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初二，孟之祥陪余十一娘回娘家。

    实际上是陪一妻二妾回娘家，除了正妻之外，还有两个陪嫁妹之余静纯和余静清，也是回娘家。

    余家非常地热闹，人很多，各路毛脚女婿能回来的都来了，竟有八个女婿，曾祖母余朱氏、祖父余天锡夫妇、余十一娘之母都在，接受小辈们的拜年。

    三位女性长辈的娘家均不在本地，很难回去，所以余十一娘计划在京城扎根，能回娘家，真是一大幸运。

    长辈们都是人精，察言观色，见到三位余姓小娘子那幸福得发亮的俏脸，就知道她们小日子过得不错。

    想来也是，家中没有翁姑，孟之祥忙的是军国大事，抓大放小，内宅之事由余十一娘一手操持，不顺顺当当才怪。

    十一娘幸福就好，余天锡有意虎起了脸，吓唬孟之祥道：“你可别欺负十一娘！”

    孟之祥叫撞天屈道：“下官哪敢啊，我家大娘子的品级比我还高呢！”

    顿时哄堂大笑，堂上充满了快活的气氛。

    老公不如老婆品级高的来由是孟之祥现为五品子爵，余十一娘却是四品的诰命“令人”，虽无直接隶属关系，但余十一娘的品级确实高过孟之祥。

    拜访了长辈，给了小辈们压岁钱，孟之祥留在正堂与余天锡叙话，而余十一娘三姐妹则去后堂与家中女眷们欢聚。

    男人谈论国家大事，高谈阔论，女人则是叨家常，小声谈论。

    余母犹不放心，问过余十一娘，知道女儿在孟宅里掌家理事，人事权与财权都拿在手上，余母就很高兴。

    这两个权在手，家中没人敢对女儿无礼了。

    再仔细问，孟之祥在家中很尊重余十一娘，对妾侍们则是一碗水端平，家里一团和气，余母连连点头，表示欣慰。

    至于余静纯和余静清也有她们的小圈子，家中的余十五娘和她们交好，她是庶出，很可能嫁人为妾，着急地问起为妾的情况。

    听闻她们得到夫婿宠爱，给钱大方，家中欢声笑语，不由得道：“唉，都是作妾的，八娘的情况就很糟糕了。”

    庶出的余八娘嫁给了朝中的户部侍郎儿子为妾，天天侍奉翁姑，家中大娘子阴阳怪气，甚至还卖掉了另外两妾，搞得余八娘终日愁眉不展，好在她还有个娘家撑腰，否则都过不下去！

    真是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貌似孟家就好很多，余静纯说道：“首先得看夫婿，我家七郎很尊重人，一开始就对我们说我们（妾侍）都是他的骨肉亲人，定下了调子，大娘子也就尊从了！不轻易打骂我们，也不发卖家妾。”

    宋朝是一个流行男子养妾的社会，当时的很多官员绅贵按封建礼节对结发妻子尊重，对自家小妾的态度则十分随意，喜欢则唤来饮乐相陪，腻了就不闻不问、抛在一旁不予理睬。

    比如风流不羁的苏轼曾有三妻三十妾，他对每个妻子都真心无比，但对小妾们并未发自真心地怜爱、疼惜，经常在自己离开任职地的时候将身边的小妾转送给交好知近的官员、朋友。

    最过分的是，即便有的小妾已经怀了苏轼的骨肉也依旧被苏轼“照送不误”。

    问题是作为“接盘侠”的对方也欣然接受娶大送小，买一送一，不骂苏轼！

    也许现代人对苏轼的行为颇不理解，但若放在北宋的社会背景下，其实苏轼的行为举动并不算是薄情寡义，因为按照当时的社会风气，妾室只不过是件商品，既可以用来交换、也可以用来买卖。

    反倒是孟之祥对妾侍们的承诺是另类，一般宋朝男子，哪会把小妾们当一回事。

    余十五娘唯有叹息余静纯和余静清两姐妹真是嫁对了人，她患得患失，也不知道将来嫁过去的良人会是怎么样，追问道：“你家七郎怎么会这样看待妾侍呢？”

    她想学学驭夫之道，将来按方法去调教丈夫，别不把小妾们放在心上。

    余静清说道：“或许七郎是军队中人，他在军中规定了不得放弃战友，所以他也不轻易放弃家中女人吧！”

    “嫁给军官？”余十五娘用手抓着手绢，很是头痛。

    要知道宋朝的风气是“好男不当兵”，余十五娘真要嫁给军官，只怕家中的小姐妹们嘲笑她。

    余十一娘和孟之祥约定婚姻时，家中不少人都在嘲笑她，只不过近年来随着孟之祥的官职不断上升，已经进入了朝廷重臣行列，嘲笑声才少了。

    即便如此，依旧有人认为“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男人只要中了进士，哪怕做一个小官，在选海中浮沉迟迟不能上岸，也比孟之祥现在的武职高官要强！

    比如正与孟之祥坐而论道的一个连襟马竺，进士出身，现年三十三岁，比孟之祥大上十岁左右，做的是钱塘县丞（从八品），自我感觉良好，对孟之祥说话时优越性很强，他对四川军务是指手划脚，口水四溅，说得头头是道，简直当自己是枢密院的相公。

    孟之祥心中骂着NMP，当着长辈的面，保持风度。

    扭头一看，他看到余天锡冲着他眯眯笑，孟之祥就双手一摊，也笑了。

    看不起武人是当时社会风气，即使是余十五娘心思思，也不敢嫁给军官。

    事实上，要不是官家需要一个近臣家中女郎嫁给孟之祥，好约束孟之祥这个当朝大将，加上史嵩之的面子，孟之祥才能娶到余十一娘，许多人还认为他是赚到了！

    女眷们开台打起了麻将，顺便说东家长西家短的，叽叽喳喳地谈论着亲密话儿。

    话题不可避免地扯到孟之祥头上，现正用的玉石麻将正是孟之祥所送，麻将箱子上面还印有孟之祥的打麻将约法三章：不赌钱财、不能影响工作和不能打拢他人，乃是正版。

    如今市场上盗版麻将众多，唯有青居城和涪陵城出品的麻将才是正版，不过孟之祥从没向任何人收受过专利费。

    女人们从麻将说起，对孟之祥的“百胜饮食集团”那是羡慕不已，都说余十一娘这下可不缺钱了，余十一娘假意说百胜集团的经营成本大，一年到头来赚不了几个钱，赚的都是辛苦钱。

    而一些知孟家底细的人则不作声，真正是羡慕不来，她们知道孟之祥贩卖私盐那是日进斗金，余十一娘有诰命在身，手上控制着不少企业股份，孟之祥也不在意，十一娘真正是嫁对了人，她是人生赢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