绸子,亮晶晶白花花的形容几乎能亮瞎人眼,再往上打量,她以手支颐,生着一张杏眼桃腮唇红齿白的脸,五官姣好、体态姣好、容貌也姣好,总之一切都很姣好,是个实实在在的可人,也是美人,只是……除了那身衣裳与发髻,其他地方皆同我生得一模一样,看她宛如在看镜子中的自己。

    “哦,你让我看她?却不知她是何方神圣?我昨天晚上就见过她了,吓了一跳……咦?”我忽然发觉那姑娘同昨晚在殿前裁枝剪叶的那位似乎略有差别,仔细看了半晌,我终于看出了哪里有区别。

    上次那个能拿剪刀,还能使得出力气,能跑能跳,活蹦乱跳,那才像是个活人。然眼前这个……我盯着她瞅了半天,她兀自面带诡笑,笑得十分奸邪,更奸邪的是她还笑得一动不动,一张脸自始至终维持着那一种姿势,僵硬得如一尊雕像。

    她非但笑容僵硬,身子四肢从头到脚都连着僵硬,坐在那里仿佛能呆到天荒地老似的,令人咂舌。

    “这是个活死人呀……”我左看右看,得出了这么一个结论,问道:“她不会是你按照我的形容捏造出来的人偶吧,你魂牵梦萦,太思念我,可是我又不在你身边,你找不到我,所以就打算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凭空造出一个我来,聊慰寂寞?”

    说这个话时,我自个儿先抖了三抖。不过也只有这个讲法才说得过去讲得通,世间形似之人多如牛毛,可神似的就比较稀罕了,形似神也似的更稀罕,而生得一模一样就有些不可思议了,除非是阿娘生我时一胎多胞,生了个孪生妹子给我,但我阿娘并没有这个本事,我也没有这个福气。思来想去,我只得这么一个答案。

    我本以为他一定会笑话我,说我不仅自恋,而且自作多情,可他脸上殊无笑意,不仅没有笑意,反而有点愁眉苦脸的丧意,他锁着眉先是摇了摇头,而后语出惊人:“她不是人偶,是你的一部分元丹同一部分魂魄结合而成。她是你的一小半、也是一部分。她是你,你亦是她,你与她。本属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