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曲星，你知道吗？这个世界是由上帝创造的。”见何飞妈妈离开了，程疯子对何飞说。

    “怎么呢？”何飞饶有兴趣地端详着他。只见他头发凌乱，上身赤裸，腰间系着一根稻草编制而成的腰带，脚上穿着一双破旧夹板拖鞋。

    “上帝在创始之初就定下了三条法则：世界要有规则，由规则来推动万事万物的演化；世界要有随机，有了随机，才有多种可能，才不至于那么单调；世界要有循环，周而复始的循环，大环套小环的循环。”

    程疯子几句疯话却瞬间击中了何飞的心灵。

    追寻世界的真相，是每个人与生俱来的本能，从古至今，有无数人在苦苦追寻这个问题的答案。

    何飞也不例外，自己穿越后，想得更多，为什么会穿越？穿越的意义是什么？人生的意思是什么？

    但是思考得越多，就会觉得越发迷茫，甚至觉得整个人生就如同一场梦境一样，空寂而又虚幻。

    何飞一直相信大道至简，世界的真相一定隐藏在最简单的道理之中。这些年，他读过很多宗教典籍，也看过不少理论物理方面的书籍，但觉得都不如程疯子这几句话说得到位。

    规则、随机、循环，把世界最基本的原理说出来了，把宇宙的万事万物都囊括进来了，如果世界真的是被创造的，那这三条，就是最基本的法则，最原始的推动力。

    “程疯子，人活着为了什么？”何飞问道。

    他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为了修行，修行分为五个境界：凡人，即无明，就是在苦海中挣扎的芸芸众生；贤人，即无惑，明白事理，洞悉阴阳，安居天地之间；圣人，即无物，不再拘泥于物体的外在形式，合乎天地阴阳，避离世俗，悠游于天地间；至人，即无我，与天地万物一体，提挈天地，寿与天齐；真人，即无道，法天则地，创造规则，形同造物主。”

    程疯子平时说起胡话来，毫无逻辑，无法理解。但今天说的这些，却逻辑清晰，蕴含哲理。只是何飞觉得这里面信息量太大了，还需要慢慢消化。

    何飞问：“那你是什么人？”

    “我是贤人，也是圣人，前世是大凶之人，死前醒悟，自愿三魂去一，七魄去二，镇守一方，以报前世孽债，受今世苦难，享来世齐天之福。”

    “你在哪里学的这些东西？”何飞知道程疯子没上过一天学，所以他很好奇。

    “觉悟，全靠觉悟。”

    “你听说过有一种技法，能清除别人的记忆吗？”何飞忍不住问他。

    “起初，造物主从虚空中创造万物，进而演化出生命，后来形成了纷繁复杂的世界。有了万物，就有了时间，有了生命，就有了死亡。而修行就是一个反向的过程，从纷繁复杂中回归本源。学道修行，求得真我，去伪存真，是为’修真’。”程疯子却没有回答何飞的问题。

    何飞说：“我问的是清除记忆。”

    “清除记忆就是去伪存真，求得真我，从纷繁复杂中回归本源，”程疯子沉浸其中，有点逻辑不清了。

    “程疯子，我可以清除别人的记忆，可是怎样才能提升这种能力？”这是何飞第一次跟人说起这个。

    “人人即我，我即人人，我们所有的人，包括所有的物体，在创世之初都是一体的。所有的记忆在归墟共振，共振既可以加强，也可以清除。清除本是修行，清除即是修行。清除一切才能达到最高境界。”程疯子一边说，一边手舞足蹈了起来。

    这些话乱七八糟的，何飞越听越迷糊。

    不过，这也正常，一个疯子而已，怎么可能为自己传道受业解惑。

    只是这些话，不到一个合适的人能够聊聊，憋在心里确实有些难受。

    微斯人，吾谁与归？

    见何飞没有说话，程疯子继续说道：“你听说过穿越吗？”

    穿越？何飞顿时警觉了起来，自己穿越而来的事情，还没有任何人知道，程疯子未必觉察到了什么？

    “没听说过，什么是穿越？”

    “就是一个异域空间的人，寄生到这个世界的某一个人身上。”

    “寄生到他人的身体上，那原本那个人的灵魂怎么办？”何飞好奇地问道。

    “如果能量足够强，两个灵魂可以合二为一，做不到，那就会精神分裂变成疯子。”

    “灵魂合二为一？这太不可思议了。”

    “也不难理解，人人即我，我即人人，我们所有的人，包括所有的物体，在创世之初都是一体的，所以合二为一并不是难事。”

    “合二为一了，那是两个人还是一个人？如果是一个人，那是宿主吸收了原主，还是原主吸收了宿主？”

    “人人即我，我即人人，既然合二为一了，就不再需要区分是谁了。”

    “你瞎扯吧？两个人怎么可能合二为一？”何飞本来也不相信，自己穿越而来，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身体里有两个灵魂存在。”

    “你是不是觉得脑子里有另外一种声音，经常会梦到一些自己从未见过的场景，但又是如此的逼真，如此的身临其境。”

    “我又不是穿越者，我怎么会听到另外一种声音，”何飞赶紧说道，“再说了，人的精神世界远比我们想象的复杂，作为一个完整的人，我们是客观的、理性的。但我们的思维却不受控制，各种想法，各种杂念，毫无规则地闪现，这本身就是我们灵魂的一部分。我们是一个单一的个体，但是这个单一的个体就如同一个宇宙，是由纷繁复杂的东西组成的。”

    “异域空间已经形成，妖魔鬼怪即将为祸人间，无妄之灾，即将降临，降临到你们头上，谁也无法逃脱，整个大地将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程疯子没有搭理何飞，而是自言自语地走了。“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什么乱七八糟的？不过，他本来就是一个疯子，他说的这些，不用去深究，疯言疯语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