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昏交替，又是夜晚。

    一间灯火通明的办公室内，凯瑟琳头发蓬乱地坐在办公桌后发呆。

    “头儿，咖啡？”光头壮汉尼尔递过来一个纸杯，却被凯瑟琳推开。

    “烟。”她烦躁地说道。

    尼尔刚拿出烟盒，就被凯瑟琳夺走。她抽出一根烟塞进嘴里，点燃后深吸一口，香烟立刻缩短了好大一截。

    “放松点，头儿。”尼尔劝说凯瑟琳。

    凯瑟琳低着头喷出了一团烟雾，摇了摇头：“弗雷德呢？”她沙哑地问道。

    “在和CTU交涉，不过他肯定一无所获。”尼尔说。

    果然，他的话音刚落，弗雷德就悻悻然走了回来：“猩猩们什么都不肯透露。”

    尼尔哼了一声：“CTU的人就那德行。”

    “我很奇怪，为什么CTU会出现在现场。按理来说，他们和这案子根本扯不上关系。”弗雷德抱怨着。他注意到凯瑟琳兴致不高，和尼尔对视一眼，咳嗽了一声：“头儿，‘惩罚者’是个什么样的人？？”

    凯瑟琳头也不抬：“环境太暗，而且过于混乱，我只看到了惩罚者的背影。他的身高最多五尺十寸，体型偏瘦，不超过一百五十磅。从声音判断，他很年轻。另外这人思维清晰，受过一些军事训练，有俄诺莎那边的风格，但不太熟练。”

    “俄诺莎风格？难道惩罚者是个KGB？”尼尔开了句玩笑。

    弗雷德沉思：“如果真是俄诺莎那边的特工，倒也能解释CTU的动机。但俄诺莎特工凭什么在洛杉矶屠杀罪犯？这没有道理！”

    凯瑟琳将短短的烟头戳入烟灰缸，然后一声不吭地离开办公室，走到走廊尽头的露台，拨通了一个电话。

    “晚上好，乔治。”

    “凯瑟琳，好久不曾联系了，你最近好吗？”

    “勉强过得去。”凯瑟琳和对方寒暄几句，转入正题，“乔治，你说话方便吗？”

    “当然，发生了什么？”

    凯瑟琳梳理了一下思路：“最近，洛杉矶出现了一个连环杀手，他猎杀的每一个目标都是血债累累，却逍遥法外的罪犯。我们内部给他的代号是‘惩罚者’。巧合的是，这位惩罚者也盯上了鲨鱼，并且绑架了我本来打算策反的线人。我们赶到的时候，线人已经被杀。不过我追上了惩罚者，并与他进行了短暂的交谈。”

    “你是说，一个连环杀手，对付鲨鱼？”

    “听起来不可思议，但的确如此。更重要还在后面：惩罚者吐露了一个情报：当他拷问线人的时候，线人供出一个消息：有联邦探员正在为鲨鱼工作。”

    “然后，CTU就出现了，他们以恐-怖-分子的名义逮捕了惩罚者，同时也扣押了我，长达四十小时。乔治，你不觉得这件事很蹊跷吗？CTU的职责可不是去抓连环杀手。”

    一阵持续的沉默之后，电话那边终于传来了声音：“这是一个严重的指控，凯瑟琳。如果换一个DHS的人，他会以为这是来自FIB的挑衅。”

    “所以我来请求你的帮助。

    “我可以影响CTU，但毕竟不是CTU的直属主管。”

    “我知道，但我只想调查一下那队CTU的情报，让我可以进行后续的调查和分析。如果他们真的有问题，我打算报告‘巢穴’，直接将包括惩罚者之内的所有人都控制住。”

    电话对面的声音更加低沉：“不知道你是鲁莽还是果断。等我电话，凯瑟琳。”

    凯瑟琳收线，又点燃一根烟。她等了半个小时，电话才响起来。

    “凯瑟琳，是我。”电话对面的声音非常严肃，“前天凌晨，LA的CTU高级特工杰弗里·伯纳德的小组抓捕了一个恐-怖-分子。他们判断此人是华裔，大概二十岁，但他们暂时没有查出此人的具体身份。另外，此人随身携带的电子设备被破坏，无法还原数据，但电脑的主板编号得以保留。根据查询，该电脑曾于两年前在炎华津门售出。”

