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前孟之祥忙着，殿后余十一娘也忙着，作为朝廷赐封的诰命夫人，她披上了孔雀纹霞披，戴上凤冠，进宫参拜皇后，向皇后贺新春佳节。

    按朝制，正旦、冬至、皇后千秋前一日，内外命妇朝贺皇后。（注1）

    还有每年三月，皇帝为一国之君，行“先农礼”，即皇帝要扶犁耕田，与之对应地，皇后为一国之母，则要行“亲蚕礼”，即皇后要祭拜蚕神螺祖，并采桑喂蚕。

    男耕女织，正是中国的传统文化。

    在皇后“亲蚕礼”上，内外命妇随皇后而行。

    现在是正旦（大年初一），余十一娘奉了皇后懿旨，入宫进贺。

    其实余十一娘不够格入宫，诰命夫人是朝廷对外命妇的统一称呼，宰相、使相、三公、三师、王、侍中、中书令的正妻可封“国夫人”；光禄大夫、太子少保、节度使等二品以上且未执政不是宰相职官员母或妻可封“郡夫人”

    亦即是这些一品或者二品的诰命夫人才有资格去见皇后，其余打下的诰命夫人则没资格，比如太中大夫、中大夫等四品以上官员的母或妻可封“令人”，现在余十一娘真正的称呼是诰命“令人”，没资格进宫。

    但皇后特批给余十一娘进宫！

    除她之外，只有寥寥无几的数位非二品以下的诰命夫人入宫，这是极大的恩宠！

    朝廷尊贵的学士、尚书、侍郎和侯爵夫人，他们都没资格去见皇后！

    余十一娘心知肚明，这就是她丈夫给她带来的荣誉了。

    进宫参拜皇后严格按礼制进行，女官设皇后御座于福宁宫中，并陈香案、仪仗、女乐等于丹陛及丹墀东西，命班首拜于中道之东西，众命妇拜于东西丹墀内北向。

    届时，皇后具服而出，奏乐升座，众命妇首先齐拜，再分作若干班，进贺笺并赞拜，最后皇后在赞乐声中降座还宫，礼毕。

    现在皇后是谢道清，她并不得宠，不过不影响她的地位，所有的命妇对她是恭敬如仪，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现在的余十一娘是个小透明，站在班末行礼而已，皇后更不会与她说什么。

    不过，以余十一娘的年龄，能够站在这里命妇班中，也足以令人惊诧了。

    参加宫中的活动并不意味着简单的吃喝玩乐，更重要的是进行人际交往。

    能够参与宫中活动的必然非富即贵，而诰命夫人的任务就是为自己的家族拉拢人脉，为自己丈夫或者孩子的发展谋划道路。

    当皇帝带着大臣们在前朝进行活动，观看歌舞等，皇后就领着这群诰命夫人在后宫话家常，说一些闺中密语。只有高级别的诰命夫人才有资格进宫，其他的夫人都没有成为皇后闺蜜团的资格。

    出宫后，诰命夫人们就能聚在一起或者入宫交流，开茶话会，品下午茶，打入顶级的贵妇交际圈，为在前朝的丈夫助力。

    对于年轻的余十一娘，那些老牌的诰命夫人都不敢看不起她，毕竟皇后让她进宫，这明显是皇帝的意思，皇帝需要笼络孟之祥，就给他夫人荣耀。

    结束了宫里活动后，回到家中的余十一娘对孟之祥抱怨道：“好紧张，很拘谨，不敢行差踏错！”

    “那是，你陪伴皇后还算压力小了，我们伴驾，那可是伴君如伴虎啊！”孟之祥摇头道，一副恐慌的样子。

    “你一个大将都不怕凶恶的鞑军，还这么怕官家？”余十一娘好奇地道。

    “怕，怎么不怕，鞑军杀不死我，而官家却能够杀死我，杀死你，杀死我全家！”孟之祥肃容道。

    这话让余十一娘受到了惊吓，情绪低落了一些，不过她小女孩脾性，不久后又开心起来，点手指头说今天离开宫殿时，结识了数位诰命夫人，她们都盛情邀请她过府茶叙，余十一娘计划春节期间去拜访她们。

    这是夫人外交，她也能帮着丈夫了，夫妻一体，丈夫和妻子两个人是相辅相成，夫妻二人在朝廷中荣辱与共。

    “来，看看这是什么！”余十一娘得意地道。

    她从一个锦囊里取出了一枚金光闪闪的金步摇，看上去极为精致，余十一娘道：“皇后赐给我的哦！”

    皇后虽然没有与她说话，但赐给她这枚金步摇作为见面礼。

    看余十一娘对金步摇爱不释手的样子，孟之祥心叹朝廷为了笼络大将真是无所不用其极，日后他想造反殊不容易！

    金步摇即金制步摇，古代妇女常见发饰，步摇与簪、钗一样也是插在发际的饰物，而簪首上垂有流苏或坠子，行动时亦步亦摇故称为步摇。其制作工艺精细、材料贵重，金步摇多见于高贵女子妆奁，民间女子则多用银步摇。

    余十一娘所得的金步摇是用黄金打造出花树状，在中国古代人的传统思想之中，树是可以通往天上的，是人与天、地结合的媒介，也是生命生生不息的象征，树枝引出下垂的珍珠。

    孟之祥即时为她戴上，此时她依旧穿着诰命的衣着，走上几步，在行走之时，黄金与珍珠不停地摇颤或者撞击，发出清脆的响声，给人以视觉和听觉上的美感。

    加上她衣着雍容华贵，人比花娇，孟之祥哪能按捺得住，即时对她不客气起来。

    “哎，哎，哎，我们还没吃中午饭啊！”余十一娘眼看到了饭点，只怕一众人都在等他们开饭，他们这一忙起来，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

    “管她们吃什么，让我先吃了你！”孟之祥即命通房大丫环去通知其她人开饭不用等她们，他先和余十一娘忙完再说。

    结果，年初一的中午饭，孟之祥与余十一娘到了申时初（下午15时）才吃上，吃完饭都是申时中了，余十一娘也没什么力气，以致于影响了他们的计划，原本计划初一下午全家出外游玩的，只能推迟了。

    ……

    注1：内命妇是宫里的妃嫔，外命妇则是大臣们的母亲或者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