    “炎华？”凯瑟琳思索，她没听出惩罚者有什么明显的口音。

    “接下来才是重点：伯纳德以事关机密为由，把这人带到一个安全屋进行秘密审问，只由他和考克斯两个人负责。”

    “秘密审问一个连环杀手？这就很有趣了。不过即使在你们DHS，这也是违规的吧？”

    “CTU的手段从来都不怎么规矩。我不可能搞到他们的具体地址，但我可以向CTU施压，要求伯纳德亲自回到CTU，对这件事做一个正式报告。”

    “你真是神通广大，乔治。”

    “每个人都得有些安身立命的资本。好了，凯瑟琳，保持低调，无论你要做什么，都不能暴露‘巢穴’。”

    片刻后，凯瑟琳回到了办公室。

    房间内多了一个脸颊圆润的雀斑姑娘，她向凯瑟琳笑了一下：“头儿，咖啡？”

    “不了，布丽娜，谢谢。”凯瑟琳谢绝。

    “你得到什么消息了吗？”布雷德问道。

    凯瑟琳点点头：“惩罚者可能来自炎华津门，约二十岁，目前他被CTU的高级特工杰弗里·伯纳德秘密羁押。”她没有提起对CTU的怀疑，更没有提到“巢穴”。

    “来自炎华津门，二十岁？”弗雷德愣了一下，他推推眼镜，开始噼里啪啦地敲打键盘。

    很快，他就瞪大了双眼：“哇哦，请叫我福尔摩斯！”

    布丽娜踢了一下弗雷德：“查到什么了？”

    弗雷德兴奋地推开键盘：“我们知道，惩罚者干掉了好几个秃鹫帮的人。但那种处刑式的虐杀，让整件事看上去犹如私人恩怨。所以我推测，秃鹫帮可能在他们血腥的生意中，谋杀了惩罚者的至亲好友。”

    “弗雷德，说重点！”尼尔不耐烦。

    弗雷德也喝了一口咖啡：“还记得格雷西·杨吗？去年九月失踪的炎华留学生。根据我们的判断，格雷西·杨是被秃鹫帮谋杀。”

    “当时，这姑娘的失踪案一度在炎华那边闹得沸沸扬扬，LAPD收到不少来自炎华的邮件，要求他们尽快破案，找到那个女孩。其中有一个炎华津门的大学生尤其执着，他连续给LAPD、给市长写邮件，长达数月。他提供了一些杨韩燕与他在某个社交软件上进行的交谈记录，试图帮助破案。除此之外，就是不断询问案件的进程，关心那女孩的安危。”

    布丽娜倒抽冷气：“天啊，那个人就是‘惩罚者’？！”

    “没错！秃鹫帮谋害了杨韩燕，然后‘惩罚者’从炎华杀过来，先灭了秃鹫，又干掉给秃鹫帮牵线的比利·威尔逊。上帝，想想那些血腥的处刑，神秘东方的血亲复仇，够野蛮！”弗莱德吹了一声口哨。

    “嘿，犯罪的扬弃是报复，报复是对侵害的侵害。”布丽娜指出弗雷德的偏见。

    “停，你们可以私下里去探讨法律哲学。”凯瑟琳打断了两个人即将开始的争论，“弗雷德，这个炎华人叫什么名字？”

    弗雷德在键盘和鼠标上鼓弄了一会儿，“启·姜，按照炎华人的习惯，应该叫姜启。”

    “照片？”

    “这可需要点时间。”

    “你确定就是这个人？头儿说那人应该和俄诺莎有关。”尼尔不大相信。

    “七成把握吧。”弗雷德没把话说死。不过他立刻有些泄气：“可惜惩罚者落在CTU手里，我们现在调查他也没什么用。”

    “那可不一定。”凯瑟琳说。她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她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是乔治的消息：“一切顺利。”

    她抬头看着三位下属：“布丽娜，调查这个姜启，同时屏蔽数据，避免其他部门可以追查到这个人；尼尔，你继续去和CTU沟通；弗雷德，你跟我来。”

    弗雷德愣了一下，但还是立刻跟着凯瑟琳走了出去。